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001.
有一位來自中國的少女,從小到大都成績優良人際關係良好,上了名校,出國留學。
去的國家是日本。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將會在這片土地上找到怎麼一個兼職。
可縱觀她的家譜和先人的職業,卻能發現這份兼職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
她的名字是——謝琅。
.
.
002
因為之前上學時做社會公益的原因,得到了一份東京某大學的獎學金後,謝琅姑娘打點好行裝,在家人的目送下去了東京。
謝琅的母%e4%ba%b2是日本人,家中的次女,繼承不了家族的產業,所以落得清閒不說,還能自由的去上大學。她當年大學裡頭念得是文學係的中國語專業,專修中國文學。
遇到了來日本留學的謝琅父%e4%ba%b2,一見傾心之下愣是讓二人結了秦晉之好。
謝琅的母%e4%ba%b2家裡是長女繼承製,長女留下了女孩就由她的女兒繼承家業,隻有長女沒留下女孩才會由次女繼承。謝媽媽的父%e4%ba%b2和祖父都是學者,研究的就是她們家的藏書,這一來二去,就成了兩代人的婚姻。
當年打那世界大戰的時候,謝琅的祖母和曾祖母給這兩個男人報了精神失常的病,等赤紙(注一)到了人沒去,再由鄉裡村上的人證明,這兩位就是研究文學曆史研究的腦子都壞掉了,整日裡嘴裡喃喃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喊他們倆要喊個半天才能得到了似是而非的回應。
這狀況,就連征兵的負責人都沒轍。
有時候天才和神經病就隻有一線之隔。
很多人在看到神經病的那麵時就望而卻步,更彆提看到一線之隔後的天才那麵。
.
.
003
謝琅母%e4%ba%b2的娘家是開神社的。
現在彆說寺廟了,神社都是講究現代經營管理學的。
沒有合適的經營管理隻有倒閉一條路,更悲劇的是,日本的喪葬土地可是全被寺廟給壟斷了。
雖說謝琅母%e4%ba%b2的娘家在日本,可卻遠在名古屋那附近。
自打謝琅上了小學後,她的暑假那就都是在日本的母%e4%ba%b2娘家過的。
她跟著外祖父和曾外祖父的身邊,聽著他說起那些深奧難懂的知識,哪怕那是長大後才理解的“屠龍之技”,對她而言也沒什麼。
反正將那些知識當做是故事聽了,沒意思的聽過算完,聽著覺得有趣的,就記下來。
這麼些年下來,她也算逐漸知道了不少其實絕大多數人聽都沒聽過,上搜索引擎找一找都可能找不到具體資料的事情。
她在聽說起自己外祖父和曾外祖父怎麼逃掉兵役的故事後,跑去見了見那個書庫。
有一半是埋在地下的書庫除了個門外,壓根就沒有其他的出口。地麵以下的是藏書的地方,地麵之上則是研究文典的地方。
那些征兵處的人過來的時候,就是剛剛走到屋裡頭,向下望去,因為視角的關係再配上那陰森森的氣氛,一眼瞧見書下麵的兩個男人的時候都會嚇一跳,再聽聽他們嘴裡念叨的那些跟胡言亂語無疑的鬼話,撐個幾分鐘就在“入贅神社家的男人沒幾年都會精神失常”這個留言下敗退而走。
謝琅為自己的外祖母和曾外祖母的做法點了32萬個讚,而讓她最想誇讚的,則是她們二人的價值觀。
“這世上從來沒有要靠侵略才能發展一個國家的道理。”
更何況,謝琅的外祖母和曾外祖母兩人,對這個國家半點歸屬感都沒有。更彆提對天皇的崇敬之情這鬼曉得能不能吃的東西。
她們的邏輯是,這崇敬之情都不能當飯吃了抵餓,我信你乾嘛。
縱觀往昔曆史,當年擁有無敵艦隊的“日不落”大英帝國早就滑到了世界二流,世界第一的美利堅如今遭遇了次貸危機後也不見得好得到哪裡去——窮人身上被攤的稅遠比富人還多。
這種狀況,曾經在中國曆史上也不止一次發生過——
因為稅賦過重,就有大批的農人們帶著田地拖家帶口的向著不用交稅、身負功名的讀書人家賣身為奴,而這部分被隱瞞下來的田地的稅賦則平攤到了其他農人們的身上。
這樣幾十年下來,沒有活路可尋的農民們的起義,可不僅僅是隻在這五千年的曆史當中所發生過的個例。
謝琅真心覺得,美利堅的悲劇指日可待。
.
.
004
拿著獎學金跑來日本後,謝琅沒想到自己乾的第一份兼職居然就是驅鬼。
到底是哪個傻逼同鄉透露的謝琅她爹是某個道派的記名弟子的?
