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個嘉許的微笑,騰出右手輕搭上她的肩。
受到他的褒獎,芷芽泛起酒後般的陶然,無限的喜悅也自然而然地從被他讚許的肩部輸入她的心房時但她沒因此忘記自己對弟妹的責任,於是頰上浮著兩朵笑渦的她傾下了頭,一語不發地從包包裡拿出便當,以紙巾拭淨鐵匙,當著周莊的麵,埋頭吃起冷飯來了。
周莊沒想到她會臨陣拆招,眉霍然大蹙,但即而想到她已讓步,也就不再堅持已見,任她在自己的車裡扒飯。一路上,他不時以眼角瞧著她不露半絲忸怩的吃相,那一臉的滿足,仿佛她口裡嚼的不是泛黃的青菜豆腐,而是山珍海味。
第四章
張芷芽絕對不是能帶到街上炫耀、滿足男人虛榮心的女伴,一開始,周莊便毫無疑問地看清了這點,但他得承認,與他以前那些食量小到跟鳥無異的美麗女友相比,能把兩道前餐吃得盤底朝天的她,反而更能令人大增食欲,儘情享用美食。
為了用餐時間被她轉得太快,周莊招來侍者,叮嚀他們慢點上菜,並且刻意為每道主菜搭上合適的酒,希望適量的酒精能暫緩胃口奇佳的芷芽吃飯的速度。
侍者倒完雪莉酒離去。周莊端起酒杯要跟芷芽致意,才發現她已將酒一口仰儘。她%e8%88%94了嘴角邊的酒漬,兩手捧著酒杯,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什麼酒?好好喝呢!“
周莊放下自己的酒杯,伸手拿起酒瓶為她斟酒,同時盯著她玫瑰般的紅頰鼓勵道:“這是雪莉,覺得好喝,就儘情喝。不過,你得慢慢來,這酒的後坐力可不弱。”
芷芽像等著領點心的幼稚園小學生,對他的警告充耳不聞,一味地看著手裡剔透的金色液體,思念著瓊漿玉液涼泌美妙的滋味。
周莊將酒杯高舉在半空中,風度翩翩地朝她一比,“敬你。”
芷芽隻啄了兩口,便移開杯緣,問:“為什麼要敬我?”
周莊很自然地答道:“為了你找到新工作、為了你我爭論半天好不容易妥協的第一頓晚餐,及你喜歡的雪莉!'說完,他將酒送至嘴緣,目光仍是不離她的臉。
芷芽會心一笑,點頭附和,“不隻是酒,剛才的烤蟹與炒牡蠣也同樣棒呢!我要謝謝你堅持我們一起用餐,因為自上次和同學逛過美食展後,我已經好久沒有這麼痛快吃過一頓了!”
周莊為她毫不粉飾的道謝莞爾,情不自禁地回了一句:“我也是。”
“你也是嗎?”芷芽楞了一下,將脖子伸了過去,眨著長眼簾低聲問:“可是我看侍者好像認識你呢!我以為你常來這裡吃飯。”
周莊伸過脖子,將鼻梁湊近她的鼻尖,透視她厚鏡片下的眼眸,解釋道:“我是常來這裡吃飯,但我的同伴很少有你胃口這麼好,連帶降低我的食欲。你知道胃口不佳有時是會被傳染的。”
“喔!真的嗎?我以前都不知道。好險我在車上把便當先解決了,要不然真會害你吃不下飯了。”
周莊咯咯大笑,'這我可不那麼確定了,你稍早扒便當的樣子,好像它是世界上最可口的食物似的。“
“才不哩,'芷芽略皺了一下鼻子,老實說:”我必須假裝它很可口,否則就無法下咽。“
周莊看著她淘氣的鼻子,隨口問:“你為什麼一天內要帶兩個便當?”
“因為我……'酒喝多,%e8%88%8c頭是真的會鬆,好在芷芽的牙齒突然咬到了%e8%88%8c根,疼痛讓她沒機會道出真的原因,她警覺地瞄到周莊狐疑的眼神,不自然地轉了一下本意,'其實我晚上還有份兼職的工作。”
周莊目光一亮,微笑地揶榆道:“喔?那麼你說今晚跟人有約,就不是真的了?”
不知怎地,此刻的芷芽寧願他相信她是真的有人追,'不,是真的,我今晚真的和人有約。“
看她緊張地重申,周莊牽動了要笑不笑的嘴角,問:“你在哪裡兼職?”
芷芽咬著%e5%94%87,遲疑一下,小聲地回道:“在……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公司。”天底下她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對他說謊,但她實在是身不由己。
周莊目不轉睛地看著芷芽半晌,快手一伸忽地摘下她鼻梁上的眼鏡架,不顧一臉錯愕的芷芽,順手拿起餐桌上的紙巾,大方地為她擦拭鏡片,一過問:“哪一家公司的事業做得那麼大,晚上還需要人兼職?”
