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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同攜手 阿蠻 3141 字 2個月前

眼前的美嬌娘,眼底閃著雀躍與希望。「一言為定。」

於是,耿毅於一個孟夏的清晨,頭頂朝陽,足踏著晶瑩的露草,往北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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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 耿府

轉眼間,耿毅回到上穀已快三個月了,初返家門與老父歡聚的喜悅,早隨著秋日漸黃的枯草而變調。

這些日子裡,朝野之間發生了許多的事。其中一項便是皇上病危駕崩,新皇即位。

如果耿毅此刻身處洛京的話,絕對會感受到政治衝擊,但是北界離京千裡遠,舊皇的死訊除了讓邊防各州官兵枕戈待旦、戒備加嚴以外,對普通老百姓來說,還真不如損失一頭家畜來得令他們失落。

連日來,當他凝望往南遷的飛鳥時,總免不了望雲長歎,因為他對苦求父%e4%ba%b2成全他與檀心這回事,是愈來愈沒把握。

耿父甚至將耿毅的姑父、姑母與悅雲表姊從薊州接到上穀來小住,為的就是強迫耿毅麵對現實。

「耿家媳非我悅雲甥女莫屬。」耿玠坦白地告訴兒子。

耿毅不願在嘴上反駁老父,心下對這樁婚事卻是打著「能拖即拖」的主意。

他明白表姊悅雲是一個懂得應對進退的善心好女孩兒,談吐得體又端莊賢淑,待他與眾人極好,沒有一個惹人討厭的地方,而他除了與她和顏悅色地保持距離以外,能做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向天祈求。

