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哦？他果然來了麼，那位絕頂高手現在怎樣了？”顧荊配合地接了下去。

黎厭正了正臉色，嚴肅道：“那位絕頂高手的名字叫青，他的功夫深不可測，就連韓嘯和夏有琴兩人聯手，都不是他的對手！”

何止不是他的對手！麵對那位黑衣人時，韓嘯和夏有琴兩位絕頂高手甚至都受了傷……想到昨晚師兄凝重的表情，黎厭的心情也有點沉重。

“青？名字倒是很奇怪呢。既然連兩位絕頂高手都不是他的對手，那夏璃怎麼說？”

黎厭的麵色變了變，旋即冷聲道：“他決定不再對青出手，但同時讓我們加快攻勢，主動對夷族出手，甚至……儘可能地滅亡夷族。”

“現在倒的確是個對付夷族的好時機，如果那位青不插手的話。”

“他怎麼可能不插手？”黎厭皺了皺眉。昨天晚上夏璃的態度也很奇怪，明知道那個青很危險，還堅持要對夷族出手……看上去似乎就想專門讓人去送死一般。

她就不信顧荊看不出來這一點，但顧荊卻依舊一副淡定的模樣。

“無妨，如果夏璃真的想對付夷族，他怕你出危險，肯定不會讓你去的，帶兵的應該是我。”

就是這樣她才更擔心好嗎！黎厭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但顧荊仍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她不禁覺得自己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放心吧”，看出她的擔憂，顧荊笑了笑，“就算是為了你，我都會安然回來的。”

這種話，要是平時聽到，黎厭肯定會覺得肉麻，可這次她甚至沒有心思去起%e9%b8%a1皮疙瘩。眉心輕皺，她隻感覺有種奇怪的不安在心底滋生……

黎厭的不安，在北狄率兵來攻打大古時，達到了頂點。

北狄的這次來的人更加的少了，在明知道無法攻破大古城門的情況下，依舊來犯，看上去就像是最後的掙紮一般。他們的進攻很突然，但華夏這邊早已準備得充足，北狄的軍隊甚至無法靠近城牆，就已折損了大部分的人馬。

但黎厭知道，這隻是因為那個叫作“青”的絕頂高手，並沒有在北狄的軍隊裡。她這次沒有隨軍出城，隻負責防守城牆。是以，她能夠清晰地看到，北狄那兵敗如山倒的頹勢。儘管如此，黎厭卻沒有半點開心，她的心中隻有種莫名的寒冷。

夏璃和顧荊都在城下率軍作戰，北狄的戰線一退再退，華夏的士兵們都殺紅了眼，似乎想將曾經囂張殘忍的北狄人趕到天際一般。

鴉青色的天空中，忽然下起了雨。烏雲翻湧如海，細雨如針般灑下，為這殘酷的戰場更添了幾分肅殺。黎厭站在灰白的城牆上，搭弓拉弦的手依舊有條不紊，但她的視線被漸漸變大的雨簾所切割。

一陣悠長的號角忽然穿破連接天地的雨簾，響起在她的耳邊。緊接著，就是城門忽然緩緩地打開的沉悶聲響……一隊隊排列整齊的士兵，從城裡走了出來。

丟掉手中卷刃的劍，隔著殺意彌漫的戰場，顧荊遙遙地看向城牆。

黎厭的表情變了，和周圍士兵的激動不同，她的臉上一片凝重。弓箭被隨手扔開，她身形一動了，直接就躍下了五丈高的城牆。

大雨如注，風烈如刀，瓢潑的水簾衝刷著鮮血澆灌的戰場，一具具屍體在水中泡得發脹。黎厭的腳邊濺起無數朵水花，她用自己都沒想到的速度趕到了那人的身旁。

“你來了”，顧荊正忙著指揮士兵追擊北狄，但看到她時，%e5%94%87邊還是綻起了溫柔的笑意，“我要走了。”

