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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住艙門扶手,兩人懸在半空。看,尾巴長的確有許多好處,都已經跌出去幾米,還能被他撈回來。

尾巴一動,龍易抱著柳絮回到機艙。

把柳絮放在安全地帶,大概被嚇到,她瑟瑟發抖,雙目中儘是驚恐。

而客機內其他人,目瞪口呆!

龍易上身仍穿著襯衫西服,但下半身的褲子已經化作碎片,現出粗壯有力的白色尾巴,背麵有少量淺淡的水色花紋,尾巴很長,很長,粗壯有力,彎彎曲曲地盤在身下。

天不怕地不怕的打手們,呈現石化狀態。

隻有之前被龍易踩了腳的兩個男人在慘嚎,骨頭斷了,劇烈的痛楚折磨著神經,不可抑製地發出叫聲。再看看機內的人首蛇身的怪物,終於有人叫了一句:“妖怪!”

砰!砰砰——

妖啊,得殺了啊!高俊賢舉槍朝他射擊,驚惶出聲:“殺了他——”其他人也瘋了似的,胡亂抓起身邊物件扔過去,椅子,茶杯亂飛。

龍易身影一動,往旁邊閃去。

槍聲一起,前機艙的門打來,又衝出來兩個男人,舉著□□朝龍易猛烈射擊,子彈又急又密,座椅被打穿,金屬機艙出現無數彈痕……叮叮砰砰的聲音交錯在一起,還有低低悶悶的聲音,是子彈入肉時發出的細微聲響。

龍易中彈了。

早知道今天如此刺激,不該和龍誠打架!就算打,也不該受重傷!

收拾這幫人,豈不是不費吹灰之力?

失策了!鮮血從口鼻冒出,龍易被密集的火力逼的無還手之力。“龍易!”柳絮爬了過來,聲音在顫唞,“你怎麼樣?”

血,恐怖的血!柳絮心上生出恐慌,把找到的東西遞給他:“快走。”

她遞過來的,是一個降落傘包。

“一起!”龍易改天再來收拾高俊賢這個小人,手上一捏,知道這是個單人降落傘包。

柳絮也知道,包上麵用大大的字寫著呐,還寫著水陸兩用。

“我掩護你。”柳絮說著就衝出去。

誰稀罕她掩護?龍易尾巴一卷,將她拉住,拆開傘包,這是一件降落傘衣,帶有充氣馬甲,落在水中可當救生衣用,背後才是降落傘包囊。龍易幾下將傘衣穿在柳絮身上,長尾遊移,出去時猛掀翻兩個人,兩個人站不穩,跟西瓜一樣咕嚕嚕滾出機艙,龍易用儘全力一動,抱著柳絮撲向後艙門。

將柳絮牢牢護在身下,誰讓她沒有他那樣的愈合能力?

子彈撲噠噠地襲來,白色長尾血痕滿身。

一人一怪從艙門躍出。

子彈聲頓然遠去,隻有風聲在耳邊呼嘯,天地都是深邃的幽藍,四野茫茫,些許光亮傳來,是天上的圓月。

一人一怪急速降落。龍易抱著柳絮,黏噠噠的液體從他身上傳過來。

到了拉開降落傘的高度,柳絮一拉降落傘,速度降下來,但這是單人降落傘,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蛇身的龍易體重超標更厲害,風吹過降落傘發出噗噗的聲音,速度無法降到安全線下。

柳絮卻緊緊拽著龍易的衣衫,生死不離。

“放開,我不會有事。”龍易喊道。

他鬆開抱著柳絮的手,他那樣的體重,柳絮根本拉不住他,布料從指尖滑過,帶著刹那將逝的淒涼,龍易疾速往下墜。

“龍易……”柳絮驚聲喚他。

他卻離她越來越遠。

“不,龍易……”柳絮的聲色淒厲,在空中回蕩不止。

下方是深邃的藍色,反射著清朗月光,是大海。龍易如石塊墜入海中,柳絮看著他落下的位置,努力控製方向,朝他落水的地方滑翔。

她落在距他落水地點不遠的地方,扯下背後降落傘,顫聲呼喊:“龍易……”沒有人回答她,海麵有浪,柳絮一次一次潛入水中,不斷搜尋,心頭是巨大的恐慌。

她終於找到他,龍易沒有半點反應,跳機時他已是強弩之末,落水時被巨大的衝力一衝,直接暈了過去。柳絮費力地將他帶出水麵,仔細探了探他的鼻息,才確定他沒斷氣。

哪怕隻剩一口氣,也是萬事大吉,以他強大的自我恢複能力,再重的傷亦能複原。

天茫茫,海茫茫,無邊無際,四野是同種顏色的深藍,藍得近乎黑,沒有船,沒有陸地,隻有一輪圓月倒映在海中,被起伏不定的浪花搖碎。

兩人漂浮在水中,如無根的浮萍。不,他們比浮萍還不如,浮萍至少能浮在水上,柳絮發現,她已經越來越難將龍易帶出水麵。

她身上隻有一件充氣馬甲,龍易的變身完全不遵循質量守恒定律,此時的他,十分沉重。充氣馬甲不能承受兩個人的重量,柳絮必須費力劃水,才能讓兩人都浮在水麵。

二月底的季節,y市的海水透著冷意,柳絮一直在遊泳,並不覺得太冷,但手腳已發酸發痛,卻不肯放開他。

除了水,還是水,他們沒有任何救援物資。

毫無生路。

死路一條。

認清這個現實,柳絮卻不害怕,甚至產生完滿的愉悅。死在一起,和她全心愛著的龍易,愛情以同年同月同日死終結,何其圓滿和幸福。

現世中,他們的緣分已經斬斷,老天卻開了另一種恩惠,死了吧!

