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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室走出來的程越,在逆光這光的走廊裡,身後那道瘦削頎長的影子投在白瓷地板上暈染著一種說不清的蕭索,隨著走廊裡麵的聲控燈一明一滅一直延伸到很遠的地方。

就像是兩個平行的世界,站在對岸看得見彼此,卻再也摸索不到。

程越一直站在角落裡,沒有摘掉口罩和手上的手套,漠然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如同一座雕塑一般,沒有動甚至連帶著呼吸都那般清淺。

肖灝不到半個小時便白著一張臉被小護士攙扶著回到手術室的門口,他的手臂應該是骨折了,貌似經過了簡單的處理,連額頭上的的傷口也進行了清理。程越就站在不遠處眼睜睜看著他眼眸中的不安與慌張,等到手術室紅豔豔的燈光暗下來的一刹那便直接衝了過去力道之大險些把一個護士撞倒。

馮之初站在一旁簡單的交代他竟是一句也聽不進去,隻是固執地伸手去李澤鼻子下麵探了探他的鼻息,似乎在感受到那人若有似無的鼻息之後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然後根本不假他人之手一個人推著輪床朝著病房的方向走去。

他的滿心滿眼都是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仿佛那一瞬間就是他們兩個人的世界,兩個人的溫存,再也容不下任何人的存在。

馮之初到底還是覺察到了角落裡麵形容蕭索的程越,隻是那樣安靜的站在那裡,卻是以一種無悲無喜的姿態站的筆直。

“程越?”

“他怎麼樣?”

“斷了5根肋骨,刺穿了肺部,肝臟和脾臟被切除了一部分,等待身體恢複一點以後很有可能還需要再做第二次手術,24小時以內如果清醒的話應該可以%e8%84%b1離生命危險。”

“哦,那就好。”

程越淡淡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感情,馮之初抬眼望過去,隻是清晰的看見他額間的冷汗以看得見的速度順著瘦削的臉頰往下淌。

“程越,你還好吧?”

“老馮,我很好。”

毫無預兆的,程越直挺挺挨著雪白的牆壁便倒了下去,馮之初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的人已經人事不省。

肖灝穿著厚厚的隔離服守在ICU裡麵目不轉睛盯著李澤,像是犯了強迫症一樣,隔一會兒便抬手探一探他的鼻息,護士隔段時間進來換點滴查看監護儀器時他才會象征性地點點頭。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的時候,肖灝終於看到李澤輕顫的睫毛和放在手下的手指頭微微蜷著動彈,然後看到他終於睜開的雙眼的時候,肖灝終於忍不住掉下了眼淚,急急地按了床頭的呼叫鈴,便再次握住了李澤的手。

“阿澤,你醒了,我是肖灝,你哪裡難受?”

“咳咳。。。還好。”李澤語氣淡淡的幾乎沒有聲音,幾個字說出來像是消耗了過多的體力,有些疲憊地又合上眼睛,坐在一旁的肖灝心裡麵的愧疚卻更甚一層。

“阿澤。。。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本能。”

馮之初來得飛快,詳細地做了檢查,詢問了幾句然後又修改了用藥囑咐給護士,忙忙碌碌幾乎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便一閃而過。

“明天下午可以轉去普通病房。”馮之初話是對著李澤說的,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盯著肖灝,他和程越的事情,老早便聽喬家文提及過,卻是未曾見過這個人,昨天的一場慌亂下來更是沒有注意過,想著同樣昏迷了一個晚上的程越,馮之初看著眼前的男人氣惱便可想而知,卻無從評判。

誰能夠對於以命相護的恩人無動於衷?

“哦,謝謝。”肖灝並沒有察覺到馮之初的探視,依然目不轉睛盯著來回進出的護士操作各種儀器,而躺在床上的李澤眉宇之間的隱忍的痛楚每一下都會讓他緊跟著皺眉。

“最好讓他多休息,這麼大的手術對於他的精力消耗十分嚴重,你自己也沒有必要一直陪著,我們這裡的護士很負責。”

“我知道了。”

雖然受的傷很是嚴重,但是畢竟李澤的身體底子要好的多,像馮之初說的,第二天便轉入了普通病房,並且可以正常進點流質食物。

肖灝一直守在李澤的身邊沒有去任何地方,手機在車禍的時候已經被壓壞,更沒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事情,看著李澤的情況稍微穩定下來,這才終於將壓在%e8%83%b8口的石頭放了下去。

“阿灝。”

“怎麼了?”肖灝坐在一邊拿著水果刀認真的削著蘋果皮,聽到李澤低啞的聲音連忙將擔心放在床頭櫃上站起身來。

“扶我起來坐會兒。”

“醫生不是說讓你多臥床休息嗎?身上的刀口正在開始愈合,還是少移動的好。”

“躺著有點累。”

“那我扶你起來稍坐一會兒。”

肖灝的溫柔像是穿越了時光重新回到7年以前,帶著點霸道卻難掩那點滴的關心,讓李澤更加堅定的想要抓住這份遺失的溫暖。

“阿灝,這種感覺就像是回到了七年以前。你對於我而言,一直都是那麼重要。”

“阿澤。。。”肖灝坐下來,看著眼前臉色依然蒼白如紙的人,帶著以往熟悉而溫暖的微笑,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還是那樣溫情自然。

“如果你是因為自責,大可不必,就像我說的那樣,救你是處於本能,我舍不得你處在危險之中而無動於衷,因為我愛你。”

肖灝覺得%e8%83%b8口一滯,握著水杯的手不易察覺地收緊。

“就像你說的,阿澤,我隻是自責卻不是愛。”李澤一動不動抬眸凝視著肖灝,舍不得錯過一絲一毫他眼裡的表情。

“我相信不是的,你還在乎我的。”

