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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花園裡數目眾多,雖然要藏人並不難,但這畢竟是晏國皇庭,是不可能任由晉國人在花園裡埋下暗衛的。
假如月容公主帶的不止是那四個守衛的話……就隻剩下一個可能,其他守衛被留在了宴場外圍備用。
顏鳶按捺著心思邊走邊查看,耳畔阮竹還在碎碎叨叨低語著:
“娘娘莫要傷心。”
“聖上不過是禮節性地去作陪一下而已,說不定是看在她與娘娘容貌相仿的份上。”
“奴婢瞧她看娘娘的眼神不大對,娘娘壽宴之前最好不要見她,奴婢總覺得容易有事端。”
寂靜的夜裡,阮竹的聲音拖得意味深長。
眼看前麵就是禦花園的儘頭,顏鳶放緩了腳步。
“不過娘娘不用怕,奴婢打聽過了,她也不是什麼正經的金枝玉葉。”
“她壓根不是那位女帝%e4%ba%b2生的女兒,女帝與先帝成婚多年無所出,她是女帝的孿生姐妹的女兒,不過仗著與姨母關係%e4%ba%b2厚,所以才被封了個公主。”
彼時顏鳶站在禦花園的邊緣,皺著眉頭在原地犯愁。
阮竹回過了神,擔憂道:“娘娘?娘娘可是冷了?”
顏鳶搖搖頭道:“本宮無礙,本宮隻是想要再走一走。”
前麵就是花園的儘頭,出了禦花園,今夜便是無功而返,可是如果再折回去……她又確實沒有的理由。
怎麼辦?
顏鳶在原地踟躕。
正當她無計可施之際,她身後忽然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緊接著樹枝晃了晃,一團白色的絨球從灌木叢中探出了身子。
夜色中,白色的絨球豎起長耳朵。
目光與顏鳶相交。
顏鳶:“……”
絨球:“……”
白色的兔子其實都長得差不多。
顏鳶試探道:“……浮白?”
絨球忽然拔%e8%85%bf就跑!
黑夜之中它的速度極快,就像是一道鬼影一般朝著前方衝刺而去。
顏鳶來不及多考慮,便借了一些輕功飛身向前,一把提起了那隻兔子的脖頸——果然,脖子上掛著小小的香墜,是楚淩沉那隻蠢兔子沒錯。
“娘、娘娘……”
顏鳶轉身交代:“你先回去,本宮還一下兔子就回。”
話音未落,顏鳶已經抱著兔子融入了夜色中。
阮竹提著燈站在原地,全身僵硬得就像稻草人。
冷風吹過,她腦海中混亂一片。
剛才……
剛才她是不是看錯了???
……
彼時顏鳶已經深入了禦花園。
她並非全然沒有目的的找尋,方才那四個守衛被月容公主留在了宴場,那麼剩餘兩個很有可能會跟上月容公主,守在她和楚淩沉賞梅的地方附近。
整個禦花園裡,梅花盛開的地方隻有一處。
花園深處的湖畔。
顏鳶抱著兔子慢慢前行,卻始終沒有見到餘下兩個守衛的身影,不知不覺湖畔已經近在眼前。
當時皓月當空,涼風送來陣陣梅花暗香。
楚淩沉與月容公主就站在湖畔旁,他們看起來很是和睦的樣子,花前月下人影成雙。
是因為找到更像寧白的人了嗎?
還是僅僅因為,一見便已投緣?
顏鳶森森盯著他們,不知為何%e8%83%b8口湧動起難言的滋味。
明明在宴場上都未曾有過的情緒,卻在這一刻的月色下如同深夜的霧氣,悄然浸潤到了滿身。
她眨了眨眼,低下頭看向懷裡的兔子。
就在這走神之際,身後忽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什麼人?”
冰涼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第134章 連兔子都不如(重寫版)
寂靜的夜,顏鳶抱著兔子沉默。
黑暗中,有人點亮了火折子,微茫的光亮照亮了小小的灌木叢。
許是看到她衣著華麗,身後的那人的聲音明顯要比方才溫和了不少,但聲音卻更大了:
“你是什麼人?”
“何以跟蹤月容公主與皇帝陛下?”
於是湖畔邊的兩人顯然也聽見了警告聲,齊刷刷回過了頭,朝著顏鳶藏身之地投來目光。
“……”
顏鳶沒有辦法,隻能從灌木叢後走了出來。
她走到湖畔的第一件事,便是借著月光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
此時霜月朦朧,跟在她身後的兩人都穿著長衫儒袍,腰間係著劍客用的那種長劍。
但,都不是季斐。
顏鳶的呼吸頓了頓。
停頓片刻才緩緩地舒出一口氣。
果然,這世上並沒有那麼完滿。
“皇後娘娘?”月夜下,月容公主驚訝道,“娘娘方才不是還在宴場麼?可是來尋陛下?”
顏鳶已經收拾好了失落,抬起頭溫和道:“不是,隻是在離場時看到浮白,憂心它走失,故而追了上來。”
此時浮白在她的懷裡縮成了一顆球,看不出來是個活物。
顏鳶用手指戳了戳浮白的腦袋。
浮白全身一震,哆哆嗦嗦地豎起耳朵動了動。
顏鳶滿意道:“乖。”
這兔子脾氣差是差了一些,倒是有一個優點,它十分地識相,比它的主子要稍微討喜一點點。
彼時楚淩沉正安靜地看著顏鳶。
黑暗隱沒了他的表情。
倒是月容公主忽然小小地驚歎了一聲,快步湊到了顏鳶的跟前:“竟是個小兔子!”
