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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用了……我正來月事……臟。”傅青雲條地轉身麵對著傅玉兒,鼓出來的眼珠炯炯有神,一讀也不像油儘燈枯的樣子。

傅玉兒愣在原地,不是因為傅青雲的拒絕而是她肩上的一塊猙獰疤痕,那樣子簡直就像是被人活生生剜去了一塊肉留下的一樣!

“你的……肩……”傅玉兒的目光越過驚慌失措的傅青雲朝她的肩膀看去,嚇人的疤痕延伸到她的鎖骨下方,更因為傅青雲暗啞失色的肌膚顯得更加恐怖。

這個疤痕的背後隱藏了什麼?是痛吧,否則又怎麼會那麼猙獰?傅玉兒回過神才知自己失言,未說完的話晾在那裡有些尷尬。

傅青雲被傅玉兒的目光吸引,她伸手朝肩上的疤痕探去臉上的驚慌之色也儘褪。“你是說這個啊,我自小時候就有了。記事之後傅儀說是一歲的時候長了一個膿瘡,嗬……”

她緩緩靠向浴桶的邊緣,晶亮的眸子裡一片自嘲。因為熱氣而染上了一層紅色的%e5%94%87瓣微微張合,似乎在一瞬間傅青雲的氣色更加好了。

傅玉兒不由得疑問:“那麼小的孩子長這麼大的膿瘡居然能活下來?”看那疤痕的創麵,小時候就已經布滿整個肩頭並延伸到鎖骨和肩胛骨了吧?

乾枯的手指摩挲著猙獰的疤痕,傅青雲出神地看著水麵。“是啊,怎麼會活下來呢?”她牽起微紅的%e5%94%87瓣閉上眼:“傅儀說是被蟲咬了,起初沒在意後麵卻長了膿包……”

“我怎麼就相信了他?嗬,什麼父女、什麼家人,我不過是一顆棋子……棋子……”

傅青雲忽地起身搶過傅玉兒手的布巾,在傅玉兒蹙眉之時她已經躺回水重新閉上眼。如潮的回憶湧上心頭,傅青雲微顫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清淚。

“我曾經以為自己是這個家裡絕對的大小姐,是傅家唯一的翹楚。我可以選如意夫君,可以嫁進諸葛家,隻要我想我甚至可以奪這一宗之主的位置!因為我有一個深謀遠慮的父%e4%ba%b2……”

傅玉兒將目光撇向彆處,現在的傅青雲深陷在自己的回憶裡。回憶越美,就越痛,傅儀待她如%e4%ba%b2女,可是那些好和慈愛卻是為了更好地拴住她為自己某事,換做是誰知道了心裡都不會好受。

“那些曾經讓我自豪的‘任務’居然是為那個裝瘋賣傻的傅宛如鋪路!而諸葛瑾也是他留給傅宛如的如意夫婿,隻有我,傻子一樣賣命去修習妖修魔道……”

“可惜,他傅儀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我這顆棄子居然如此命硬,不但還活著而且還見到了你!被關在獄園裡的孩子也有我的一份罪孽,如果我是修羅那傅儀就是閻王!你不能放過他!”

傅青雲音色顫唞,再次睜眼之時卻是一派釋然。“此生我已是罪人,能在最後的時光享受這樣的待遇,足矣!”

毫無牽掛的目光清澈明朗,傅青雲沒有刻意去擦拭身體,那些臟東西卻慢慢溶解在水。傅玉兒知道那是自己放在水的靈草起了作用,雖說傅青雲老拿月事擋自己,但是她這樣敗落的身體又能有多少葵水?

這一切不過是傅青雲自己心懷愧疚罷了。

拿出為傅青雲準備的換洗衣衫,傅玉兒認真地幫她穿上。她明明抬手都很費力氣,精神卻好得像換了個人一樣。她精神煥發地坐在銅鏡前,傅玉兒拿著木梳一下下梳著她的頭發。

“好了!”

傅玉兒將傅青雲乾枯花白的發絲隨意攏了一個發髻,就算是濕發,發髻看起來也是搖搖欲墜。沒辦法,誰讓自己對梳發髻這種事苦手呢?

傅青雲粲然一笑,似是對這個發髻十分滿意。傅玉兒看著她明媚的笑容一怔,雖然臉色和臉型已經不成人形,但是眼睛裡的那抹亮光卻讓自己無端端想起了傅青陽!

“……傅青陽的幼妹,失蹤,肩膀上有一猙獰蜘蛛胎記……”明明不是刻意去想,傅玉兒的腦卻莫名地閃現了卷宗上的那行字跡。

再看向笑得燦然的傅青雲,傅玉兒心裡一驚——不會那麼巧吧!

傅玉兒清楚此刻傅青雲如此精神煥發的原因,一個油儘燈枯奄奄一息的人突然精神抖擻眼色灼灼,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回光返照!

若是,自己的那個“一念”是真的,豈不是太殘酷了!

顧不上扶著桌椅兀自出門去的傅青雲,她從袖袍裡掏出卷宗看了起來。

“傅儀長女幼夭折,瞞此事。傅家旁支傅閆勤之女、傅青陽幼妹,滿周歲時失蹤,肩膀上有一猙獰蜘蛛胎記。傅儀盜走此女,以利刃剜去其肩上胎記,收入自己名下撫養,是為獄園第一管事、妖修魔道第一人……”

傅青陽和傅青雲竟然是%e4%ba%b2兄妹!

