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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我的另一個問題嗎?”

“執行處刑的那一刻,你究竟對那個雜種産生了什麽想法?”

地下陡然傳來了一聲異響。

衆人一時麵麵相覷,比起這句話,令人震驚的反而是花匠在聽了之後居然真有反應——這件事本身。

“那看起來我是說中了。”

哪怕連她都禁不住震驚了一下,祝槐還保持著波瀾不驚的語氣,好似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猜你會很樂於承認你就是爲了滿足一己私欲,”祝槐說,“但現在又怎麽樣呢?”

“連站都不敢站出來,你居然還有實現目標的信心。”

她完全是在殺人誅心。

雖然還無法完全斷定花匠的位置,但那一聲已經能判斷出大緻方向,祝槐使了個眼色,率先一步步走下了斜坡。

其他人跟在她身後,也都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

“真虧你能對自己懷有一絲期待,”祝槐走下臺階,這裏的景象在真正深入其中時就瞧得更分明了,“就像我剛才說的,難道你還沒有認清自己是個什麽貨色嗎?”

眼前應該曾經是個地下實驗基地。

那些圓柱狀的容器都空掉了,但憑此也想像得出它們充滿液體又盛裝過什麽漂浮在其中的內容物的樣

子。

穿過最開始的走廊——

白色,全都是白色。

從地闆到天花闆,若非日日穿堂而過的風帶進的灰塵,這裏還能白得更刺目一些。

祝槐已經放下了擴音器,用不著它,她的聲音已經回響在了牆壁之間。有幾扇未關的門後能看到固定在房內的鐵架床,還有上麵用來困住行動的腕環和腳環。

誰都知道這種地方以前會用作什麽——精神病院,或者人體實驗。

“這麽說來也和褻瀆的尼約格達之子算得上是般配了,”祝槐還在考慮怎樣會最大程度地激怒對方,“天哪,我可不想去想像你到底産生了哪種肮髒的感覺——”

破空聲響起的一刹那,她知道她贏了。

除了站得太遠的吳克,來得及行動的人有兩個。

裡安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拉眼前的人,感受到小臂上力道的同時,祝槐也順勢隨著倒退一步。緊接其後的下一秒,弩|箭猛然釘穿了本該是她肩膀的位置。

箭頭埋在牆體內,尾羽還在輕微地搖晃。

阿貝拉發現已經不需要自己出手,當即轉向了那弩|箭射出的另一側轉角——

他還是沒有沉住氣。

“肮髒?”當真一步步手持弩|弓從牆後走出的身影緩緩重複道,“你管那叫肮髒?”

“不。”祝槐說,“我管這叫激將法。”

花匠:“……”

我可去你的吧。

“你們永遠不可能理解我對她的感情。”他傲慢道,“區區人類?這種生物最無趣不過了。”

“但她不一樣,在第一次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我就爲她的美麗而折服。”

花匠呼吸越發急促,仿佛僅僅如此就讓他由衷感到了興奮。

“她不是人類,這點也太棒了!在我親眼目睹她從人形蛻變成異形,在即將到來的滅亡中掙紮的時候——”

“怎麽說呢,說起來有點下流,”他近乎沉醉地說,“但我居然……”

衆人:“……”

你XP太怪了吧!!!

“……喂,”吳克忍不住說,“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關你什麽事?”

花匠冷笑,全然不掩怨毒地盯住了祝槐,“你竟然敢說那樣的她是‘雜種’……”

“用盡全力掙紮卻還是不得不迎來死亡的脆弱是多麽美妙啊,”他陶醉道,“在對上她那哀求的眼神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已經非她不可了。”

“人類不夠,遠遠不夠,我知道隻有她才可以。”

花匠深吸了一口氣,“我隻是想重新呼喚她回來,再目睹一次那樣的美景罷了……你們卻連這都要阻止我。”

祝槐一揚眉。

以他的說法倒是他們的不對了。

“露西呢?”她問,“她又是什麽?”

