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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的臉上刹那褪去了血色,好像很驚恐地看著她,千鶴覺得麵子上有點掛不住,“喂,你這麼看著我乾嘛?這不是發現你有點低燒,好心領你去醫院麼!”

幸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適才那一刹那,仿佛最不願意讓她看到的部分,卻被對方漫不經心地點穿揭開,驚惶不安羞愧又帶著點惱羞成怒,然後下一秒,又發現這是虛驚一場,放下心,卻又有種失望的落差感。

“呃,我不……我自己會去的……”幸村咽了口唾沫,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噗哩,我怎麼覺得部長那樣子,像是要被強搶走的小女生似的?北野到底對部長說了什麼啊!是告白嗎?比呂士你聽得到嗎?”考慮到安全問題隔得較遠的仁王,此時正伸長了脖子使勁探,深恨自己不夠八卦。

“我不收車費的。”千鶴忽然起了壞心,向前小小踏一步,果然,她這位百年難得理虧氣短一次的腹黑同桌又往後退了半步。

——和撒謊被逮住的小孩一樣,幸村還真可愛!肚裡暗笑著,千鶴笑得燦爛,語氣也放得格外溫柔,伸手就去拉他的手臂,“呐,我陪你去不好嗎?”

“原來北野才是那個力壓部長的終極BOSS,你們看部長被嚇得,噗哩,我第一次看到他這種驚悚表情。”仁王此時八卦因子全麵爆發,左手摟住丸井右手逮住切原,“好想知道現在的台詞啊!你們誰上去看看?”

海帶和豬麵麵相覷,最後天才丸井提出一個可行性建議,“讓柳生去吧,他平時和部長在學生會裡的關係不錯。”

但是下一秒,真田震驚的聲音傳來,“幸村!”

他們看見,鳶紫發色的少年身體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伸手接住他的少女難得露出了一臉驚惶的神情。

不過二十多米的距離,真田撥開人群衝進來的時候,看見少女緊皺著眉,驚訝裡帶著疑惑不解。

他不假思索地吼道:“你把幸村怎麼樣了?”

幸村這家夥,一點也不重嘛!

千鶴單手扶著軟倒在她肩頭的美少年,一邊打手勢讓自家司機趕緊過來接人,“他病了,真田君一直沒發現?是你的眼睛太不好使了吧!”雖然很理解真田的心情,她自己也被忽然暈倒的幸村嚇得不輕,但是不代表千鶴會容忍彆人對自己大吼大叫。

“幸村怎麼會生病?”柳難得地睜大了眼睛,他快步上前,想要和真田一起把幸村接過來。

“他也是人,怎麼就不會生病了?我中午就發現他在低燒。”千鶴心情奇差,自家司機磨磨蹭蹭還沒過來,這邊還有人呱噪不已,她心頭火起,直接攔腰把昏倒的同桌抱了起來,左肩一錯,一個標準的籃球擋拆動作,躲開柳伸過來的手,輕鬆突破人群。

好不容易擠進來的仁王剛好看見這一幕,頓時原地死機。直到柳生把他推醒,“你發什麼呆!幸村都送醫院去了,我們趕緊過去吧!”

柳拿出手機,“我打個電話,通知他家裡人。”

醫院的走廊,燈火通明,網球部幾個人守在急救室門口,表情或驚惶,或憂慮,或茫然無措。

千鶴站在靠近拐角處,小林管家替換了司機,站在她身邊。

千鶴皺著眉,小聲向身邊的人詢問,“打過電話了?他家裡的人,怎麼還不來?”剛才,真田已經向她道了歉,人有情急,她也沒什麼可計較的。

柳的語氣很淡,但是透出無法掩蓋的憂心,“幸村的父%e4%ba%b2在國外出差,他繼母說,馬上過來。”

千鶴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半晌,她淡淡地說,“幸村這個人,好像隻學會了照顧彆人。”

“好像……確實是這樣。”柳歎息了一聲。

急救室的門忽然打開,幾名戴著口罩的醫師走出來,白大褂明晃晃地刺目。

千鶴站著沒有動,幾個網球部的少年已經圍了上去。

雖然隔了幾米遠的距離,她還是聽到了醫生說的話。

急性神經根炎,一種免疫係統疾病。

後果,也許是……不能運動?全身癱瘓?永遠躺在床上的植物人?

真是,很難,與幸村這個光芒奪目的人聯係起來啊……

“是那種病啊……”千鶴歎了口氣,覺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好像,憐憫,惋惜,生氣,擔心……所有的情緒都顯得無力而多餘。

丸井漲紅了臉,失態地衝著醫師大聲喊,“怎麼會!幸村怎麼可能得那種病!難道說,他以後都不能……”

“住口,丸井!”真田喝止了激動的部員,緊繃著一張臉,“給醫生道歉!”

千鶴聽見丸井不甘不願地道了歉,然後,紅發的少年一轉身,跌跌撞撞地衝出了走廊。路過她旁邊的一刹那,千鶴看到,少年眼角有著濕痕。

病房裡的人,還沒有醒……

目光掃過走廊裡或坐或立的少年,千鶴伸手攔住了身邊路過的醫師,中年人停下腳步,“有事麼?”

“那病情嚴重到什麼程度嗎?”千鶴問,隨即又補充道,“我不懂醫學,你隻要告訴我,還有沒有救就行了!”