“我想在此之前我已經說的很清楚,阿澤,不要讓我們以前的那些愛都變得一文不值,我從來沒想過今天會是這樣的結局,你恨我也好,罵我也罷,是我沒有堅持到最後,如果我能料想到時我先於你背叛,或許,我會再多等一等。可是,你知道的,人生真的沒有如果。我遇到了阿越,我現在很愛很愛他,也不像因為你的出現給他造成太多的困擾和負擔。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這幾天我會照顧你,隻是,以後不要再說這些了。”

李澤沒有想過,在他用自己的命救了肖灝以後,從他的口中依然聽不到那份渴求的珍愛,反而是他對另一個人更加忠貞不渝的愛,心裡一痛,急急便撫著%e8%83%b8口嗆咳起來。

“阿澤,你怎麼樣?”

作者有話要說:

☆、第 77 章

肖灝幾步跨過床邊像這兩天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輕輕拍著李澤的後背幫他順氣,然後扶著他半臥在床上,拿過床頭櫃上的水杯放了吸管在他的嘴邊,所有的動作嫻熟連貫。

“喝點水。”

“咳咳。。。阿灝,你還說你不在乎我。。。不要自欺欺人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弄點熱水回來。”肖灝起身將杯子放下,拿過床頭的保溫壺準備往外走。

“阿灝,我們這下扯不平了。咳咳。。。”李澤費力地拉著肖灝,微微皺起眉頭,嘴角的笑意沒有擴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一次他真的不想放手,他不願意做一個高尚的人失去愛情,哪怕做一個卑鄙的人留她在身邊,哪怕不擇手段,哪怕利用肖灝的愧疚與自責,他隻要把他留在身邊。

“你以為照顧我幾天就真的可以一筆勾銷了嗎?不可能!”

“阿澤,真的要這樣是不是?”

“你做不到對我不管不問的。”李澤穿過肖灝看著站在外麵的程越,嘴角的笑意慢慢擴大,“因為,我救了你,還有,你真的放不下過去。”

“我是愧疚,我是在乎你沒錯,而且我甚至痛恨自己當年為什麼沒有把你從盛譽暉的手中救出來,我這些日子一直在想,如果當時我稍微警覺一點或者再多找你一次,會不會如今的結果就會不一樣。”

“阿灝,所以,你看,你還是放不下我。我們之間永遠扯不平。”李澤慢吞吞一字一句說出來,聲音不算高,站在外間的程越卻剛好聽得清清楚楚。

他甚至看到了程越眼眸中的絕望,然後慢慢的斂去所有的情緒,重新換上淡漠的疏離,慢慢轉身。

“不,你說錯了,阿澤,我們可以扯平。”

肖灝不緊不慢地後退一步,臉上是從未見過的決絕,嘴角綻開了一個極其自信的微笑,雙眼緊盯著李澤突然之間將手伸向了床頭櫃拿起剛才削蘋果的水果刀便捅進了自己的身體裡。

“馮醫生說你被切除了一部分的肝臟和脾臟。。。哦。。。好像還有肺部也被刺穿了。。。”

李澤千算萬算根本沒有算到肖灝竟然以如此決絕的方式逼著他放手,他眼睜睜看著刀子沒入他的腹部又硬生生被□□,他甚至聽到了刀子從肉裡麵□□時候磨過血肉的聲音,肖灝身上的白襯衫瞬間被鮮血淹沒,李澤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連滾帶爬著從床上滾下來,用儘全身的力氣握著肖灝下一秒要捅進肺部的手,一口血噴了出來。

“阿灝,你在乾什麼?”

“咳咳。。。阿澤,你還有哪裡受傷比較嚴重?我都還給你。”肖灝感覺到有粘稠的液體捂在腹部的手汩汩的淌出來,血液流失的速度竟然是這種感覺,身上開始有點冷的發抖,眼前模糊的看不清李澤的表情,意識逐漸的渙散。“你威脅不了我的。咳咳。。。”

“阿灝,你挺住,我叫醫生。”

李澤手忙腳亂的將肖灝扶起來靠在床頭,然後將他還抓在手中的水果刀拽下來踢到一邊,踉踉蹌蹌的追出去。

隻不過是刹那之間的事情,肖灝卻感覺到眼皮重的厲害,禁不住想要睡過去,身上的傷口貌似已經痛得沒有知覺,模模糊糊竟然通過窗口看到了程越的背影,一時之間,不知道為什麼,心直接涼到了穀底。

“阿越,即使我這麼做,也換不回你的信任嗎?”

“程越,不要走,救救阿灝。。。”李澤說的沒錯,程越沒有走遠,深一腳淺一腳走路都有點搖搖晃晃,李澤幾乎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喊出了這句話,還好,程越成功的頓住了身形。

“救救他。。。咳咳。。他用刀。。。刺中了腹部,流了。。。很。。。多血。”程越剛剛轉過身來便看到了李澤渾身是血的扶著走廊裡麵的牆壁搖搖欲墜,說話聲音越來越低甚至到了後來竟是邊說話邊咳著從嘴裡吐出血來。

程越腳下一步都沒有停留,幾步衝到了李澤的病房,肖灝靠在床邊已經陷入了昏迷,身邊的白色的地板已經被大篇的血跡染成了紅色。

馮之初到處找不到程越想著那人剛剛掛完水連走路都是搖搖晃晃站不穩的樣子,更是有點心急火燎,下意識便尋到了李澤的病房。

還沒到病房門口便看到程越一閃而過的身影進了裡麵,而外麵的李澤已經支撐不住一口一口的吐血,當下不敢耽擱一邊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