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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指向他們喝道:“站起來!……主上?”

喬什亞眼前一暗,視野被一張熟悉的倒著的臉籠罩了。他深吸口氣一躍而起拍掉滿手的泥屑,淡淡道:“翱鬥,好久不見。”

“你小子整整消失了快三個月,大臣們都快瘋了。”

“是嗎?”士兵將隨行的騎獸讓出來,喬什亞翻身坐上去拉住韁繩,道:“麻煩你帶傑森回去吧。”隨即騎獸嘶鳴一聲,向翠篁宮的方向疾馳而去。

“小鬼心情不好?”翱鬥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隨即一巴掌拍得傑森一個趔趄,哈哈笑道:“好久沒見了,一會我們一起去喝一杯。”

傑森頓時一陣哀鳴:“饒了我吧……”

任重殿裡一切如常,喬什亞跳下地麵,幾個侍女滿臉欣喜地小跑著簇擁出來,見到他的神情又微微退到兩邊行禮讓出道路。

“台輔呢?”

“剛剛看見台輔往路木的方向去了。”

得知去向的塙王立刻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侍女們麵麵相覷,隨即不約而同疏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隻要塙王回來了就好。

路木生長在翠篁宮深處,喬什亞曾在那裡做過祭祀儀式,因此清楚記得它的位置。遠遠地,他已經能看見路木潔白虯結的樹枝,日光從天井中漏下來,罩在樹前身著素銀長袍、淺金長發的人周圍,他安靜地微仰著頭,看著樹枝間幼小的胎果,聽聞到腳步聲愣了一下,隨即轉過身來。

“主上——”塙麒的笑還沒到嘴邊便感覺臉上一陣火辣生生挨了一拳,他被打得側過頭,嘴角迅速紅腫起來。

“……”塙麒微微蹙眉,緩緩擺正身體看向對方。

喬什亞狠狠瞪著他,眼神裡充盈著一種強烈又脆弱的情緒,隨即雙手用力揪起塙麒他的衣領高高揚起拳頭,塙麒條件反射地後仰了一下,但沒有打算躲。

那一拳沒有打下來,一聲嘶啞的慟哭在他耳邊乍響,那聲音不大,卻仿佛一聲響雷滾過他的%e8%83%b8口。下一秒他被狠狠拉近,喬什亞將臉埋在他的%e8%83%b8口,劇烈的呼吸轉化為嘶嚎般的哽咽。

塙麒想看看他的臉,確認對方有沒有事,卻被對方貼得更緊,%e8%83%b8口一片濕熱。

“主上……”

“不要說話,什麼都不要做。”喬什亞的聲音哽咽得像割裂的玻璃,然而命令式的口氣不容置疑。

塙麒隻好站著不動,憂心忡忡地低頭看著懷裡金色的腦袋,猶豫了一下轉頭看向中庭雪白的路木,參天的枝條像是想要抓住陽光一樣向上生長,尚未成熟的卵果點綴其間。而其中有一枝稍低的枝乾尤其醒目,那上麵係著一根夜色般墨藍的緞帶。

塙麒定定地望著那條飄帶,許久才轉開目光。

來年應該會是個好年吧。

巧國新王離奇失蹤又忽然出現的漸漸被彆的話題取代,成為十二國百姓茶餘飯後過時的小小談資。

然而從那天開始,喬什亞似乎終於決心要好好做一位君王,巧國的一切開始步入正軌。

“主上,潯州近月頻發水患,但是因為預算不足堤壩遲遲無法修建完成,洪水造成多處農田和房屋損毀,百姓傷亡眾多無處安置,請主上明決。”

“潯州?”喬什亞坐在王座上,塙麒一如往期站在他身旁。說話的人是負責水利的遂人離纖音,雖然看起來比喬什亞還要年少,卻是從錯王時代延續下的官員。他跪在那裡態度恭敬,不同於幼稚麵貌的冷峻眼神卻銳利地直視塙王,看上去絲毫沒有畏懼。