“你們果然帶走了她。”花匠了然道,“我們——我們中祖先血統更濃厚的那些可以隨意調整其他生物的生命形式。”

“沒錯。”

他輕聲說:“連克隆和加速生長也不在話下。”

“‘露西’就是她的克隆體,但是——她當然不是她,永遠都不可能是她。”他無所謂地說,“所以我隻是順道帶她一起出來而已。”

“我覺得我們一開始就沒有談判的必要,”祝槐道,“我相信你也是這麽想的。”

“我有必要糾正一下你們的錯誤認知。”

沉溺於自視甚高的連環殺人狂扭曲地勾起了嘴角,他擡起了一隻手,直勾勾地注視著他們。以本人就在這方麵有所追查和研究的祝槐來看,無疑是滿足了某種法術所必須的先決條件。

花匠宣佈道:“你們阻止不了

我。”

然而——

他在虛張聲勢。

沒有誰會比花匠本人更清楚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這也正是他選擇蟄伏在附近而不急著行動的原因。

追捕者心裏的隱約預感也在他那隻手猛地向下揮去時落了實,本已緩慢繞著他褲腳爬上的潮濕霧氣驟然擴散——他理應早在牆後就布下了咒語,此時在一瞬間正式施展開,沒有任何懸念地奪去了他們的視野。

故技重施的拉萊耶之霧占據了整條通道,其中還正如當時一樣地流轉著綠靄般的不祥之色。

“是有劇毒。”

傑克十一做出了判斷,饒有興緻地問:“你們要用納哈什研究所給的解藥嗎?”

“不,”祝槐直白地說,“我沒那麽信任他們。”

但她打開了那柄熱成像儀。

入口和注射進身體裏的東西要警惕,機器總是影響不了太多的。儀器螢幕呈現出的畫麵上,熱感構成的模糊人形正在向某處劇烈運動。

“……感謝現代科技。”吳克虔誠道。

“他去的那個方向——”其實牆上就附有設施內地圖,雖然已被毀壞大半,但判斷前半段的大緻位置還是沒問題的,祝槐思索道,“有三條岔路,稍微繞一下分頭追吧,別讓他從後門跑了就行。”

她瞥瞥傑克十一,“懂我的意思嗎?”

“瞭解。”傑克十一說,“別忘了說好的條件。”

——那些人的聲音已經盡數被落在了身後。

跑。

花匠的腦袋裏隻剩下了這個字。

肺葉鼓動,那溼潤又透著莫名甘甜的空氣源源不斷地灌進來,最後在蛇人血統自帶的免疫下被濾去。他們研製出的每一種毒素都先確保了自己的生存能力,他可以毫無忌憚地在這毒霧中奔走,這就是他逃跑的底氣。

他並不認爲這有什麽好羞恥的,爲了將來——對,一切都爲了將來還能與“她”相會。早在他隔著玻璃望見那似人非人的哀泣著的美麗怪物、感受到那久違沖動席捲上身體之時,他就知道他可以不惜任何代價。

刺死、炙烤、分屍、摔打,那些曾經能刺激血液流動的動物慘叫早已無法滿足他。

然後“她”出現了,他也名正言順地將自己的目標轉向了人類。年輕女性每一次淒厲絕望的尖叫都讓他看到了“她”的影子,進而癡狂地盼望著“她”真的會從她們身上醒來。

也許是因爲興奮過頭,大腦充血,再加上前麵的受傷與失血,他的腳步開始漸趨沉重。這不應該發生在他身上,阿爾瓦?哈珀對自己的身體還是有信心的,不該這麽快就在這場追逐中敗下陣來。

