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到聞晟麵前。
對於這種沒有肉也沒有正常蔬菜的垃圾食品,聞晟已經習以為常,倒也沒提什麼,隻是默默地吃起來。
反而是肖蟄有點不好意思,不知道從哪兒搞了條香蕉放到他旁邊,“吃點水果。”
說實話他是覺得挺對不起聞晟的,跟著他不說吃香的喝辣的,連正常的飲食都沒有,連臉都顯得有幾分瘦削,雖然看起來更有棱角更有味道了。
一個男人怎麼能好看到這種地步?營養不良都不能減損他半分氣場。
反觀他自己,最近都不想照鏡子,憔悴得跟鬼一樣。
“我不喜歡吃香蕉。”聞晟端著方便麵走開,去了陽台。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時不時就跑去陽台,盯著外頭密密麻麻、高低不一的建築物,一句話也不說,像是有心事。
肖蟄拿著蕉,硬著頭皮跟了過去,“不喜歡吃也吃點吧,這都多大了,挑什麼食?”
“你不要就丟了。”聞晟懶懶地應他一句。
丟你妹啊,香蕉雖然是便宜的水果,但這便宜兩個字也意味著要花錢好嗎?
肖蟄翻了個白眼,不吃拉倒,他自己吃,“你最近老在這裡乾嘛呢?天天看著外頭那些有意思?一開始你不還說他們跟豆腐塊一樣,無聊透頂嗎?”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聞晟文不對題地冒出一句。
剛咬了口香蕉的肖蟄愣了一下,果然還是過不下去了嗎?“我也知道,再等等吧,最近我已經很努力在找工作了,也拜托了朋友幫忙,說不定隨時就有消息了呢。”
“如果沒有呢?”
“呃,不會沒有的啦。”肖蟄勉強地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我不想過這種日子。”
“我知道現在的確比不了你當皇帝的時候,不過……”
“或許我該離開。”聞晟淡淡地說,眼睛並沒有從遠處的高樓大廈挪開。
“你要走,去哪?”他全世界就認得自己一個,能走去哪?“你是不是怕拖累我?哎我跟你說,我阿姨剛生病那會我比現在還要苦,這不還是熬過來了?”
他亂七八糟扯了一堆,聞晟就在他結束的時候說了一句,“再在這呆著對我無益。”
肖蟄費勁把嘴裡的香蕉咽下去,原來是被嫌棄了,他訕訕的,“和我這種人呆著確實沒什麼好處,不過你現在也就認識我一個,還是勉強勉強吧。”
聞晟沒有說話。
肖蟄覺得再說下去也尷尬,隨便找了個理由逃出了陽台。
或許是老天也看不過去了,肖蟄中午才慘遭嫌棄,晚上就接到了王桂一通電話,說是最近有個劇組需要幾個替身,問他要不要去。
“要啊,當然要,兄弟你簡直是我救命恩人啊!”肖蟄激動得要命。
“不過可能有點坑,聽說是一場淋雨的戲,聽說導演已經罵走了幾個替身了,連工資都拿不到。”王桂在那頭有點猶豫地說。
其實放在平時淋雨的戲份主角上都可以了,不過現在已經是冬天,手碰下冷水都能刺痛到骨子裡,彆說拿水從頭到腳澆人了,而且又設定了幾個很有難度的武打動作,導演又講究,這才儘管報酬頗優,也還招不到人。
“怕什麼,這一年我什麼難戲沒接過?容易伺候就用不著替身了,幫我跟那邊說一句,我去定了。”肖蟄這時候哪還管那麼多,又不是某位大爺,吃個水果還挑挑揀揀的,這次的薪酬讓他吃一個月都綽綽有餘了。
“接到戲了?”聞晟正看著電視,抬眼看他那激動得快跳起來的樣子。
“我都跟你說了日子總會熬到頭的。”肖蟄掛了電話,很揚眉吐氣地宣布,“接下來一個月我們都不用吃方便麵了。”
“待遇那麼好?”聞晟這才認真看他,這些日子下來也知道替身一般拿不了多少錢。
“有技術含量啊,這年頭技術值錢著呢,你沒看那藍翔技術學院都紅遍全國了。”肖蟄故意說得跟動一動手指頭就能拿錢一樣,就不想在他麵前落了下風,誰叫人中午還看不起他。
聞晟輕哼一聲,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電視上,也不去拆穿。
事實證明肖蟄還是太過樂觀。
導演何止講究,簡直就是%e9%b8%a1蛋裡挑骨頭。
一蓬頭水灑下來,人差點沒凍懵,稍微遲疑個一兩秒,他就喊卡;按指導來,在地上滾一滾,離說的那個點相差幾厘米,也喊卡;筋鬥翻得不漂亮,卡;有一點多餘的小動作,卡;對手演員犯了錯,卡……
總之全程就是卡卡卡。
肖蟄幾乎淋了一天的“雨”。
到後來腦袋都懵了,偷偷喝了點高度數的白酒,防止身體僵得不能動,然後就是機械地重複,重複,再重複。
腦子裡就一個念頭——今天要是再搞砸,他就真的要餓死了。
更何況多多少少他還帶著點慪氣的成分,憑什麼因為一點做不到的事情,他就要淪落到這個地步?憑什麼他不想憑借討厭的人的力量,就沒法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這一點都不合理,他的努力是被狗吃了嗎?
他就不信,真較真起來事情還能搞砸!