“前兩個月不是剛撥了賑災款給潯州,這麼快就用完了嗎?”喬什亞問。

“主上,治水並沒有您想得那麼簡單。”離纖音沉重的語氣帶著說教的意味:“對於這次的損失而言所籌集的款資隻是杯水車薪,軍隊調遣,物資運輸,房屋修繕,糧食草藥,第二個雨季降至,大到邊防,小到人民下一頓吃什麼,每一項都不是小數目。”

離纖音的話與其說是陳述,更像是類似於逼問的指責。喬什亞盯著他幾不可聞地深吸了口氣,空氣中彌漫爭鋒相隨的味道。

“離遂人,我發你薪水不是聽你訴苦,而是請你解決問題的。潯水曆年最高水位多少,堤壩河道該怎麼治理,農田果林毀壞多少畝地,百姓死傷又是多少,接下去如何妥善安置,你的諫本裡可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喬什亞離開王座,帶起衣袍環佩作響。朝殿眾人頓時噤若寒蟬,身側的塙麒也不由看向他。他望向台階前跪伏的數十名官員蹙眉,語氣緩和下來:“興修水利,重建屋舍確實都需要資金,但現在國庫吃緊,想再拿出多餘的錢很困難,你今天回去之後先寫一份詳細的報表交上來,其他的明天再商量,散會吧。”

眾官員行過禮後陸續散去,離纖音遠遠看著塙王和塙麒二人,冷冷哼了一聲,低聲道:“這種無能的人怎麼配坐上王座。”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5 章

用過晚餐之後,喬什亞便一直呆在水陽殿內。

日落西山,天色轉暗,侍奉在側的宮女悄悄燃起宮燈,整個翠篁宮漸漸亮起橙紅色的燈光,隔著雲海朦朧如仙境。

不知不覺已經夜深,喬什亞盯著手裡的書卷打了個哈欠,他做了個深呼吸,燃著的熏香頓時又讓他精神了一些。桌上的文件分成了兩壘,他掂量了一下,剩下的那一半今天怎麼也看不完了。

門外忽然傳來說話聲,那不急不慢的語調一聽就知道是誰。塙麒走進來,首先掃了眼桌麵,他讓廚房特意做的奶茶已經冷了,盤子裡的點心也沒碰過。

“主上。”塙麒低頭行禮,喬什亞嗯了一聲,抬頭發現他身後還帶了個年輕男子,問:“什麼事?”

“他是合域,本是白備軍中軍司右,從今天起代替白大人的位置。”他側頭對合域命令道:“今後由你負責主上在內宮的安全,需時刻謹慎行事。”

“是,台輔,主上。”莊昇響亮地應道。

喬什亞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道:“你先下去吧,我和台輔有事商量。”打發走了人,他對塙麒道:“你來得正好,我有東西要給你看。”喬什亞從書堆裡翻出一本素描本子,塙麒稍稍湊上去看,隻見上麵畫了幾幅自己的圓形肖像,周邊一圈裡木的枝條,還有巧國的龍旗和一些數值,不解道:“這是……”

“這是我讓傑森設計的圖案,你看看畫得怎麼樣。”喬什亞將畫本推到對方那頭,塙麒仔細看了看那幾幅畫,隨即明白了他的意圖,語氣驚道:“您想發行新貨幣?”

“嗯,也可以這麼說。”喬什亞又拋給他一本小冊子,塙麒粗粗瀏覽了一遍,眉頭越皺越緊。

“我讓人從離纖音家裡複寫的賬本,按遂人的薪酬,他得工作至少三千兩百年年才能存起這麼大一筆錢。”喬什亞嘖了一聲,“如果我明天宣布這些錢立刻作廢,他一定第一個跳出來反對。我打算讓新貨幣儘快發行,人民可以按一比二的比率兌換新幣,物價不變。這樣離纖音這些人就要想辦法將財物轉移出去兌換,勢必會露出馬腳。”喬什亞冷笑道:“不管怎麼說他可還有一批叛軍要養活,他最近和明正的殘部有過聯係嗎?。”