醫師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顯然是對這種淡漠的語氣有點疑惑,但還是溫和地回答,“症狀有些麻煩,但是,還是有希望治好的。”

“那就好,”千鶴收回了手,“儘量救治。”她扭頭對小林管家淡淡說了句,“是我的朋友。既然,他家的人還沒有趕到,先幫他把入院手續辦了吧!”

幸村這個人,真的是很寂寞。

千鶴忽然覺得%e8%83%b8口有點悶,她拉開了窗戶,任性地探出半個身子,北風呼嘯著,吹起滿頭長發,冷颼颼的。

呐,我雖然爸爸媽媽都不在身邊,但是,有人照顧我呢!可是,幸村,你呢?

小林管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小小姐,如您所願。”轉身離開走廊。

蹲在地上的切原有點焦躁,“部長家裡,還是沒有人過來嗎?”

柳閉著眼,“我再打個電話吧!”

一隻手從旁伸過來,按住了他撥號的手,千鶴語氣很淡,“算了,手續已經辦好了,人來不來都無所謂。”

柳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收回了手機,“謝謝。”

千鶴笑笑,“這話不該你對我說,回頭讓幸村%e4%ba%b2自道謝才有誠意。”她拍了拍手,“呐,大家都回家吧!明天還得上課,放學後再來探聽消息如何?”

真田扭頭,定定地看了她一會,“那麼,一切拜托北野桑了。”她現在是幸村的女朋友,是吧?

千鶴將他的目光領會為不放心,於是解釋一句,“我叫人隨時看著他,有消息立刻通知你們。”

柳也點點頭,“真田,我們繼續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就拜托北野了。”

仁王,柳生,桑原,一個個從她身邊走過。

“北野前輩,”紅著眼睛的小海帶站在她麵前,“我們部長,”海帶抹了把眼淚,“會好的吧?”

千鶴本想安慰他兩句,但是,某種莫名的心情,讓她淡淡地說出了以下幾句話,“不一定,從病發到最嚴重的症狀,還有大約一周時間,能不能挺過危險期,還是兩說。”

很殘酷,但是這就是現實。

千鶴仿佛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父%e4%ba%b2和母%e4%ba%b2劇烈爭吵的那幾天,明明看到鮮血淋漓卻感覺不到疼痛,然後皺著眉,雖然很費解但是還是告訴自己說,啊,這就是現實嘛。

呐,如果幸村,再也無法從這間病房裡出來,也算是……相類似的,現實吧?

千鶴覺得自己這樣想極端正常。

她完全記得,上一次這種完全相同的感覺。

切原張著嘴,怔怔地看著她,表情茫然無措,“前輩……”她不是部長的女朋友麼?怎麼會,怎麼會說出這麼殘酷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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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野,問個冒昧的問題,”柳閉著眼走上來,“你和幸村,是情侶關係嗎?”

“啊,不是。”千鶴簡短地回答。

空氣裡靜默了半晌,仿佛凝滯,然後,柳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謝謝北野同學。”

39 幸村你也有今天

透過玻璃窗,淡金色的光線,柔和地鋪成一片。

幸村覺得自己從一個長長的夢裡醒來,夢裡的他追著一隻網球,在無窮無儘的黑暗回廊裡奔跑,他總是在前方的拐角處,看到一抹綽約的身影,雖然,看不清麵容,但那裡,是唯一的淡淡亮光……也許,那裡有扇窗戶?

努力地跑過去,她,又不在那裡了……依舊是鋪天蓋地的黑暗。

同樣的情形,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著……無法掙%e8%84%b1……找不到出口……

……令人窒息。

“……”

費了很大力氣,他總算睜開眼睛,幸村有些貪婪地呼吸著他覺得久違了的空氣,不錯,帶著陽光和檸檬的味道。

感覺,很熟悉呢!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來人披著一身淡金,柔和的光暈勾勒出秀麗輪廓。

“我剛才給真田君打電話,醫生說你要醒了,果然。”千鶴走到床邊,拖了張椅子坐下,“醒的挺快的,才兩天半。不過,這幾天,你家海帶都哭得快缺水枯死了。”最危險的那幾個小時,連她也幾乎以為,這個美麗溫柔的少年,真的會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幸村想要說話,但是發現自己嗓音嘶啞,發出的聲音極難聽,“水……”

千鶴從桌上拿起水杯,用鑷子夾著沾了水的棉花,往少年%e5%94%87上塗抹,“覺得好點沒有?”

清涼的水分滋潤了幸村乾裂的%e5%94%87,唯一的遺憾就是量太少了。

——不要提海帶了,現在快渴死的明明是我這個園丁!就不能多給點啊!

雖然說話艱難,但是幸村使勁用眼神傳達他的小小不滿,反正,認識這麼久了,不愁千鶴看不懂。

果然,他的同桌沒辜負神之子的殷切期望,隻是,對方堅決地搖了搖頭,“麻醉劑的效果還沒完全消失,你現在絕對是吃什麼吐什麼,喝水的話,估計就隻能吐胃酸了。”

——沒有這麼慘吧!我真的很渴……幸村少年繼續用眼神傳情達意。

“不到黃河心不死啊!”千鶴一隻手繞過幸村的肩膀,小心地將他扶坐起來,順手拽過一隻毛茸茸的墊子塞在他背後,“那就讓你試試。”

幸村心情頗為不錯,雖然渾身都酸軟無力,順從地將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倚在少女的左肩上,她的一隻手臂環過他的脖頸,半托著他的臉頰,讓他吞咽的動作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