夏璃就在不遠處，看到黎厭出現時，他的表情微微一變，也朝這邊趕來。

“窮寇莫追。”黎厭心中一跳，忍不住就想阻止他去追擊北狄。

“黎愛卿，現在可是解決北狄的最好時機。”聽到這句話的夏璃，人未到，聲音就已先至。

顧荊凝視著黎厭，眼眸深處似有無儘的情緒，但最終他也隻是笑道：“現在可是最好的時機。上下同欲，足以取得勝利。”

“北狄現在已亂，再難構成威脅，趕儘殺絕反而會將事情擴大。”夏璃終於趕了過來，黎厭卻看都沒看他一眼。

“北狄狼子野心，現在若不解決，日後必將卷土重來。”顧荊從容答道。

“北狄已然分裂，許多部落都已經回到了北漠……”

“我們曾一起在北漠待了幾個月，我認識北漠的路，甚至還知道他們各個部落的具體地點。”

“華夏的士兵不適合……”

“現在已是秋天，北漠的氣候在秋天最為溫和，士兵們會及早適應的。”

“征戰已久，士兵們早已疲憊……”

“這才更應該在軍心渙散前，早點解決完北狄。北狄肯定也想不到，我們會追擊他們到北漠去。”

黎厭：……

“沐明，你和黎愛卿倒還真是默契呢。”始終無法插口的夏璃，現在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了。

無論想說什麼，顧荊都會在她還沒說完前就反駁，黎厭的臉色越來越差，甚至懶得理會夏璃的心情。她將身旁一個軍官給拉下馬來，翻身就躍上他的馬去。

“陛下，臣請求和顧大人一起出征北狄！”她目光灼灼，眉眼間一片凜然。

“朕不準！”夏璃的臉色有些難看，但語氣卻是不容置喙。

眼看著北狄跑得越來越遠，華夏士兵們的眼神都看向自己，顧荊歎了口氣，翻身下馬。他單膝跪地，將拳頭緊扣在%e8%83%b8`前：“臣必凱旋而歸！”

“保重。”夏璃用力擠出絲笑，保持著自己在大軍前的儀度，儘管他心裡十二萬分地希望眼前這人早日戰死沙場。

黎厭眯了眯眼，用俯瞰的目光盯著顧荊：“你若死了，我不會想你的。”

“放心”，顧荊抬眼，深眸中掠過一絲笑意，“我不會出事的，等我回來。”

“犯我華夏者，雖遠必誅！”他站起身，威嚴的聲音響徹三軍，。

“雖遠必誅！”士兵們重重地回應著，聲音如雷，震得雨幕似乎都停了一瞬。

夏璃的臉上卻是越發冰冷……大軍直接去攻打北狄，那位絕頂高手恐怕不會坐視不理吧。在這一刻，他甚至不再希望北狄被滅，反而期待著北狄那位絕頂高手早點將顧荊給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三天沒有更新，好慚愧……最近家裡來了個%e4%ba%b2戚，一直在陪她QAQ

這文快完結了，突然間感覺好不舍啊。

☆、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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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顧荊走後，雨就沒有停過,一連下了兩天。在這兩天裡，不停地有捷報傳來。北狄早已分裂成多個部落，並開始往北漠撤離，華夏此刻的追擊之舉，幾乎將他們逼陷入死地。

在北狄潰散的同時，西木也準備率領著夷族的一乾大臣回去了。卓阿的死依舊沒有調查出結果，最終也隻好不了了之，當然，西木也是借著這個機會向夏璃要了一筆賠償。

在黎厭看來，西木已經退讓了，華夏方麵給點賠償將此事揭過無疑最好，這不過是一件小事。但夏璃卻似乎很不快，西木要錢要得是很不順暢。

黎厭去找夏璃時，正好遇到他對前來稟告此事的官員大發雷霆，就連卜明也被遷怒，蹲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一件小事而已，陛下何必大動肝火。”黎厭有些訝然，隨口勸了一句，收到了兩人感激涕零的目光。

