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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媽媽從不讓他一個人行走在這片區域裡,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這四合院裡,形形□□的人該有多少。

直到有一天陶媽媽加班,他不得不一個人回家,那時候他隻有七歲。

也就是那天,在陰暗的角落裡,他看見了一個手持針管渾身顫唞的男人,陶笙腦子裡第一個反應是對方病了。

那人身上的衣服亂七八糟的,眼神恍惚,但他手裡的動作不間斷著,接著他猛的舒出一口氣,腦袋一歪,視線就落在了陶笙身上。

然後眼睛一瞬間滿是精光,一口黃牙立刻露了出來,嘿嘿嘿的笑著,聲音含糊不清的喊著,“小寶貝?”

那是陶笙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危險。

他想都沒想就瘋狂的往下跑,用了他小小的身體裡全部力量,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量。就這麼一直跑到了街對麵,才終於敢渾身顫唞的回過頭去看那老房區,也不過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全身是汗。

小寶貝,小寶貝。

這聲音卻像是受了什麼咒似得,不斷在他耳邊晃著,散都散不去。

每一次都能勾起他無限的恐懼,以及腹部的不適。

年幼的他睜著大眼睛,眨都不敢多眨一下。緊緊的咬著牙關,在馬路中認真搜索著陶媽媽的身影,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現,才猛地像是回了神似得,撲上去樓主她,放聲大哭了起來。

這種危險感是本能的,陶笙自認他現在去遇上當初的情景,斷然不會失神到那種地步,可剛剛肖清給他的感覺……卻和當年那男人給他的感覺,相去無幾。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路匆忙,難免會撞上人,陶笙一邊渾渾噩噩的道著歉,一邊匆匆的往前趕。

完全沒有目的性的,潛意識的想找到一個能讓自己平靜下來的地方,直到撞上了個人。

郭淮一到這跟一大票生意人連著打了招呼後,就直接開溜到後台了,目的明確而且毫無猶豫。

開玩笑,他一看這場麵就後悔了安排陶笙去後台做事,他過去就沒怎麼以公徇私過,所以腦子裡當時還真沒出現過要叮囑著讓那些人注意點彆讓陶笙乾重活的念頭。

心想要知道這能忙成這樣,當時說什麼也得讓後台負責的多注意著點。

從人群中擠著尋找著陶笙的身影,時不時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卻一個都沒去搭理,原因很簡單,以身高優勢他眼神轉了好幾圈,連陶笙的影子都沒看見!

怎麼回事?

金石沒按照他的安排去做?

不太可能。

正當郭淮鎖眉決定認認真真的找一圈時,便被人撞了個滿懷。

以他對陶笙的熟悉度,幾乎當即認出了對方。可他還沒來得及有所動靜,對方就緩緩地抬起了頭。

接著,郭淮就感覺心臟猛的一抽,生疼生疼的。

陶笙的眼底滿是不安和慌張,即便他強迫自己去隱藏,也逃不過郭淮的眼睛。

他在害怕。

害怕什麼?

陶笙自己也說不清。

但他就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用個直接點的比喻來說,就算剛剛肖清一個拳頭砸過來,恐怕他都會因為對方放出那種感覺給刺的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

……為什麼會這樣比喻?

對方不過是三言兩語,為什麼在他腦子裡會化成這樣?

“就是讓他死,也不過是一命償一命罷了。”

這聲音不斷的在陶笙腦子裡回響著,心慌讓他完全失去了應有的判斷能力,他隻知道要一直往前走,要離剛剛那個地方遠點。

直到他腳步被迫停下,直到他抬起頭,直到他看見郭淮的雙眼。

“怎麼了?”對方問道。

陶笙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郭淮看上去很耐心,甚至換了個角度,把陶笙擋在了裡麵,讓他背靠著牆,高大的身影擋住了來來往往的人群。

陶笙盯著郭淮的眼睛,額頭早已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就這麼持續了好一會兒,他腦子裡瘋狂亂撞的情緒才總算平靜了下來,儘管臉色還慘白著,但好歹腦子已經能思考了。

告訴郭淮?

他直覺肖清這次突然回來,肯定不簡單,尤其是他剛剛那句話。他總覺得對方肯定在盤算著什麼,什麼對郭淮不利,極其不利的事情。

不利到能讓他提起“死”這個字。

就算陶笙決定和郭淮從此殊途,也未必意味著希望他死。

就像他當初離開郭淮時想的一樣,深愛四年的男人,於他而言就像是心口上的一塊肉,硬扯下來,總歸是疼的。

就算若乾年後那缺了的一塊長出心肉,逐漸痊愈,也終究會留下一塊疤。

所以他從不自欺欺人的說要忘記郭淮,他知道自己辦不到。

可是真的要告訴他?

