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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寧也站在他麵前,直接把問題拋給他。付遙看著寧也,寧也一臉的了然,把一疊舊報紙扔在了付遙的桌子上,說道,“這是今年省裡的報紙,你回家好好看看,彆丟臉。”

說完就樂嗬嗬的走了,付遙摸了一下舊報紙。舊報紙對折著,中間夾了一張紙,上麵是一寫寫作新聞稿件的注意事項,列了整整一片,手寫。

張申湊過來看了一眼,樂了一下,“收著吧。這家夥嘴損了點兒,但你彆說,他稿子寫的是不錯,看看有用。”

付遙遲疑了一會兒,把報紙收到辦公桌的抽屜裡。張申還在旁邊摸了摸後腦手,嘀咕,“也不知道寧也犯什麼病,上新聞版殷勤來了。”

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頭叮囑付遙,“你可彆跟他跑了!主編對你多好啊。”

主編對你多好啊……

一說到主編,付遙就感覺到一陣彆扭,一直到現在他和主編還沒說上一句話,晚上回家的時候主編會不會還是不在家吃飯,或者說直到他搬出去主編都不想再跟他一起吃晚飯了。

越想越是覺得自己變得幼稚了。這種被丟下的委屈到底從哪兒來的。

“主編對你可比對寧也好多了。”張申還在嘀咕,不過這一次付遙沒什麼心思去聽了。

下午下班之後付遙回到家裡,主編果然不在,他想坐下休息一會兒,結果這一休息就是個半個小時,天都快黑了,他站起來確定了主編不會回來吃飯這件事。

他趁著煮飯的間隙給張申打了一個電話,問他房子幫忙找的怎麼樣了。

“我小區剛好有一家出租,房主我認識,價格還能商量。”

“行,就這個。”付遙一口答應。

“不來看看就決定,再說價格都還沒定,你著什麼急?”張申被付遙的爽快嚇了一跳,“我真是懷疑,你是不是都沒看過彆的房子。”

付遙被張申戳中了,好一會兒沒吭聲,想了一會兒似乎也覺得自己太過果斷了,隻好軟化了一點,“那你幫我看看價格再看看房子不就好了。”

張申被氣樂了,罵道,“房子還要我給你看,我怎麼不是你爹啊,快點乖兒子叫聲爸爸。”

兩個人扯了一會兒就掛掉了電話,付遙像是了了一樁心事一樣,但實際上也沒有輕鬆。之前的時候他的壓力是從兩方麵而來,一方

麵是他自己,他有些想賴著不走了。

就為了糾正自己這點不自然的想留下來賴著不走的私欲,付遙想了一個辦法,就是搬出去。結果這個辦法的效果並不是很好,他自己的私欲沒有因此而慢慢變小,反而是越來越強烈。

第二方麵是主編的態度。

主編也因為這個事情變得越來越奇怪,而且主編的表現,似乎是不想再和他坐在一起,住在一起了。

那他就趁早定好房子,搬出去。如果這樣主編就會好好的回家吃飯,好好的休息。一個人奇怪,總比兩個奇怪要好得多。總要有人難受的,付遙難受慣了,沒關係。

但主編不行,付遙也說不出為什麼主編不行,大概是他不願意看主編難受。有這個理由就夠了,反正最後做決定的都是他啊。

然後……

主編就會變成第一次他見時候的模樣,很有距離感,而且主編很不喜歡他。主編不會帶他去家裡吃飯,也不會吃飯之後穿著圍裙在廚房裡洗碗,更不會隻和他一個人坐在一起吃早餐和晚餐。

是他,是他付遙自己成功的把主編變成了最初的樣子,時間過去了,但人還在原地,至於在此期間人的位置有沒有變過,這個提起來還有什麼意思,不都已經歸於平靜了?

付遙這樣想著,本來想用這話安慰的情緒卻越來越難以控製,難以控製的難受起來。

周末的時候付遙被張申催著去房子那邊看了一眼,房子四十多平,一個人住很理想的大小,裡麵的家電家具一應俱全,價格也不貴。付遙當天就交了錢,房東說隨時都可以搬進來。

“以後上下班要給車費,你知不知道現在油價多貴。”張申和付遙在地下停車場裡取車。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去加油。”付遙不客氣的坐到副駕駛上,側身係安全帶。

張申不甘心的伸手,“車費,你以後跟我住在一個小區,上班下班都是我接送好吧?給錢,快點。”

付遙伸手在張申手上拍,口裡念念有詞,“十塊、二十、三十……”

“幼稚鬼!”張申打開付遙的手,“滾滾滾,彆讓我看著你的臉,沒法活了,連油錢都不給。”

“為什麼搬出來?”車平穩的上了路,目的地是主編家的小區。

“也不能總是給主編添麻煩,之前如果不是無家可歸剛好被主編碰上,根本也就沒有這在主編家借住的事兒了。”

付遙忽然想起那天他賣掉房子,回到宿舍結果被告知他的宿舍被充公了,行李都被丟了出來,並且他連手機都找不到了。

如果他那天沒有把手機落在主編的車上,主編也沒有特意把他遺落的手機送還給他……那麼之後的一切都隻能是個假想。但事情發生了,這些如果就變成了假想。

“彆逗我了,剛知道你在主編家住的時候,我好幾次要給你介紹房子,你都有意無意的推%e8%84%b1掉了,這次這麼果斷的出來租房子,你說這種理由,你以為我信啊?”張申笑了一下,擺事實講道理。