“您回來之後有過,叛軍一直集結在巧慶兩國邊界。”塙麒心底浮起一種異樣的感覺。自從那天之後喬什亞好像變了一個人,他就像漸漸築起了一層殼,理智冷硬得不像他。塙麒問過傑森,他明白前因後果但無能為力,隻能儘力在彆的方麵讓他開心一點。但他發現以前喬什亞感興趣的事物似乎一下子都失去了吸引力,那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這是最快聚集資金的辦法了,之後同時發國債,至少今年人民可以過個不挨餓受凍的冬天。”

“這樣的事在其他國家並沒有先例,這樣貿然改革必然會引起風波,也會影響到各國之間的貿易。”畫像上的麒麟像是諷刺般看著他,塙麒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想,也許他被喬什亞的情緒化感染了,儘管他現在不再如此。

“這是理所當然的。”喬什亞斟酌措辭道:“我打算頒布法令,今後在巧國境內的貿易必須使用新貨幣,以此建立起外彙體係,這就像玩網絡遊戲,想玩下去就必須使用遊戲幣,不然就出局。”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網Ψ友Ψ整Ψ理Ψ上Ψ傳Ψ

“主上……”塙麒像是被他的比喻氣著了,但剛一開口就被對方打斷。

“我很清楚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下去吧,你該休息了。”喬什亞直視他的雙眼,寸步不讓。

塙麒沉默了幾秒,最終選擇相信他,轉身退出宮殿前他問道:“主上為什麼隻用我的畫像?”

喬什亞垂眼想了一下,似笑非笑地反問:“不然用誰的?”

當然是您的啊。塙麒幾乎%e8%84%b1口而出,卻在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默默離開了水陽殿。

那天半夜的時候,喬什亞忽然渴醒,嗓子乾得幾乎發不出聲音。

“來人。”他嘶啞地叫道,懷疑外間的侍女能不能聽見。

“主上。”一道人影出現在床前,喬什亞眯起眼睛,發現是塙麒帶來的新侍衛,命令道:“我要喝水。”

水很快就到了,喬什亞咕咚咕咚灌了半碗,才發現自己背後出了一層汗。合域還站在麵前等著他的指示。

喬什亞不由打量起他來。他記得對方叫合域,雖然光線昏暗,但也能看清對方大約二十出頭,眉目俊朗身形高大。

塙麒還真是上道啊,這麼快摸清楚他的喜好,連挑的人都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喬什亞頓時覺得好笑,那隻笨麒麟的邏輯真是從沒有過進步。

“你就站在那裡,彆動。”喬什亞安心地躺回去,呼出一口氣便又沉沉睡過去。

七天之後,巧國頒布新法令,開始全國範圍內使用新貨幣。無條件換取兩倍新幣的優厚政策成功留住了大批因為失去房屋田地而打算移居彆國的災民,同時也吸引回了大量逃難在外的巧國百姓,一同重新建造家園。過了三天,塙王又發布了薦官令。說是薦官令,實際上就是給富商們花錢買官開捷徑。

這項決定遭到了半數官員的反對。

“主上,請您收回法令。如果從今往後官員選拔不是依據才能而是財富的程度來選拔,國家就會掌握在一群唯利是圖的小人手裡,後果不堪設想。”

喬什亞瞥說話的人一眼,輕輕哼了一聲,開口道:“臨光朝,離纖音。”

被點名的兩位大臣立刻直起身應道:“臣在。”

喬什亞看向臨光朝:“你是管糧食的,你來告訴他,現在全國每天有多少人餓死渴死,等著開倉放糧。”又看向離纖音:“你就更不用說了。幾個宮中可有可無的閒職仙籍就能換取無數人民的的生命,哪個更重要還要我說明嗎?”

領頭反對的大臣愣了愣,明知這會壞了規矩卻也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