她忽然靠近,顏鳶本能地朝後退了半步。
月容公主道:“皇後娘娘勿怪,月容自小便喜愛這些帶毛的動物,家裡光是各種品種的獵犬就養了十幾隻,每年春秋二季都會進山打獵,每每抓著這種兔子我都要養起來。”
顏鳶愣了愣道:“哦。”
她不想牽引出更多話題,於是乾脆回:“本宮不大喜歡獵犬。”
月容公主笑道:“皇後娘娘這等溫柔嫻靜的女孩子,怕狗實乃正常,溫溫軟軟抱個兔子更好。”
顏鳶:“……”
顏鳶默默抬頭,看了一眼兔子那位溫溫軟軟的主人。
楚淩沉冷淡地移開了視線。
月容公主的目光還在浮白身上,她抬頭問顏鳶:“我能不能摸一摸它?”
顏鳶有些遲疑,隻是她還來不及拒絕,月容公主的手已經探了上來,顏鳶隻能半推半就地把浮白交到了月容公主的懷裡。
月容公主眉開眼笑:“小東西,真可愛。”
這小畜生居然真的沒有反抗,溫順地任由月容公主抱在懷裡,還仰起頭嗅嗅公主的指尖。
顏鳶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溫馴的浮白便張開血盆小口,一口咬住了月容公主的指尖:“吱——!”
浮白的眼神凶惡,忽然轉動脖頸,竟然活生生地從月容公主的手指上撕下了一小塊血肉。
“啊——”
月容公主驚叫出聲。
浮白已經利落地從她懷裡跳了下來,從黑暗中跑了開去。
“公主!”
顏鳶急忙上前查看月容公主的傷勢,她雖不喜歡這位公主,但是她是晉國的使臣,是他們的公主,她就算掉一根頭發都是兩國的邦交事故。
還好她的傷口看起來雖然可怖,但是實則不深,顏鳶用隨身的手絹替她簡單包紮了起來,低聲道:“對不住公主,是浮白莽撞……”
月容公主的眼裡閃過一絲惱意,很快惱怒就被她強行壓下,她勉強笑道:“無礙,小傷而已,此等畜生本來也是不定性的。”
月容公主收回了手,四下探望:“不過它是不是又跑丟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黑暗中隻有月光微茫,浮白早已經沒有了蹤影。
兩個儒袍守衛遲遲歸來,向著月容公主抱拳:“回公主,那隻兔子好像跑到了前麵一艘船上。”
顏鳶順著守衛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黑暗中湖畔邊,靜靜停泊著一艘大船。
可那艘船不是已經失火了麼?
顏鳶有些走神。
月容公主驚喜得瞪大了眼睛,轉頭問楚淩沉:“那可是陛下的船?”
楚淩沉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月容公主道:“梅花總歸看了無趣,陛下能否陪月容去遊湖?”
她見楚淩沉沒有反應,便笑著解釋:“陛下有所不知,我晉國多是草原荒漠,少有江河湖泊,月容又久居都城,還未常有機會泛舟湖上,一覽風光。”
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原本也沒有給人留下拒絕的餘地。
楚淩沉的目光落到顏鳶身上,停頓了片刻,道:“自然可以。”
月容公主的視線隨之望向顏鳶:“不知皇後娘娘可有興趣同行泛舟?興許還能在船上撿到娘娘的小寵。”
小寵自然指的是浮白。
顏鳶一點都不想和他們一起泛舟遊湖。
她既沒有興趣大半夜的在湖上漂著,更加不是浮白那個溫溫軟軟的主人,於是她搜空了心思想要找出拒絕的理由:“本宮……”
她還沒有來得及找到理由,楚淩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不必了。”
顏鳶:“……”
楚淩沉盯著顏鳶淡道:“皇後素有寒疾,不便吹風。”
顏鳶:“…………”
顏鳶麻木臉看著楚淩沉。
這真是她今年聽到最搞笑的笑話了。
這狗皇帝曾經逼她在禦花園裡乘船跳湖,禦庭山上濕著衣裙吹山風,挨著凍不眠不休寫作業,現在忽然記起來她有寒疾了?
可惜文雅的問候隻能放在心裡。
現實中的顏鳶隻是低頭行了個禮,把湖光與月色都留給那對璧人,然後獨自踏著月光慢慢地找回程的小路。
一路上的晚風確實有些冷。
顏鳶抬起頭看了一眼月亮。
忽然間抑鬱的情緒就像潮水,慢慢地浸沒了她全身。
她站在原地搓了搓冰冷的指尖,一時間分辨不出來,此時籠蓋傾軋著他失落,到底是因為想重逢故人的希望落了空,還是……
因為楚淩沉。
……
接風宴後,和%e4%ba%b2的傳聞便在後宮前朝一並興盛了起來。
朝中自然也有不少反對的聲音,朝臣們難得意見一致,武將們認為晉國狼子野心,和%e4%ba%b2定然隻是聲東擊西之策,文官們則認為民怨未消不宜和%e4%ba%b2。
但歸根結底,和%e4%ba%b2仍是猜測。
就連傳說中的藍城寶藏圖,也隻是一個傳言。
除了看到過女帝國書的太後與皇帝,誰也不知道月容公主身上是否帶著傳說中的藍城寶藏圖,即便是有,也無人能夠斷其真偽。
但太後與皇帝對那位晉國公主的態度,卻是十分耐人尋味。
太後待那位公主十分%e4%ba%b2和,隻因公主在宮中無聊,太後便在壽宴前額外定了冬獵的日子,命朝中官員帶上自家公卿子弟,屆時陪同月容公主去京郊群山狩獵。
於是百官便私下猜測。
莫非當真存在一份闕氏藏寶圖?
……
彼時顏鳶正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