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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婚為鑒 湜沚 4313 字 2個月前

到電話響——是他們網點的楊行長打來的。

她壓下不耐煩的燥鬱之氣,客氣卻有點冷冰冰的:“喂,楊行長,怎麼了?有事嗎?”

“小孟啊?起床了吧?”

“嗯,起了一會兒了。”她一邊違心地說,一邊狠狠揪了一把枕頭。

“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聊聊,中午一起出來吃個飯吧?”

真是奇了怪了,當初她剛調來網點時,楊行長都沒以歡迎新同事的名義請她吃飯。現在好端端的吃飯要聊什麼?

奇怪歸奇怪,拒絕是不好的,於是一口答應:“楊行長這麼可以,好啊,在哪裡見?”

“就去藍色海港那家川菜館吧,我定個位置。”

孟黎說好,正要掛電話,聽楊行長又問:“你是不是住在網點附近的公寓裡?”

“是啊。”

“我剛好在網點,那我一會兒順帶來接你。”

掛了電話之後,孟黎再睡不著。起來衝杯咖啡,又看了會兒書。大概十一點時,接到楊行長的電話,便下樓了。

——————

林一白一路開得飛快,可是路上堵得厲害,開了足足一個小時才到孟黎家樓下。停好車以後,急匆匆地進電梯。看著屏幕上一閃一閃的數字,熬油一般,隻覺得怎麼這麼慢!

好不容易聽見叮一聲響,衝出去。跑到孟黎家門口,至按門鈴。好幾聲之後,都沒有人來開門,甚至連一點響動都聽不見。

林一白以為孟黎有心躲他,急得拍門大喊:“孟黎!你開門!”

拍得太用力,連掌心發紅作痛都忽略了。

可門那邊,還是一片死寂。

難過失望得像被人抽乾了一樣。一手撐在門上,另一隻手不甘心地又狠狠一捶。

突然又擔心孟黎是不是出事情。她昨天看到那些照片,也許受刺激太大,會不會做傻事?!越想越害怕,恨不能立刻報警或者找開鎖的來打開門。

於是立刻坐電梯下去,找到保安處打聽——他來的次數多,時常和保安打個招呼聊兩句,挺熟悉。

劈頭就問:“我女朋友上午出門了嗎?”

今天當值的是一個胖乎乎的保安,跟林一白和孟黎都挺熟,笑著說:“剛出去沒多久,有個車來接的。”

林一白下意識地問:“什麼車?”

“是輛白色的彆克。”

林一白的腦子裡像平地咋響了一聲驚雷。瞬間浮現出的畫麵是那天晚上他去接孟黎,看見顧容也在——開的就是一輛白色彆克。

心裡疼得像裂開一樣。

孟黎看見那些照片,不問自己一句,連一絲一毫的解釋都不想聽嗎?!

她今天就上了顧容的車!一個有男朋友的人,和現男友出現問題,便要立刻轉身去找前夫嗎?!

對孟黎的懷疑像反噬的毒藥,越是切齒,越是讓自己痛不欲生。

他臉如冰霜,眼眸之中,儘是冷色。像受了傷的野獸,痛楚也憤怒。

——————

在車上,楊行長也沒說什麼重要的事情,反而隻是一頓瞎聊,讓孟黎心中更是七上八下,不知他到底有什麼打算。

到了川菜館,服務員帶著兩人坐在靠窗的卡座。楊行長點完菜,叫上一壺菊普。

菜上來之前,兩人就一邊喝茶一邊說話。

“我已經交了辭職信,做完這個月就要去民眾銀行。”

孟黎沒表現得太驚訝——畢竟網點裡已經傳開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說實話:“倒是聽說了,沒想到您真要走。”

楊行長笑笑:“現在不比從前,沒有什麼鐵飯碗的講究,一輩子在一個地方待著也沒意思。”說完,意味深長地朝孟黎看了一眼。

孟黎一時沒反應過來,問到:“您過去還做網點嗎?”

“去支行。”楊行長喝了口茶,繼續說:“但也要組自己的團隊。小孟,幾個副行長裡你來網點的時間最短,但是學東西快,資源也有,成績最突出。我直接和你說,我現在過去,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說完,又補充一句:“薪水我可以拍板,絕對比你現在高。”

孟黎沒想到楊行長竟然是想帶自己走!沒做好思想準備,倒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喝口茶。

楊行長掃了她一眼,見她沒說話,想必是猶豫,接著說:“民眾的製度比我們銀行靈活很多。過去才能真正做點事情,而且將來晉升的空間也大。不像這邊。你自己在銀行也好多年了,知道是個什麼狀況。有背景的那麼多,出頭實在很難。”

“楊行長,這個太突然了,我真的從來沒想過。要不您給我點時間考慮考慮?”

服務員正好上菜。楊行長便笑著說:“當然,來,先吃飯。這個事情當然得仔細考慮。你回去以後也和家人商量商量。”

兩人一邊吃,楊行長又說了些銀行內鬥,論資排輩的事情。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期間,孟黎偷偷瞄一眼手機——十一點多的那個電話以後,林一白再沒打過電話來!

乍見照片時,氣得渾身發抖,撕了林一白的心都有。

可是人就是這麼奇怪,那麼生氣,那麼恨,恨得希望一輩子不要再見麵,老死不相往來。然而心裡一個小角落,還有那麼一絲隱隱約約的希望。希望他來找自己,希望他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當這種希望再次落空時,憤怒如同火山爆發。熾烈的岩漿包裹了五臟六腑。

連楊行長說職業大計時,她都沒什麼心思再聽。隻看著楊行長一張嘴上下翕動,到底說了些什麼內容,卻是左耳進右耳出。

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飯,楊行長說要回網點帶她一起走。

她卻不想回家,便說要再逛逛。

逛到吃完晚飯,又去超市買了一大包東西才打車回家。

她從出租車下來,拎著重重的塑料袋,費力地推開鐵門往裡走。當值的保安跟她打招呼:“買這麼多東西!”

