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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同攜手 阿蠻 3291 字 2個月前

隻能哽咽地喚出一個日夜讓他心痛的名字,「檀心……」

對方恢複意識後,抬手拿著拄杖往他的腦子揮來,飛出的腳卻打著朝他胯下狠踢過來的主意。

他側身疾閃,躲過了這個似曾相識的防身招數,卻讓她有了逃跑的機會。

他費了一些功夫才將她追上,她如潑婦似的回身就對他狂打猛踹。他起初怕去傷及她,連氣力都不敢使,怎知她變本加厲,捶完他的%e8%83%b8膛後,就伸出破裂卻尖利的黑指甲,往他臉上疾抓過來。

他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隻得伸%e8%85%bf將她絆倒在地上,以身子製住她,才將她的雙手反剪在後。

他利用她的纏手布將她的四肢綁了起來,然後往肩後一甩,扛著走下山。

「你要把我扛去哪裡?」她的話音已稚氣全%e8%84%b1,尖澀不悅耳極了。

「客棧洗澡。」

「你等著吃閉門羹吧!」

結果,還真給她料中,掌櫃連讓他進門一步都不肯。「哎啊!大爺彆鬨了,我們客棧一年就靠這牡丹花會做存本的生意,你身上扛的是全洛陽城裡避之唯恐不及的女乞丐,人人喊她「一裡臭麻姑」,她有麻瘋,我今兒個讓你背她進門,明兒個就得關門大吉了。」