腦子裡忽然晃過了那天在玄關時,郭淮說過的話。

冰冷的眼神,接近暴怒的語氣。

“你算什麼?能提他?”

他會相信自己說的?說肖清很有可能會害他?

他會相信嗎?

陶笙後退了一步,覺得腦袋突突的疼。

好一會兒,他才低下頭,輕輕的搖了搖。

“沒什麼。”

第六十五章

沒什麼?

郭淮額角一抽,看他這表情,非但有,恐怕還不是什麼小事。

接著他看了看四周雜亂的環境,以他的身份,走哪都是焦點,即便是在這做即將出場準備的後台,裡邊的人也時不時去拿目光瞟他。

確實不是什麼方便說話的地方。

可剛剛陶笙那雙眼眸裡的怯意他看的真切,就是他和陶笙呆一塊這麼長時間,也鮮少見過他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想了想,郭淮問道,“真的?”

陶笙一頓,垂下眼簾,不說話了。

郭淮把陶笙脾性抓的死死的,知道這人如果心裡存大事,十有*是不會撒謊的,而且……

以他目前對自己的態度,郭淮有些自嘲的想,要是普通的事情,他肯定會一走了之,根本不會搭理他,一句與你何乾,就能把他堵得死死的。

可現在陶笙的態度卻顯然不是如此。

是需要他幫忙的事情?

這想法一劃過腦袋,一股喜悅瞬間湧上心頭,心想他如果能有這個想法,那怎麼說也不會拿他當外人才是。低頭看了眼一臉緊張的陶笙一眼,推測是不是這四周人太多,他才不肯說話。

這麼想著,左右一看,便想帶著陶笙去樓梯口。

卻沒想到他輕輕一搖頭,抬頭看了郭淮一眼,再一次簡單道,“我沒事。”

這時候臉色已經不比剛剛那樣蒼白了,郭淮一愣,皺起眉來,還想多問,旁邊便突然躥出個身影,輕快的喊了聲。

“哎,你在這啊?”

是匡乾。

匡大導演一步步走進,接著二話不說的就站在了陶笙麵前,擋住了郭淮半個身子,笑道,“累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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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遞了杯飲料給他。

郭淮:“……”

匡乾一扭頭,好像這才看見他一樣,驚道,“哎喲,郭總?你怎麼在這啊,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郭淮:“……”

沒搭理匡乾的“熱情”,視線重新落在陶笙身上,有點悔恨的想,自己怎麼就不記得拿點解渴的東西上來?這樣陶笙喝的就是他拿的了,才不會喝什麼……

目光一轉,竟看見陶笙還真在喝!

郭淮:“……”

那一瞬間郭淮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即便他知道這杯子是乾淨的,陶笙不過是喝了口飲料而已,也有些順不過氣來。

就是覺得不舒服,非常不舒服,尤其是那遞飲料的匡乾還心存不軌!

這就好像一直以來歸他所有的東西突然不屬於他了不說,還開始接受彆人了,郭淮猛地就響起了上次四季園的景象。

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上次是一塊吃飯,現在是匡乾來後台找他給他帶飲料,那下次呢?

是不是就該聽見這兩人在一起的消息了?

這個念頭躥進郭淮的腦子裡,瞬間如電流一般四處遊走,刺激著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每一寸都難受的要命。

他不要。

一股由心而起的暴躁猛的衝上腦門,垂在身側的手都握成了拳,可回過神來時,陶笙卻已經不在他麵前了,匡乾也一樣。

郭淮咬著牙想把心底的情緒悉數吞下去,卻在腦袋裡止不住的想法裡,猛地發泄了出來。

“砰---”的一聲,後台驚叫不斷。

實際上陶笙和匡乾也沒走多遠,總共不就幾分鐘的事情,還能飛不成。

所以這聲音他們是肯定聽見了的,陶笙隻是回頭看了一眼,也沒多說。

匡乾看著他,想說話,卻又沒說出來,聲音哽在喉嚨裡。原想看看陶笙的臉色,再問問他的回複,可低下頭時,卻見陶笙一臉心不在焉。

想起剛剛的郭淮,匡乾頓了頓,苦笑著摸了摸鼻尖。

“這麼快就到,不是剛剛還在家嗎?”陶笙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匡乾愣了愣,迅速回過神來,回答道,“我剛剛在車上。”

陶笙點點頭,車上安靜也不奇怪。

“陶笙,我……”匡乾動了動嘴。

可他還沒說完話,就被陶笙給打斷了,“你等等。”

說著,他就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

既然聽見了,那有沒有用便不是他來判斷的,交給當事人自己處理最好。說來如果是隨意在路邊聽見有人提郭淮,他未必會有多在意,可肖清說那話時……

太不對勁了。

至少陶笙是這麼覺著的。

本想把這一切都以短信的方式告訴李耀,可刪刪改改許多次,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想來想去,他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