死在一起。

可龍易還有生還的希望。救生衣托不住兩個人,卻能托起一個,他生命力頑強,在海上漂浮幾日,遇上船隻路過,便能活下去。

不!

應該死在一起。生,他不能成為她的人,便死在一起,兩縷香魂依依,今生,來世,相纏不離。

再也沒有女人能奪走他。

手指觸到尾巴上的彈孔,柳絮像被火星燙到,猛然縮回手。心上巨浪翻滾,掀起滔天悲哀,原來自己已經如此狹隘自私。她居然想拉他一起死!她深陷毒品沉屙,不得解%e8%84%b1,便妄圖拉下他一起……如果這是愛情,那她定配不上。

柳絮%e8%84%b1下`身上救生衣,給他穿上,他仰麵朝上,柳絮鬆開手試了試,雖拖著長尾,他勉強能漂浮在水麵。

“龍易,你一定要活下去。”柳絮又抓住他,手腳已酸軟,每一次滑動都耗費許多力氣,柳絮氣喘籲籲,她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她停下手腳歇了歇,扯著他的手臂,但兩人共同緩緩下沉。

兩個人的重量,過於勉強。

“龍易,你若能記得我幾分,我就知足了。”柳絮緩緩鬆手。

一個浪花過來,柳絮被衝遠,“龍易——”柳絮費力擺動手腳,意欲朝他遊過去,浪花卻將她一卷,朝另一個方向衝去。

龍易亦在海浪中,越飄越遠。

“龍易……”柳絮遙望著他的方向,發出聲嘶力竭的呼喊,被海風一吹,四下無形,杳無痕跡。

龍易醒來的時候,浪花已經偃旗息鼓,海麵波平如鏡,天上飄著柔和似絮的浮雲,月亮沉在西天,是晶瑩飽滿的一輪,海水被月光染白染亮,真是一麵鏡子啊!

龍易身上穿著橘紅色的救生衣,他認得,是柳絮跳傘時穿在身上的那件。

如何又到了他身上?

不見柳絮,天地一片靜謐,隻有海底生物遊動的細微聲響,當然,那是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

月亮一點點走向末路,光輝儘灑天地,而在這天地之間,隻有他一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100章

y市靠海,常年溫暖,春天來得早,二月底,柳樹已經蒙上一層綠煙,新抽出的葉子透出一點黃,新鮮明快,熱烈的氣息從%e8%8c%8e葉深處散發。

坐在龍誠的彆墅後院,龍易看著那些柳樹,有些恍惚。

龍誠坐在他旁邊,說:“高俊賢不該有這樣的勢力,背後一定有人。y市我已經讓人仔細搜查了一遍,能肯定他不在這裡,至於他藏在哪兒,目前還沒查出來。”

“柳絮呢?”龍易問。

龍誠挪開目光,看向遠處大海:“沒有消息。”他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知道的。”

龍易知道,柳絮隻是個普通人,在蒼茫無垠的大海中,如果沒有救生設備,她堅持不了太久。可唯一的救生衣在他身上,那麼柳絮……無法想象。

最具諷刺意味的地方在於:他根本就不需要救生衣。

龍易可以在水中呼吸,從海中醒來漂浮半晌,他沒有隨波逐流等待救援,身體以驚人的速度恢複,傷勢稍緩一些,長長的尾巴輕輕一擺,遊出好遠。

他沒有靠船隻救援,而是自己遊回龍誠的臨海彆墅,哪怕已經傷痕累累。

可柳絮已經不見。

他沒有告訴過柳絮,他在水中是可以呼吸的。他喜歡跟她一起玩樂,吃飯,做-愛,但之於她,龍易始終有所保留。

無論是隻身去找高俊賢,還是鬆開柳絮墜入海中,龍易都有絕對的把握,他死不了。暈過去算得了什麼,他投入了大海的懷抱,那是屬於他的地盤,憑著強大的愈合能力,他很快能在水中恢複身體,繼而像一條魚自由地遊走四方。

比如,回到這棟濱海彆墅,派人去調查高俊賢的背景,運籌帷幄。

可柳絮已經不見。

龍誠說:“我再派人出海找一找。”雖如是說,答案已經知曉。

“找不到了。”龍易得承認這個事實,他在海中遊過很遠,甚至找到了漂浮在海上的降落傘,卻找不到柳絮。

龍誠亦有些黯然,他站起身,過來拍了拍龍易的肩膀:“你要是傷心的話,可以……”

“我不覺得傷心。”龍易平靜道,從海上回來,他一直保持著這份平靜,像是晚暮的青煙,半殘的冷月,平靜,無聲,“我覺得很可笑!”

本來她尚有一線生機。卻給了他,可笑的生機。龍易卻笑不出來,放佛此生都難以展顏。

“另外,我覺得不好玩了。”在龍易看來,世上的一切都可以玩,帶來生機與樂趣,他慣常知道如何尋找快樂,精於此道,可現在,整個世界都蒼白無趣。若是以前,遇到如此挑釁他的高俊賢,他定是摩拳擦掌興致濃濃,沉湎於與他周旋的樂趣中。

到如今,不熱情,不生氣,毫無感覺,連念想都虛無。

明明是春日,卻感受不到生機,荒涼四處蔓延,蕭索侵蝕天地。

哪兒都沒去,甚至沒再過問高俊賢的事情,龍易在龍誠的彆墅中睡了幾天,成日懶洋洋,提不起勁,精氣與氣力都被耗乾。彆墅位置有些偏,並不熱鬨,因他住在這裡,龍誠和謝瑾也多住在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