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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誠祈禱,“雨你待會兒再下。”

伴隨著一聲悠長的汽笛聲,泛白的浪花被破開向後推去,郵輪漸漸離了港口,駛向遠處海天一色的邊際線。

“這麽一說。”

他們上來時走的是一邊,隻參觀了船上的部分設施,下去又走了另一邊,等全部看完就到了飯點,幹脆直接在旁邊的自助餐廳用了晚飯。

餐廳供應各國最特色的美食佳餚,除了早中晚餐居然還有下午茶和夜宵,每個人的盤子裏都堆了不少好吃的,祝槐咬下一塊小羊羔肉後放下叉子,“愛德華是入贅了?”

“以雙方的社會地位而言應該是,”威爾中肯地說,“等婚後就改姓休謨了吧。”

“愛德華有自己的事業,做得還很不錯。”

堅定的肉醬義大利麵愛好者還在嗦他的麵,他作爲唯一的男方“親戚”,得到的情報顯然稍微多一點點。

“所以煮跟我八卦說休謨家的下一任繼承人是他們家大小姐,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讓他入贅來當副手。”

其他人:“……”

你說的其實是你媽吧。

“還有一個有點奇怪的地方,”威爾用餐巾擦擦嘴角,“船上所有的裝飾唯獨隻少了一種顔色。”

路婉婉:“……有嗎?”

她還真沒注意。

“有,”他說,“他們好像不太喜歡黃色。”

路婉婉:“……”

不、不愧是偵探。

“討厭的顔色才要多多接觸好脫敏嘛。”祝槐笑道,“食物飲料倒是很難避開,芒果汁很好喝。”

郵輪到這時候就完全熱鬧起來了,不過用完餐已經挺晚了,他們的行李還在房內,大家一緻的意見都是第一天就先回去收拾然後早點休息一下。

他們的套房都在左舷船艙,祝槐走進自己那間,行李已經被好好地放在了門後的牆邊。

套房看上去相當舒適,該有的傢俱一樣不落,還配備了海景陽台。航行還有四天,她幹脆把換洗衣服掛進小衣櫃,其他的也放在趁手的地方。

她剛合上衣櫃,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祝槐開門,看見有個服務生打扮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外頭。

他頭發稀疏,有一雙略微凸出且眼距不小的眼睛,除了戴著那條圍巾和衣服遮擋的地方,露出來的皮膚都很粗糙。

“打擾了,這位小姐,”他的口音有點陌生,“我們懷疑可能有人混上了這艘郵輪,所以來挨個核對一下。”

他給祝槐看自己手裏拿著的信件,“請問這是你的邀請函嗎?”

祝槐瞥了一眼。

“對,”她說,“沒錯。”

與此同時,她聽到了一陣骰子聲。

KP:“……”

祝槐:“?”

在?你怎麽在暗骰?

“好的,感謝你的配合。”對方稍一欠身,“夜安。”

想來是在按照鑰匙和邀請函的收取順序在一一核實,眼看他從包裏拿出又一封邀請函,去敲了下一間房,祝槐打著哈欠關上了門。等她去洗漱完,窗外已經能聽到了一點淅淅瀝瀝的雨聲。

船上船下地跑了一大圈,本就很容易惹出疲乏,雨聲更是助眠,簡直讓人恨不得剛躺上床鋪就直接陷入夢鄉。

時間的概念總容易在這時變得模糊,也許過了一個小時,也許才過了一分鍾。

她的意識似乎還沉在半睡半醒間,眼前就不知不覺籠上了一層霧氣。

霧氣是被一陣奇異的歌聲忽然掃開的。

“……”

“沿著湖岸雲霽破碎,雙生之陽沉落湖陲,狹長的陰影降臨在卡爾克薩。”

古代都市的廢墟驟然現於眼前,旁邊一片黑湖深不可測。湖水之下,無定型的尖爪與觸手正如水草一般輕輕隨波搖曳。

那歌聲忽遠忽近,傳入耳中就成了一陣陣吊詭的詞句。

“奇異之夜升起黑星,奇異之月徘徊天頂,比奇異更奇異的是那失落的卡爾克薩。”