耿毅知道麻瘋的厲害,也不願為難做生意的。「我可以不住這裡,但你得幫我找一間屋,弄幾套姑娘的衣服與梳剪來,事成後,我一定重賞你。」

掌櫃的不懂耿毅的用心,反而勸他,「大爺您若出自好心,那我可以跟你說,這一裡臭麻姑專做偷%e9%b8%a1摸狗的壞勾當,根本不值得你同情。你何必……」

耿毅冷聲打斷,「放肆!我的事還須你來出聲嗎?」

掌櫃馬上肅然起敬,見識到貴氣公子板起臉來,有模有樣的架式以後,知道他若不是身居要職,便是將相公侯之類的大人物,但自己人麵特廣,怎麼說都記不起他……

耿毅收斂下拿捏妥當的火氣後,軟著聲說:「掌櫃隻管照我的話做,做得好,少不了得些好處。」

掌櫃見大人放下台階,哪敢不往上爬,馬上允諾差人去打點了。

不到一個時辰,來了一個跑%e8%85%bf的,帶領在門外等候多時的耿毅去尋住所。

耿毅怕連累士兵,獨自扛著「一裡臭麻姑」,與帶路的人保持距離。

還真如掌櫃所言,洛陽街上,行人對背著麻姑的他望而生畏,紛紛走避。

「爺,好幾桶燒水就在大盆邊,毛刷、梳、剪與姑娘的衣服我就給您擱在條凳上。」

「嗯……我還吩咐掌櫃過,請他幫我找一個婦人來,她人呢?」

「找過了,沒人肯接這差事,得委屈大爺您自己了。」跑%e8%85%bf的還真的擺出了萬般同情的模樣來。

「哦!那……」耿毅想了想,隻得對跑%e8%85%bf的人說:「姑娘家的名譽……」

「這個麻姑哪來的名譽可言……」跑%e8%85%bf的見耿毅臉一沉,識相地轉了口氣,「總之,請爺儘管放心,小的不會亂說的。」

耿毅僵硬地點了頭,說著要賞他幾分小文,跑%e8%85%bf的卻不敢要,怕是連他也沾染上絕症似的。

耿毅對城中人一連串吳牛喘月的反應感到可笑,不過,仍是無可奈何的說:「那你回頭找我的同儕,他會讓你滿意的。」

跑%e8%85%bf的人走後,耿毅無心打量陋室,直接動手處理檀心。

「你快把我鬆綁!」她命令道,同時想甩開額麵上那頭散得跟黑泥瀑布一樣的發,「我才好抓鼻間的虱子。」

耿毅可不想再跟她打一架。他湊近她的鼻子一看,發現她沒有誇大其辭,出手將虱子一捏,回道:「等你變回人樣後,我再成全你。」

她受傷地瞪著他,抗議道:「這樣跟殺豬拔毛無異!」

他坦白地告訴她,世人對她的看法。「妳的狀況比一頭在糞裡打滾的家豬還不如。」

「城亂了多年,我有我的自保之道。」她幽怨地點出自己是身不由己。

「我會看不出來嗎?」他接著對她說:「我得將你這一身爛麻割掉,然後將你擱到水裡泡上一陣子,稍後如有冒犯到你的地方,你得體諒。」

檀心將目光掉轉開去。「知道了,你把我當豬刮毛,我也把你當冷血屠夫看待;咱們就當是生意一場好了。」

耿毅剪著她的衣服,忍不住笑她傲骨得沒救了。「那我這是蝕本生意了,剛才跑%e8%85%bf的話你也聽到了,我看即使現在將你分了,拿到外頭兜售,恐怕都會滯銷。」

他將她抱到盆邊,任她赤摞%e8%a3%b8地沉入熱水裡,沒對她瘦得不成樣的身軀做任何的評論,反而體貼地將一條白布往水裡攤開,接著剪掉她那頭長滿虱蟲的發,連同麻衣,順手就往火堆裡扔。

一股焦味傳來,卻是教兩人都放鬆地籲出一口氣。

他翻著她的發根挑撿,在她的短發上抹上香油,隨手梳落最後的「頑固份子」後,又繼續忙著下一個任務。

他將她鬆綁,再抓出她的四肢好好地檢查一回,發現她四肢完好,並無落指缺趾的跡象時,不知有多高興。

她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你真以為我有麻瘋?」

「我不敢確定。」他刮下她皮上的一層厚垢,然後用毛刷對付她。

「你不確定還敢碰我。你是真無情,還是假慈悲?」她忍痛地詢問他。

「你說呢?」仿佛抗議她不知好歹,他加重力道死勁地搓揉。

她哼出幾聲抗議後,他才慢下了動作。

他見盆裡的水汙濁不堪,建議她,「你站出來。」

她背著他照做,他提著瓠瓢,將清水從她頭上往下灌,重複數十來次後,才將衣物鞋襪遞給她說:「接下來的事,靠你自己了。」

她將行頭接過手,輕聲對他道了一句,「多謝。」

「不敢當。」

彆離經年,今日意外撞上,兩人心裡都亂了譜,竟不知該從何說起。◎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半個時辰後,他倆對坐一隅,彼此各啃一塊冷%e9%b8%a1肉。

他想了許久才鼓足勇氣開口求她一件事,「隨我到北遼去,讓我安待你,可好?」

檀心瞧他說話像是略儘道義似的,自然對他沒把握。「你先將你的賊父宰了,我再做考慮。」

耿毅碰了一個硬釘,隻好自我嘲解,「我忘了,你李檀心是大唐公主,豈會將一個賣國賊看在眼裡。」

檀心沒有出聲反駁,隻是畏寒地將身子蜷縮起來。

耿毅見她不回應,遺憾她仍恨他入遼效忠,隻好無語地撿柴往火上添,見火苗再次旺盛起來,他走近她,詢問她一句,「暖一些了嗎?」

她搖頭落淚,無法告訴他,她打冷顫不是因為天寒,而是被他的話所傷。

他是不能見她掉淚的,出於直覺地他迅速地將她攬入懷,打著安撫她的主意,卻沒想到她索求的不止這些。

她將%e5%94%87貼在他吃驚微張的%e5%94%87上,接著就往他熱血騰騰的頸脖子攻擊了過去,她半威脅又微帶央求地道:「要就現在,彆讓我們彼此後悔。」

「你不厭棄我是賣……」

她堵住他的%e5%94%87,不讓理智又壞了他們的好事。

耿毅天真的以為,她既然許了他,一同回北遼安居的事情便能成定局。

他展懷開心地膜拜她,與她一同摸索夫婦人倫之樂,想是攜手同心的日子不遠了。

一夜繾綣,耿毅頰間堆著笑意睡著了,檀心則是患得患失地盯著他放心的睡姿看了一整晚。

此刻的她幸福無比,但是心中的起落卻猶如飄蕩的溪舟,難靠岸歇息。

她滿腦子所想的全是她與他之間的事,然而卻不是共度餘生一輩子,而是再次的分道揚鑣。

她很清楚,這幾年遼國的國勢強盛,入洛陽報訊的遼將權臣多半氣焰熏天,像耿毅這般低姿態入城的權貴可說少見,但這不表示檀心不知道他官運亨通的狀況。

契丹皇帝耶律德光獨排眾議,破格起用年僅二十出頭的漢將通事耿毅,讓他統領契丹軍隊編製裡最驍勇善戰的禦帳%e4%ba%b2隊皮室軍,連連的捷報,他那些威風凜凜的將軍頭銜也隨著驍勇的戰功愈加誇張神勇。

傳言他將與契丹公主配成婚,一旦成了駙馬爺後,他授侯封王是指日可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