有這念頭支撐著他,竟然讓他動作都靈活了許多,耍酷、淋雨、威亞、後空翻、就勢落地、往後橫掃……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根本就沒拿自己當有感覺的人類了。
連導演都被他這種拚命三郎的氣勢攝住了,總算不再挑刺,滿意地喊了收工。
總算是熬到了。
他在片場傻傻地笑,想到將達到銀行卡的數字就笑得更傻。
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公寓的,反正等他腦子稍微清醒一點的時候,聞晟已經開了家裡的門,挑著眉看他。
“你什麼眼神,看怪物啊?”
“嗯。”
“傻了吧你,我你還認不出來?”房裡撲來一股暖風,讓他舒服地打了個戰栗,酒勁衝上腦袋,又迷糊起來了。
不過本能所在,他撥開擋路的人,僵直地走到溫暖的房間裡頭。
隔著衣服都能感到他身上帶著的寒意,聞晟皺了皺眉,先把門關上。
“大爺又是有錢人了,哈哈。”肖蟄很大佬地往沙發上一躺,擺出一副還不快來伺候我的樣子。
“你該去洗個熱水澡。”
“我今天洗了夠多次澡了,乾淨得不能再乾淨了。”他一伸手,拉著聞晟的衣領把他拽下來,半闔著眼看他離自己很近的臉,得意地往那上麵拍了拍,“不信你自己看。”
有什麼好看的,倒是那股衝天的酒氣存在感杠杠的。
聞晟不耐煩打開他的手,“你給我清醒點。”
“大爺我清醒著呢。”肖蟄借著酒膽,一把又把他拉回來,這一次用力有點猛,不僅自己整個人向後仰,也帶著對方往下摔。
好在聞晟及時伸手支在牆上,才不會碰到他那塊大冰塊。
“哎你怎麼忽然飛起來了?練輕功啊?”肖蟄一點眼色都沒有,還一個勁地拍他的臉,跟個典型惡霸一樣。
“肖蟄,放開。”聞晟哪裡被人這麼輕慢過,眼睛裡巨浪滔滔的,像是隨時要爆發出來。
“你命令誰呢?你以為你誰啊?老子比你有錢,該老子指使你做事,而不是你要求我做什麼!老子整天跑來跑去伺候你,還他媽嫌棄我什麼來著?無益?哼!去你妹的古代人!”
聞晟隱忍地閉了閉眼睛,不再廢話,直接把他的手反剪了,一把拉到浴室,丟到浴缸,嘩啦啦地開了熱水,一蓬頭對著他臉噴。
猛地遭到襲擊,肖蟄懵了半天,腦子終於清醒了一點,“喂!”
“醒了?”聞晟把蓮蓬頭丟回浴缸裡。
醒了的肖蟄頓時蔫了,“嗯。”
“把你自己打理乾淨,成何體統。”他丟下這麼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出浴室。
回到電腦前,他卻靜不下心接著做手頭的事。
肖蟄渾身冷得跟屍體一樣,嘴%e5%94%87都發白了,一身酒氣恐怕是為了驅寒才搞出來的。
聞晟輕叩著桌麵,心不在焉。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半個小時過去,一向十五分鐘洗完澡的肖蟄一點動靜也沒有。
聞晟猛地停住扣桌的動作,喊了一句,“肖蟄?”
裡頭沒人應他。
他沉沉歎了口氣,走回浴室門口,敲了敲門,依舊沒有得到回應,於是將手放到門把上,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轉開了。
滿室氤氳。
浴缸的水早就滿得溢出來了,流了一地。肖蟄%e8%84%b1了衣服,仰著頭靠在浴缸上,睡得跟豬一樣沉,估計是洗著洗著覺得太舒服了。
“肖蟄。”聞晟關了水閥,彎下腰,推了推他,卻覺得入手體溫異常的燙,一探他的額頭,這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燒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四章
不得不說肖蟄最近真沒碰到什麼好事。
四五年了他都沒生過病,當時敢接這個戲也是仗著自己身體底子好,才豁出去的。沒想到病魔兄來勢洶洶,一招就把他擊倒了,打點滴,買感冒藥,來來回回,等他人清醒了,錢也花了大幾百了。
醫院那地方真是吃人不吐骨頭。
肖蟄表示很壓抑,如果他哪怕還留有一點神智,打死都不會去醫院,隨便吃點感冒藥估計就應付過去了,這不去了一趟勞動薪酬就縮水了不少。
本來還指望著這筆錢過一個月,精打細算一點還能買部便宜的手機——上次手機摔了那麼一下,就一直不怎麼好用,現在看來在找接到下一個戲之前,暫時是不能買了,萬一又出個什麼事,兩人又得回到啃方便麵的狀態。
一想起連上廁所都是方便麵味的日子,肖蟄就打了個寒顫。
可是他也沒法找人抱怨去,一方麵聞晟送他去醫院是好心,一方麵他現在已經很少見到他了。
說來也怪,這家夥自打他從醫院回來,就開始神龍見首不見尾。
你說他一個幾天前還從早到晚宅在家裡看電腦的古人,這些日子整天不見人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神秘兮兮的。
每次肖蟄發問,他都能巧妙地把話題繞開,讓人完全忘了一開始想要說什麼。而且肖蟄最近精神頭還不是很好,也就沒那個精力刨根問底,往好處想,聞晟懂得走出去也是好事,總是要慢慢融入現代社會的。
至於他究竟在外麵乾什麼,時間長了,總會有答案的。
肖蟄這麼安撫著自己的好奇心,可惜他錯了。
一個多星期後,不僅答案沒出來,謎團還更加大了。
短頭發的聞晟給了他一部iPhone6。
“房租。”
“你從哪裡來的房租概念?”肖蟄目瞪口呆,一會兒回過神,“不對,你什麼時候去剪頭發了?你哪來的錢買手機?”
還是iphone6?市值最少也要五千大洋的iPhone?
“工作。”他兩個字回答了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