“小事麼？”夏璃輕笑出聲，他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你們先出去。”後一句，他是對著房間裡的兩位官員說的。

“卓阿不是朕殺的”，房間裡的人最後隻剩下了兩人，夏璃忽然開口道，“是顧荊殺了他。”

黎厭及時地換上一副震驚的表情：“顧大人殺了卓阿……陛下何出此言？”

“你不知道嗎？他是因為你才殺了卓阿，這倒是一手好棋，其他人竟還以為是朕殺的……隻可惜，朕最厭惡的，就是替人承擔惡名。”

怪不得夏璃最近對顧荊的態度不對，原來是這樣麼。黎厭心中凜然，見夏璃的麵色越發陰翳，便淡定地說道：“陛下，這裡麵或許有什麼誤會？”

“你以為朕是瞎子嗎？”夏璃冷笑，袖袍猛地一揮，桌上的東西便都被他掃到地上，“顧荊看你的眼神，朕可都看在眼裡！黎愛卿，你和顧荊的好事，還真當朕不知道嗎？！”

室內的氣氛一片凝滯，黎厭跪了下來，麵上仍舊一片坦率，隻是出口的話卻帶了絲譏諷：“微臣和顧大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麼，微臣怎麼不知道？”

“朕雖然昏迷了多日，但朕並不是死了！朕可是聽不止一個人說過，你和顧荊走得很近，整日形影不離”，夏璃緊緊地盯著黎厭，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他喜歡你，甚至為了你罔顧大局，去殺了卓阿……這些你都不知道嗎？”

“臣不知”，黎厭的脊背挺得筆直，她垂下眼眸，蒼冷的麵上透出一股子倔強，“微臣和顧大人走得近，全是為了北狄戰事。還望陛下明鑒，莫輕信了讒言。”

“讒言嗎？或許你是真的不知道，但顧荊對你的心意，朕可是已經確定無疑了。”夏璃的眼裡浮現些許陰鷙，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他的麵色逐漸緩和，將黎厭從地上扶了起來，動作很是輕柔。

“不過沒關係，你隻能是朕的。這次征戰北狄，顧荊隻會有去無回，念在他為朕效勞多年的份上，朕特意給他挑了個光鮮的死法。”

黎厭的心臟猛地一縮，她努力克製住洶湧的情緒，沉默半晌後，才緩聲道：“陛下怎麼確定顧荊一定會死在這次的征戰裡呢？他武功高強，又精通戰略，就算遇到了北狄的絕頂高手，說不定也能全身而退。”

“朕自然也考慮到了這一點的，所以，朕做了兩手準備”，夏璃自信一笑，如同在分享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他在黎厭耳邊輕聲道，“朕賞賜他的血蓮有劇毒，全天下隻有朕才能解那毒，沒有解藥，他活不過三個月。”

黎厭說不清自己這一刻是什麼感受，仿佛壓在心上的那塊巨石驟然消失，狂喜肆意地席卷而來，她有一瞬間幾乎都忘了呼吸。

但表麵還是要做做樣子的，她勉力壓下嘴角的上揚的弧度，換上一副震驚中夾雜著失望、失望中混合著憤怒的表情，望著夏璃冷聲道：“顧大人乃國之棟梁，為社稷也算的上是鞠躬儘瘁了！他征戰沙場十餘年，戰功赫赫，多次為了陛下你出生入死。陛下如此對他，就不會覺得心中有愧嗎？！”

顧荊當然不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人，但黎厭說著說著就想起了自己父%e4%ba%b2，情緒倒也流露得越發真實。

沒有想到黎厭的反映會這麼大，夏璃也是微微一怔，看到她憤怒和嘲諷的眼神，他竟難得地有些懊惱。他是知道黎厭不會喜歡自己如此算計的，尤其是顧荊，那人在她看來還是一個忠良……但在她的麵前，他就是忍不住想要露出真實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