“吵架了?”張申見付遙不回應就開始自己猜。

付遙還是沒理。

“主編跟你表白讓你拒絕了?”張申特彆欠揍的說了一句,說完等著挨揍。張申卻發現付遙在他身邊詭異的沉默了,看著前麵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張申不知道付遙有沒有在聽他講話,付遙的臉色發白,貌似有點不舒服,張申擔憂的問了一句,“你怎麼了,臉色有點不好看。”

“是嗎……”付遙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沒啊,估計有點冷吧。”

“大哥,這溫度可是達到三十多度了,你說冷,彆鬨了。”

直到上樓開了門,付遙的臉色還是沒有緩過來,他往臉上拍了兩把水,回房間收拾東西。

必須要快點離開這裡,他還有一種想要辭職的想法。他上輩子一定是一隻鴕鳥,不光跑的快還能隨時把腦袋插到彆人看不見的地方去。這輩子投胎成人,這點習慣還是沒能改。

麵對未知的東西,他跑的比誰都快,也藏的比誰都快,身體比他的大腦做出判斷更早。

他的東西裝了滿滿的一個拉杆箱,裡麵一半是他帶過來的東西,另一半是他在主編家住時候,主編送給他的,有好幾件衣服,他不知道怎麼就揣到裡麵了,再拿出來又嫌棄麻煩。

他把行李箱放在床下麵,要走的時候拖著就能走。他收拾完之後他住了很久的房間收拾了一遍,經過主編房間的時候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進去了。

好奇心占了上風吧。他想看到什麼又不想看到什麼,這種心態在付遙看來很病態,幾次他都想乾脆出去算了,像一個惡劣的偷窺狂。但最後還是留下了,從主編的書架摸到了主編的床,後來是主編的衣櫃。

付遙站在一個凳子上麵給衣櫃頂擦灰,擦著擦著就感覺碰到一個東西,那東西因為付遙擦拭的動作從衣櫃頂掉了下來。

是一個小木盒,小木盒的鎖沒有關嚴,落在地上以後,鎖頭和木盒分離開,裡麵的東西散了一地。

開著的木盒裡麵有很多信封,信封上麵還有一張後背發黃的兩寸照片。付遙從凳子上下來,蹲下來把兩寸照片撿了起來,翻過來看照片的正麵。

照片上的男孩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眉眼雖然還沒張開,但極好看,白白淨淨的還愛笑。照兩寸照片還在笑的人,一定是無時無刻不掛著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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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兩寸照片上的男孩,付遙隻看一眼就能確定,這個人就是前段時間論壇那張照片的另一主角。付遙蹲在地上,雙%e8%85%bf有點發麻,他把照片放回木盒,捏住散在外麵的幾個信封。

白色的信封因為放的太久,邊邊角角有些泛黃,但信封上的字跡還算是清楚。男生的字很秀氣,筆鋒很好看,乾淨利落的用鋼筆在信封上寫下他的名字,林晨葉。

信封開口處明顯有被撕開的痕跡,但後來又被人細心的粘起來。這是主編粘起來的信封。他摸了摸已經因為膠水變硬的信封開口,就像摸到了他和主編之間的距離,不管是年齡還是心理,他們兩個都是不同的。

但真正重要的是,付遙發現自己居然會在意,那個時候主編的身邊沒有他。主編是怎麼成長的,他從來不知道,就連聽說都沒有聽說過。

而這個長得好看又寫了一手好字的男生,陪主編成長過,也被主編這樣小心翼翼的懷念著。

他捏著信封再用幾分力都能把信封弄破,他強硬的壓下想要撕開信封的心思,把信封一股腦的都塞到木盒子裡。家裡分明沒有一個人,他卻裝作若無其事一樣把木盒子放回原處。

做完這些之後,付遙也沒有心思再吃晚飯,套了一件深色的防曬服出去了,紫外線讓他的胳膊有些發癢。付遙沒想好要去哪兒,也沒做好決定。他本來可以拖著行李就走出去,他租房的錢也交了鑰匙也在他手裡,但他偏偏不想。

總應該和主編當麵說上一句,再走吧。

這是他從租房的地方出來之後所想的,這想法在這種情況似乎也依然能成立。

他越走越快,連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到,等他回魂的時候,他已經站在昶州湖的石牌樓下。昶州湖公園裡麵沒有太多的人,現在天還是亮的,這個時間都在家裡吃晚飯,在公園裡散步的人很少。

付遙抬頭看著石牌樓上的字腳步一頓,但還是走了進去,他繞著湖走,邊走邊無聊的踢地上的小石子。

手機響了,付遙停下來拿出手機看來電顯示。

當他看到手機屏幕上聯係人名字的時候,呼吸一滯,竟然有點不知所措起來。不知為什麼的握著震動不停的手機猜測,主編想和他說什麼,為什麼要打來電話,他又應該用什麼樣的語氣回答。

“主編,你找我?”

付遙的聲音有點壓抑,陸沉前在電話那頭大拇指抵了一下食指,用了很長的時間來緩和付遙輕易帶給他的負麵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主編才疲憊的開口道:“我晚上在外麵吃,不用等我了。”

付遙應該現在就和主編說,他找到房子了,他馬上就能搬出去了。但他卻不願意說,生怕主編的疲憊在聽到他要搬出去之後變成驚喜,恨不得他快點搬出去才好。

他不願意事情會變成這樣,他怎麼都不會同意的,所以他居然會選擇了對這件事情保持沉默,這不是他的一貫風格。

“我知道了。”

“那……主編再見。”

“嗯,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