謝琅沒找到說這事情的人是誰,但是這事情一了解,“謝琅她是家學淵源”這個消息已經在圈內傳遍了。
她也隻好能不和陌生人交談就不和陌生人交談,一挨上黃金周放假就跑去名古屋的外祖家裡看書偷閒順便謝謝積壓下來的報告。
謝琅的父%e4%ba%b2就是那種“八字輕”的小孩,孩提時代老是看到些“不乾淨”的東西,謝琅的祖父母合計了一番後,給她爸在某個有名的道門大派捐了比錢,混了個記名弟子的身份,又學了兩道(鬼曉得有沒有用)一曰“驅鬼”一曰“靜心”的道符,這就算圓了一場師徒緣分。
一直到謝琅出生後,她父%e4%ba%b2才總算和那些妖魔鬼怪的“不乾淨”的東西了結孽緣。
謝琅受父%e4%ba%b2的熏陶,也會畫那兩道道符,也僅止於會畫這兩道道符而已。誰曉得跑來日本這八百萬神明居住的地方,打得第一份兼職就是給人驅鬼呢?
兩張道符一畫一貼,居然真的辦點事也沒有了。
就連謝琅都為自己的才能稍稍驚愕了一下。
可作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她壓根就不信這些東西。
不過……
誰能想到呢?
校友圈太給麵子,她發現自己辛辛苦苦給便利店打一個月的工,還不如跑去捉個鬼來錢快呢。
人家花錢買安心,她就賣安心唄。
這時的謝琅還從沒想到,她接下去的人生會因為自己這偷懶的一念之差,而走向另外一條路。
.
.
005
為了完成一份實踐報告,謝琅帶著自己收拾好的行囊踏上了前往東京圈外的道路。
來了日本那麼久,居然沒去過東京和名古屋之外的地方,謝琅反省著自己是不是宅的太厲害了一些。
事到如今也隻能及時補救了。
這麼想著,到了目的地後就將自己的野營帳篷給紮好了。
為了完成實驗報告而去采集數據,但是這可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內容。
謝琅隻期望不要有人發現自己這種未經許可就上山紮營的舉動。
她沒被發現。
.
.
006
三天後,謝琅帶著行囊和采集到的數據走回國道時,%e4%ba%b2眼見到了一場肇事逃逸的事件。
秉持著“正義”的思想,謝琅一邊大聲的講著報警電話,一邊握緊了手上的登山鎬。
若是那肇事司機想要連她都殺,她也好歹有點防身手段。
若是司機上了車,想不開真要撞她——
她也沒轍。
沒想到司機居然跳上車就跑了。
謝琅沒能記下車牌號,但是被撞的那人還有氣。
大學時為了湊數而去學過緊急救護——還拿了個證書——的謝琅,立刻發揮自己所學知識,在救護車到來前,將她能做的都做了。
謝琅去警局做筆錄,雖然沒能記下車牌號是件讓警民雙方都感到遺憾的事,但是現在也隻能期望受害人能夠恢複記憶,去想想誰撞了他了。
.
.
007
醫院打來了電話,通知謝琅說病人已經%e8%84%b1離了危險。
謝琅掐準了時間,買了鮮花和水果——這兩樣東西貴死了——去探望這位病患。
她得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這家夥失憶了。
.
.
008
這位美青年說著一口流利的日語,卻失憶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當地警方雖然表示可以將他的事情報上去,但是對於能不能找回這位美青年的真正身份是一點指望都沒有。
謝琅覺得這家夥的言行舉止絕對是出生良好之輩。沒能查到他的身份那麼顯然就不會是犯罪分子……最起碼不會是被通緝的犯罪分子。
她想了想,既然人都救了,那就幫人幫到底吧。
“喂……我總不好老是這麼叫你吧。”
“啊……這也是。”
“給你起個用來喊的名字……不,不能算是名字,就當做是身份代號啦、綽號啦這種存在吧。”
“嗯。”
“錢?”
“不……這個很奇怪吧。”
“那麼,金。”
謝琅看看那青年的醫療賬單,再想想自己這些時日掙來的外快,心痛的無可附加。
她掙來的錢基本上都投進去給他付醫藥費了欸。
看完賬單後,謝琅揪著對方的衣領衝著他憤怒的吼道:“給我當助手,然後以勞抵債!”
被喊做“金”的青年點了點頭。
“好,如果‘謝’你不嫌棄我的話。”
.
.
009
謝琅很快就明白了,這個世界上還真有“沒有美貌打不開的大門”這個真實例子。
有金的美色在,就算一個護身符她賣到五萬塊一個也會有人買。
更可怕的是,這種傻逼還真的不止一個。
謝琅一開始還心痛花在符紙、朱砂和黑狗血上的錢,想想成本和利潤,她總算明白了馬克思先生說的“自從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一個毛孔都滴著血和肮臟的東西”。
至理名言再過一千年也依然是至理名言。
.
.
010
如果不是校友所托,謝琅才不願意為了點報酬大老遠的跑到什麼地方高中去驅除舊校舍的靈呢。
“靈這玩兒意……我真的半點也不信啊。”
謝琅當初剛來日本時,為了方便而去考了駕照,結果其實也沒用幾次。
現在多了個助手後,她也總算是能將駕照的作用發揮起來了。
開車的同時,坐在後排的金則一邊查找著關於舊校舍的資料,一邊傾聽著謝琅的抱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