廢棄都市的景象驀地像水波一樣散開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雪白。在那白色下方,依稀可辨一些亂七八糟的兒童塗鴉,還有太陽花朵之類的貼上去的卡通壁紙畫。

“許阿德斯引吭高唱,王的襤褸飄搖無常,無人能聽聞的歌聲凋零在那昏暗的卡爾克薩。”

聲音更近了。

“我的靈魂還能%e5%90%9f歌,我的聲音早已殞歿,死而未頌者——”

——祝槐猛地睜開了眼睛。

歌聲與奏樂的殘響在一瞬間消失殆盡,她坐在一片黑暗裏,窗外是比睡前大了不少的暴雨聲。等視野逐漸適應黑暗,就看到了有那麽幾分熟悉的艙房佈置。

很顯然,她隻是做了個夢。

……去他的黃印。

窗外大雨滂沱,祝槐正打算倒回床上繼續困覺,就聽到了KP的聲音。

【醒了?那過個聆聽。】

祝槐:“……”

直覺告訴她有大問題。

[斯卡蒂(祝槐)]進行聆聽檢定,20/60,困難成功。

仔細聽去,連成一片的雨聲中,果然多出了點不一樣的動靜。

嘩啦。

嘩啦、嘩啦。

一下,又一下,有誰正一步步走在門外淌滿了水的走廊上,又可能本來就渾身是水的什麽人。祝槐條件反射地直接翻身下床,又忽然反應過來,胡亂堆了下被子裝成人還睡在裏頭的假像,這才藏身在衣櫃旁邊,一動不動地盯緊了房門。

——這麽做果然是對的。

因爲就在下一秒,她就看到門上的貓眼變白了。

再多的看不清了,但祝槐幾乎可以斷定這特殊材質的玻璃還在白色的中間透出了一點黑,那黑色正在瘋狂地轉動,像是在探查著什麽。

過了一會兒,對方發出了一聲似乎滿意的咕噥聲,這才又拖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

祝槐足足等了好幾分鍾,等到那聲音真的遠了,盡量安靜地擰下門把,將門打開了一條很小的縫。

其實也沒有這個必要,因爲緊接著,她看到自己對麵左右也接連開了三條縫。

這場麵確實有點壯觀。

所有人:“……”

喲,你也醒了啊。

地毯上有一串濕漉漉的不似人類的腳印,還殘留著難聞的腥味,剛挨個檢查過每個房間貓眼的黑影已經一轉身消失在了走廊盡頭的拐角。

四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落上房門,放輕動作跟了過去。

也許是因爲隔了一段距離,KP沒有讓他們再做什麽檢定,然而,很難說這是不是個正確的選項——

哪怕做足了心理準備也無濟於事,進入深夜的滿客郵輪呈現出一種本不該有的寂靜,隻有艙邊的昏暗燈光證明著它還在運作。

他們在這燈光下順利藏匿了身形,可一眼望去,走廊另一頭的空曠甲闆前,是叫人見了就頭皮發麻的景象。

密密麻麻的聚在那裏的類人怪物,足有十幾隻之多。

它們的身體呈現一種灰暗的綠色,腦袋卻屬於魚類,高聳脊背上濕漉漉的鱗片透出惹人嫌惡的滑膩,巨大凸出的眼球轉來轉去,指間長滿蹼的手裏拿著長長的魚叉。魚鰓不斷地顫動著,發出尖銳的陣陣喉音。