不要緊,還有幾十米,他就可以逃出這座困籠。感覺到肺中的滯澀,花匠大口呼吸著,卻越來越難汲取到能支持他繼續行動的氧氣。

他的頭腦也開始變得昏沉。

——該死。

該死該死該死。

他終於意識到這沉重並非僅僅來自於體力不支,一切都源於中毒——有誰在他的毒霧中混進了什麽進而突破了蛇人血脈的免疫係統。這不是他們研究過的毒物,而是外來的品種,他栽在了自己的理所當然和自大上。

力氣也在流失,在沖出霧氣、再沖過又一個拐角的下一刻,連環殺人狂隨著小%e8%85%bf的徹底發軟而麵朝下地重重摔倒在地。°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連再度起身都困難,費勁千辛萬苦才慢慢用胳膊撐著上半身,讓自己靠在牆上。

他“呼哧呼哧”的聲音就像破了洞的風箱,明明有在呼吸,直觀的感覺卻是已經要被活活悶死了。

視野已經有些模糊了,失去了一項感官後,花匠的聽覺反倒變得異常靈敏。他聽到有腳步聲在靠近,於是在止不住的暈眩中擡頭,辨別出

那是個黑發的身影。

“嘿,想不到是你,小子。”他嗓音已經有些粗啞,“你們有解毒劑吧?”

“應該有吧。”

裡安漠然地說,在花匠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擡起槍支,對準了對方。

“愛琳?巴爾弗。”

他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瞬間從%e8%85%bf肚上傳來的劇痛甚至蓋過了那窒息感,花匠爲自己小%e8%85%bf上的血洞失聲慘叫。

他已經沒有餘力再動用那不怎麽好使的愈療術來強行治療自己了,能做到的隻有歇斯底裏的大喊:“你他媽的在發什麽該死的瘋?!”

“所以你甚至不知道她們的名字。”裡安的槍口稍稍挪動了下位置,“虐殺那些受害者隻是爲了滿足自己醃臢可鄙的欲望。”

他再次扣動扳機。

“珍妮特?柯勒律治。”

這一次是手掌,花匠再度慘叫出聲。

然後,又一槍。

一槍接著一槍,曾經命喪於這雙手的受害者姓名隨著彈孔一齊釘進了他的身體。

命中的精準度很好,好到了令殺人狂痛恨的地步。每一槍打的都不是緻命處,然而槍傷傷害本就可觀,如此連起來已經是痛不欲生,花匠身下蔓開一大灘血泊,浸得衣服都徹底濕透。

他所作出的最大掙紮也不過是翻過了身,牢牢護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然而後心仍然暴露在外,這樣做似乎沒有任何價值。

“凱西?鮑德溫。”

花匠又是猛地一震,他痛得連叫都叫不出聲,手指徒勞又無力地抓撓著地麵。

“她的妹妹還躺在醫院裏,”員警說,“說不定你還得感謝艾麗西亞?卡內基讓你少挨了一槍。”

最後一顆彈殼滾落,這也正好是槍膛中的最後一發子彈。裡安緩了口氣,活動了下有些發麻的右手,下意識回過頭時,忽然就瞧見了有誰正環抱著胳膊斜倚在拐角,一動不動地看著這邊的景象。

他頓時一僵。

“私刑,”祝槐說,“嗯?”

裡安有些無措,“不是,我……”

他方才還表現出的那副冷漠神情徑直蕩然無存了,取而代之的完全是做錯事後被抓包的局促不安,艱難地試圖爲自己辯駁卻找不到合適的說辭。

“……好吧,”年輕人垂頭喪氣地承認,“是。”

“這個待會兒再說,”祝槐道,“我看他也喘不了多久的氣兒了。”

她上前蹲下`身,直接就往花匠%e8%83%b8`前探去。他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力氣,被她輕易地掀開了手,從領口揪出個木製的吊墜來。

花匠在她握住那吊墜時倏然瞪大了眼睛,就像是她手裏握的不是別的,是他逃生的最後一絲希望。

“這是什麽?”

祝槐無動於衷地問:“你很怕我們毀了它?”

他似乎是想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