今日,他立在城頭往南眺望,所思之人在萬重山外,他恨不得現在就化做一隻展翅鳶,飛越千山萬水,到她身邊團聚。

陷入沉思的當下,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毅弟……」

耿毅轉過身,見悅雲表姊立在眼前,滿眼關心地探問,「為何總是往南望?」

他不想敷衍她,卻也不能對她完全坦白自己的計策,隻說:「我看著雁兒往南去,好奇它們今冬將棲之所而已。」

悅雲笑而不語地看著他,上前問他幾件事,「你打從京城來,有聽過朝廷會如何處理咱們北方的消息嗎?」

耿毅訝異表姊關切邊防戰禦之事,「是聽到過一些,但恐怕多是謠言。」

「那你三個月前人在洛陽時,有沒有聽到過契丹人想拿下咱們幽薊的事呢?」

耿毅沒應聲。

墨悅雲倒是替他答了,「想必也是當謠言聽聽就算了,是不是?」

「那表姊以為呢?」

「契丹人入關騷擾我們的頻率漸繁,動作也愈來愈大,京城那批無能者說什麼都不肯加派人馬,邊防重將與當朝主事者意見分歧、互不信任,時至今至,我看也隻能靠自己了。」

耿毅聽表姊這麼說,頓覺慚愧不已。他隻顧著兒女情長,對憂國憂民的事完全是狀況外,不得要領。

「雲姊與姑父、姑母的行囊準備得如何了?」

「皆已備妥。」

「既然如此,我這就去跟父%e4%ba%b2話彆。」

原來,悅雲與她的雙%e4%ba%b2早已整裝好,要動身回薊州過冬。

耿毅抓住這一個正當出城的機會,攬下這份差事,堅持護送他們安抵家園。

耿玠在幽州城下送行時,意味深長地對兒子叮嚀一句,「早去早回。」

耿毅像是做了虧心事,不敢與父%e4%ba%b2正眼相對,隻說:「孩兒儘力而為。」

耿毅於三天內,將姑母、姑父和悅雲送抵薊州,他與表姊簡單恭謹地話彆後,便絕意南下洛陽。

他已下定決心,要攜耶律檀心北上同父%e4%ba%b2請罪。

耿毅離家第八天,行到黃河渡口處。

他趁等船的空檔,將趕路多時的馬兒引到草糧處,打算照料一番,適巧,一些南來北往的商人也風塵仆仆地趕到,臉上帶著一些急匆匆的神色,喂馬的同時,也聊了起來。

「三州之圍解了沒?」

「還沒呢!」

「幾天了?」

「少說也五天了吧!」

「駐北的軍藩一向銳不可當,怎麼這次不經久,一下就被圍呢?」

「這次與往常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法?」

「聽說是契丹胡頭兒耶律德光領了十萬騎兵禦駕%e4%ba%b2征,兵分三路圍堵三州,目前不攻也不打,按兵不動隻是圍城。」

「這到底是安著什麼居心?」

「先牽製各方節度使讓他們短期無法互相支援,然後再一一破城進去,網羅將相。」

「京師怎不派人支援呢?」

「時機不好。舊皇駕崩,新皇才剛登基,為了防止政變,打著調兵遣將的算盤想乘機削去一些節度使的權力,可是,朝廷派近水滅遠火的把戲被那些節度使看穿,他們怕丟了軍實後反被新皇剿殺,所以兩邊都互相推托、按兵不動,任北界的邊防遭殃。」

「這契丹胡兒還真是會趁火打劫啊!」

「就是說……」

耿毅在一旁聽得心焦,忍不住打岔問:「敢問大叔,您們談的三州是哪三州?」

「哦!幽、瀛與薊,其中還屬幽州之圍狀況最劇。」

耿毅一聽,臉色倏地轉白,匆忙道一聲謝後,二話不說地回到馬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他心下掙紮著,為究竟該往南或北而矛盾?因為不論他如何選擇,都將站在地獄與天界的交叉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若往南,是柔情似水與天上人間的甜美沉淪,但是終其一生,他難原諒自己,對父%e4%ba%b2對族人的愧疚會讓他置身地獄之境。

倘若往北,是戰火連天的生死搏鬥,他可能未能進城見父%e4%ba%b2最後一麵,便喪命胡敵手中,讓人心絞更甚的是,他與檀心攜手同心的日子便要幻滅。

「可是……你若能生還的話,又如何呢?」耿毅像是在暗夜裡見到一線曙光似地問著自己。

那當然是……千裡萬裡都要回大寺去尋她!

看見希望後,他也了解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將馬牽出來後,掉頭往北,急如星火地朝來時路,回奔而去。

待耿毅風塵仆仆地趕回北界時,五天又過去了。

情況正如那批商人所述,他回程所經之地,明顯地被打劫、掠奪過,數以萬計的騎兵師團在城外方圓一裡處便紮下營,形成飛鳥難度的精銳攻陣。

耿毅隻得往回退,找一個暫時藏身之處,再將對策想清楚。

他想起了一個土密道,那是小時候從城裡偷溜到城外捕雲雀時挖的,他因為從沒被大人抓到過,也就從未把這個秘密透露給任何人知道。

當夜,他摸黑溜進契丹兵營,偷了一套胡服出來,他在草堆裡將衣服換上,才要轉身就被巡夜的兵發現。

一把長槍說著就要往他的咽喉刺來,

他緊急喊出一句契丹語,「彆刺!我出帳撒泡尿而已。」接著就直瞪著寒光閃閃的槍刃。

「小毛頭,有尿就地撒不行嗎?下次鬼祟跑那麼遠,當心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不快回你的營帳去!」

耿毅像有鬼在後麵追似的,連滾帶爬地混進契丹營地裡。

白天耿毅與自己賭命,潛藏在不同的營車裡,晚上則是效法沙漠蒼鼠四處找掩護,漸次地朝前方營地偷摸過去。

日伏夜出地熬上三日,他總算摸進最前陣。

他將前陣的情況大略勘察後,了解契丹兵馬為了反製漢將架在城頭處的連弩長弓,自動退守了五百尺;明智保防的決策,卻不利於耿毅的入城計畫。

「坐以待斃總不是辦法。」耿毅伺機而行,在一個黯淡無月的晚上偷得一匹快馬,出其不意地從契丹營地殺將出去。

等到契丹人有所警覺要追時,他已不顧一切地衝進了守城的射程範圍,他在千鈞一發間躲開如雨飛來的箭矢,趁漢軍調整連弩射程的空檔時,朝城頭嘶吼,「自己人!耿毅!」

守城的衛士認出策馬狂奔的人後,十萬火急地示意弓箭手停息。「快將繩拋出去!」

耿毅從馬上一躍,抓住拋墜而出的繩索後,疾快地蹬著石牆往上攀,轉眼之間,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