【初次目擊偉大克蘇魯的膜拜者——深潛者,進行意誌檢定,成功不減,失敗隨機下降一到六點的SAN值。】

[斯卡蒂(祝槐)]進行意誌檢定,65/70,成功。

其他人裏隻有路婉婉的臉色有點難看——但也僅此而已了,好歹都經過幾個模組,該忍得住還是忍得住的。

現在擺在麵前的問題是,怎樣想辦法讓這群家夥在沒有注意到他們的情況下離開,畢竟一旦發現,憑他們可打不過這麽多怪物。

……不過前提是,它們都在。

祝槐忽然注意到了對麵的牆上,她轉頭對隊友指了指那邊的按鈕。

離得最近的威爾一瞬間露出了震驚的神情,但還是會意地點了點頭。

深潛者們似乎完成了他們的“工作”,嘰裏咕嚕了半天後,由打頭的那個帶著其他的往甲闆上走去。

就在最後一隻深潛者望風完畢,打算跟上大部隊的步伐時,頭頂忽然有什麽東西“嘩啦啦”落下,鐵皮製成的卷簾門封住視野,完全擋住了它的去路。

KP愛莫能助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深潛者:“……咕?”

它迷茫地慢慢轉過身。

圓滾滾的魚眼之中,映出了幾個正在緩緩逼近的黑影。

祝槐敲了一下剛砸下來的椅子%e8%85%bf。

路婉婉舉起了手術刀。

威爾掏出了自己箱子裏的伸縮手杖。

羅曼深沉地摸了摸他在隊友中碩果僅存的左|輪小手|槍。

在一片拳打腳踢和“吔我一槍”、“你初始值哪來的底氣開槍啊”、“你們小點聲”的叫嚷聲中,雙鰭難敵八手的深潛者被拖進了旁邊的工具庫房。

過了幾分鍾,卷簾門被重新打開,去而複返的那隻魚人看著不見任何影子的走廊疑惑地歪歪頭,轉身走了。

庫房內,羅曼“哎喲哎喲”地鬆開了深潛者咬得粉碎的木棍,再晚一秒,碎的就是他的手指頭了。

“你們不懂,”他到這時候才有功夫深沉地說,“這就是煮借給我的勇氣和自信。”

他們已經成功把它用庫房裏的麻繩綁成了一團,就是差滿口尖牙的嘴還沒塞上,隻好先用木棍湊數。

祝槐站在旁邊,調整好角度,用手機給自己和這倒黴蛋深潛者哢嚓來了一張合照。

威爾:“……你在做什麽?”

“留念。”她言簡意賅地說。

等有機會給她的前同夥看。

再看看這陣容,什麽叫做大做強啊。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羅曼伺機又在旁邊找了根木棍往裏頭一塞,免得它把同伴給叫回來,他發現周圍還有拖把掃帚,完全可以斷一根塞一根。

“我直接問了,”威爾說,“你們也做噩夢了?”

“我夢到了一座城市的廢墟,那個地方……”

祝槐:“卡——”

“拉萊耶,”路婉婉說,“不知道爲什麽,明明沒有人告訴我,我就知道那個海底都市叫拉萊耶了。”

“我更願意夢到偉大的吾煮。”顯然也是如此的羅曼幽幽地說。

祝槐:“……”

這做夢還能整迷路是吧?

“今晚船上太安靜了,”她拉來一把折疊椅,接過羅曼手裏的木棍,也開始往深潛者嘴裏試探,“你們說其他人會不會也是出於類似這樣的原因才醒不過來?”

賭場和迪斯可舞廳這種地方總該是徹夜狂歡的。

“是有點奇怪……”威爾隨著她的話陷入思索,“雖然咱們今晚本來就打算休息,但我是想晚點的,但到了某個時間點,突然就覺得必須去睡覺不可……”

深潛者死死地瞪著她的手,就準備再讓這棍子步上上一根的後塵,要是連那隻手一起咬斷就好了。

祝槐忽然收回了棍子。

深潛者一閉嘴,咬空了。

深潛者:“???”

你有病是不是?

祝槐坐在那,看它咬得著咬不著,逗著逗著忽然有了某種既視感。

……誰說神話生物不能是動物呢?

“KP,”她說,“我想過個技能玩玩。”

【哦,你過。】

正在中立看戲的KP驀地反應過來。

【不對,等等,你要過什——】

[斯卡蒂(祝槐)]進行馴獸檢定,3/5,大成功!

祝槐:“……”

隊友:“……”

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