“是呀。”話剛出口,孟黎突發奇想,懷著最後一點僥幸,問了句:“我男朋友來過嗎?”

“沒看見呀。”他是中午十二點換的班,換班前,林一白剛走。

最後一層脆薄的希望,被打得粉碎。

一瞬間,鼻子突然一酸,眼淚就這樣掉出來。他一定看見桌上的鑰匙,知道自己去過他家,看見了那些照片。難道他都不願意認真解釋一次?!

三通電話。她隻值得他三通電話的挽回。

☆、第五十四章

一連三天,沒有電話,沒有短信,亦沒有上門探望。孟黎和林一白之間,陷入膠著的冷戰。

男女之間,總是相愛相殺。一帆風順時,如飲蜜糖。看不順眼時,或爭吵或冷戰。爭吵是近身肉搏,短兵相接。因為孰知對方弱點,每一句惡言都能正中要害。那種熟悉程度,仿若打遊戲時,能清楚看見對方的血槽,知道這句話下去,傷害值是五十點還是一百點。吵到最激烈時,恨不能每句話都是大招,一擊斃命。

而冷戰不一樣。冷戰是溫水煮青蛙,是心火熬油,是無聲的絞殺。

冷戰時,心裡是放不下的,腦中是不會停歇的。一幕幕回放並放大著對方的錯誤,幻想如何反擊,如何駁斥。進而想到自己的委屈、忍讓,更加心有不甘,更加灰心失望。感情,便被逼到絕路。

那種絕望,覺得兩個人之間什麼都不再剩下。覺得生無可戀般烏雲壓頂。

為了從這種極其負麵的情緒中逃出來,孟黎工作得更加拚命,像殺紅了眼一樣。

楊行長要離職的消息已經過了明路,上麵又遲遲沒有空降新行長的消息,因此幾個副行長虎視眈眈,都以為新行長非得在網點內部提拔了。尤其是田副行長,簡直誌在必得。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因此看見孟黎玩兒命似的加班,笑著說:“小孟這麼認真,都不給我們這些前輩留條後路啊?”

說是開玩笑,嘲諷孟黎搶行長位置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孟黎沒心思和他打口水仗,也沒搭腔,抱著一摞資料就出去了。當著一辦公室的麵,當場把田副行長晾在那裡。

其他同事互相交換了個眼色,都低下頭,裝作沒事發生一樣。

田副行長尷尬不已,哼一聲,嘟囔一句:“還沒當行長,尾巴就翹上天了!”

——————

孟黎發完資料回到辦公室,到下班時間,大家正約著出去吃午飯。她不想出去,打電話叫了個外賣。又想起好幾天沒給家裡打過電話,便起身走到外麵,給趙素秋打電話。

“喂……小黎啊……”電話那頭的聲音格外低沉,無比疲倦似的。

“怎麼啦?昨晚又熬夜了?還是在睡午覺?”

……

“我在醫院。”

孟黎立刻感到一絲不安,但卻不願意朝不好的方向想,便問:“看人嗎?”

“你爸住院了,可能要做手術。”

突然一下,從頭頂涼到了腳底。她趕緊問:“怎麼了?什麼時候住院的?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一著急,問題像連珠炮般。

“急性胰腺炎,昨天住的院。”趙素秋本來不打算告訴孟黎的,怕她擔心。但是現在看著病床上疼得說不出話來的丈夫,又一聽到女兒的聲音,忍不住就說了。

“我馬上請假回來。”

孟黎掛了電話就去找楊行長。其實行裡人事請假一塊歸田副行長管,但是孟黎剛跟他鬨了不愉快,不想去碰釘子,便直接來找楊行長。畢竟一把手答應了,下麵的人不可能不給麵子。

雖然網點人手緊,但畢竟家裡出了事情,不給假的話太不近人情。楊行長答應下來,交代一句:“你還是得給老田說一聲。”

既然已經得到楊行長同意,田副行長沒硬扣著假期不給,隻一笑,說:“小孟都有本事讓楊行長答應了,我還能說什麼?”

孟黎不想跟他爭辯,隻說一聲:“謝謝。”

田副行長倒覺得打出一拳,卻落在鬆軟的棉花裡,很沒勁,說:“那……向你爸媽問個好。”

——————

孟黎是晚上八點回的a市。以前每次回來,孟學致都要開車來接。這是孟黎第一次,回來沒有人接,得自己打車。還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出租車排隊的地方。

趙素秋不是傳統的賢妻良母,一直事業心很強,所以對孟黎的生活上照顧得沒那麼細致。反倒是孟學致,恨不能把女兒捧在掌心上。孟黎記得,她從小到大,孟學致但凡有時間就送她上學。

到小學六年級時,同學們都是自己來上學了。孟學致還騎摩托車送她。班裡的男同學經常笑話她,在教室裡模仿騎摩托的姿勢。雙手握著把手,腳往下使勁一踩來發動,嘴裡還發出“嗚嗚”的聲音。

可是孟黎一點也不覺得沒麵子,相反還十分驕傲。

她沒回家放行李,拖著箱子直接就去了醫院。

兩人一間的病房。雪亮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