“這……'擴散成一片白茫茫的影像讓芷芽萬分不安,但她還是臨時想到了合理的借口,'是百貨公司,我在附近的百貨公司兼差。”
“喔,做內勤嗎?”
“不是內勤。”
他以行話反問:“那是樓麵嘍?”
樓麵!樓麵是什麼東西?天美在百貨公司賣了一年的內衣,怎麼從沒提過!芷芽壓下心頭的局促不安,對眼前晃動的黑影僵笑著,'也不是,我是在攤位服務。“
“真的嗎?你在站櫃!快告訴我哪一攤,我好帶%e4%ba%b2朋好友去光顧。”
芷芽若真醉過,也早被他的問題給嚇醒了。她收起笑容,難為情地說:“抱歉,我站的櫃隻賣女性內衣。'心想,這下總算可以讓他知難而退了。
沒想到傳入耳的竟是周莊驚異的聲音,'為什麼要抱歉?這更好呢,我帶我媽去,包準塞得你荷包滿滿的。“
芷芽絕對相信方雪晴闊綽無止境的法力,她支吾應了一句,“是嗎?太好了!請問……我的眼鏡好了嗎?”
他把眼鏡擱回她桌前,對著好迷蒙的星眸嘟噥道:“你度數可不淺,有沒有想過改配隱形眼鏡戴?”
芷芽戴上了眼鏡,頭一抬便看到他一臉燦爛的笑容,想他大概接受了她的解釋,心便安定了,於是隨口應了他一句,'嗯!過一陣子。'她所謂的一陣子可以拖上七年。
周莊強迫自己將視線拉開她的眼睛,殷勤地問:“還要酒嗎?”
芷芽聞言瞥了那瓶酒一眼,又轉回來盯著自己的杯口,考慮了一下,理智地搖了頭,'不,我怕喝多會醉,一醉,就沒法完成會議紀錄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周莊體恤地點了頭,'既然如此,我就請人上菜了。“
結果,一頓飽餐,芷芽還是被他哄得吞下了最後一杯雪莉,她在酒酣微釀之際,再度變得活潑起來。當侍者撤走桌上的雜物後,芷芽便從包包裡拿出筆記本,以俏皮的口氣對周莊命令道:“好,我們可以辦事了。”
周莊以手撐著下顎,橫了她一眼,輕斥道:“彆掃興,豆芽小姐,剛吃完飯就辦事會消化不良。”
芷芽不知道他在逗她,眼珠頓時睜得跟玻璃彈珠一般大。'可是我今天一定得完成這份會議紀錄,總經理明天等著看呢。“
周莊被她可憐兮兮的表情觸動了,思索幾秒後才問:“你不戴眼眼鏡的話還能寫字吧?”
芷芽被他這天外飛來的問題給問傻了,半晌後才說:“如果單單寫字的話,距離夠近……”
“那請把眼鏡摘下吧!'說著,他伸手就要代勞。
芷芽忙往後退,輕輕打掉他的手,下意識地護住眼鏡,問:“為什麼要摘我的眼鏡?”
周莊甩了一下被她打疼的大手,臉不紅氣不喘地解釋,'因為看看你那副厚眼鏡過久會讓我頭暈,我頭一暈記憶力當然就跟著變低。如果你想在今天之內完成那份紀錄的話,最好照著我的請求做。“
他前半段的話雖沒半點關聯性,但後段半威脅半強製的語調足教芷芽緊張,她連懷疑他的動機都沒有,便摘下眼鏡任他接收,於是,芷芽再次成了不折不扣的睜眼瞎子。
拿到芷芽的眼鏡,周莊條理分明、簡潔扼要地將今早的會議事項口述出來,而且目不轉睛地打量這個星眸圓睜的小女人。他又一次發現,即使一見鐘情的案例不斷重演,他卻沒碰過一個能讓他愈瞧愈順眼的女人,眼前這個抓著頭皮、拚命搖筆杆的土豆芽似乎是意外中的大意外!
而坐在桌子另一端的芷芽又是怎樣的心情呢?她,其實也是相當意外!她意外周莊竟是那種玩歸玩、工作歸工作的人;她意外,有著絕佳記憶力的他竟能滔滔不停地動著兩片嘴皮,讓芷芽在後麵苦追;她意外,若不是他曾停下來啜上幾口咖啡、歇口氣的話,頭重腳輕的她真會哭喪著臉,求他慢下說話的速度。
芷芽是那麼專心地要將他的話記在筆記簿上,以至於無暇抬眼瞧他,其實,就算瞧了,也是霧裡看花,所以她始終不知道對麵那雙炯亮有神的眼眸,泰半時間是用在逡巡她的五官。
而最、最、最教她意外的是,周在冒出'就這些'三個字後,寬肩往後一靠,懶懶地問她:“等一下想去哪裡?”
芷芽快筆在結語處畫了一個句點後,不解地抬頭,慢半拍地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