將卷宗丟進手鐲的空間裡,傅玉兒心緒複雜地跟上剛邁出門檻的傅青雲。他們在這個節骨眼上相遇,是命運使然還是上天刻意開的玩笑?

正文 233.相逢即永彆(補更)

冷冽的寒風嗖嗖地刮過辰宿院的每一處角落,傅玉兒斜靠在秋千上,身旁是一臉淡笑的傅青雲。冬日的陽光看起來好看卻不能帶來多少溫暖,傅青雲晶亮的目光一遍遍掃過院子。

“你這辰宿院我來了千遍萬遍,為的都是變著法子整你,沒想到最後這裡竟然成了唯一能容下我的地方。你說,這是不是老天故意諷刺我的?”

她的口齒越發清晰,說話也有力不少。傅青雲吐著自嘲的話,笑容卻很是明晰。“我想恨,卻恨不起來了……你說,是不是因為我的罪孽太重,就連老天也不原諒我?”

幽淩趴在秋千的樂端玩手指,突然一個米色的身影闖進他的視線。

“哼!你的確有自知之明,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你,三小姐!”

憤怒的聲音穿透空氣,傅青陽來到秋千的前麵。寒風托起他的衣袍,虎目一絲明顯的不屑直刺傅青雲的麵龐。“原來焱鳶口的病人就是你,真不明白你這種人有什麼好救的……”

“早死早好,最好連那個傅儀一起帶走,下地獄才是你們最好的歸宿!”傅青陽眼的不屑轉為暴怒,他失控地撐在秋千架上,木頭上被抓出了深深的凹痕。

“青陽!”傅玉兒有些發急,她霍地站了起來擋在傅青陽麵前。

而傅青陽卻是看也沒看她一眼,他緩緩放落秋千架上的手麵色陰鬱地盯著地麵:“宗主,請你讓開!你對這個殺人狂魔的態度讓我很失望!”

誒?傅玉兒不解地愣在原地,她讓傅青陽失望了?

“宗主,沒關係的。他說的對,是我該死……嗬嗬。”傅青雲從秋千上站起,視線看向高出傅玉兒一個半頭的傅青陽。“你殺了我吧,反正這個世上也沒什麼好掛念的。死了,也好。”

哼!傅青陽先是一怔,繼而滿意地一笑:“既然你這麼識時務,那本將軍就送你一程!”

迫人的殺氣從傅青陽身上流瀉而出,米色的長袍翻飛起來。他是動真的!“淩,給把他凍住!”傅玉兒大喊一聲,一股寒氣襲來,傅青陽回過神時%e8%83%b8口以下都被封在冰塊裡。┅思┅兔┅在┅線┅閱┅讀┅

“宗主你這是做什麼!她可是傅儀的女兒,獄園的管事,你怎麼能放任不管?”傅青陽怒視著她虎目欲裂。

“你閉嘴!身為一軍將領,太華島的大將軍你怎麼如此輕率?你今天若是殺了她我保證你會後悔一輩子!”傅玉兒指著身後的傅青雲吼回去,彆以為隻有你傅青陽會吼人,哼!

她也怒了,從手鐲的空間裡翻出卷宗在傅青陽的麵前嘩一下拉開:“這裡麵記載著關於你和傅青雲的一切,她就是當年被偷走的嬰兒——你的%e4%ba%b2妹妹!”

傅玉兒的話如同一個驚天之雷在兩人間炸開,傅青陽和傅青雲同時呆在原地。

“傅儀長女幼夭折,瞞此事。傅家旁支傅閆勤之女、傅青陽幼妹,滿周歲時失蹤,肩膀上有一猙獰蜘蛛胎記。傅儀盜走此女,以利刃剜去其肩上胎記,收入自己名下撫養,是為獄園第一管事、妖修魔道第一人……”

“傅青陽幼妹……蜘蛛胎記……”

“以利刃剜去……”

他呆滯地看著傅玉兒手的卷宗,半晌之後視線終於緩緩移開看落傅青雲同樣驚愣的臉:“你是……曉月……我妹妹——傅曉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傅青雲不敢相信地搖著頭,銀簪滑落,鬆垮垮的發髻就這樣散開。她後退一步坐在秋千上,手掌顫唞著撫上自己的肩膀:“我真的不知道……妹妹,這是真的嗎?”

傅青雲緊咬下%e5%94%87,另一隻手攀上了傅玉兒的裙裾。她收起卷宗,將它重新放進空間裡。“是真的,玄羽不會撒謊,你肩上的疤痕更是證明了一切。”

“咳咳……咳咳……原來,我還有……%e4%ba%b2人……”傅青雲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蒼白的麵色通紅一片。明明想笑,眼淚卻流了出來。

傅玉兒拍上她的後背幫她順氣,心卻欷歔不已。告知他們真相,傅青雲現在知道了自己的%e4%ba%b2人,她曾經做過的事會讓她更加難受。

可是,讓傅青陽不明不白地殺了自己的%e4%ba%b2妹妹就對了嗎?縱使她曾經做過許多十惡不赦的事,那也是傅儀的指使和培養,歸根到底她不過隻是傅儀的棋子、傅宛如的鋪路石罷了。

欷歔之餘是對傅青雲的同情,白白當了這麼久的棋子,到後來還被自己的哥哥嚷著要殺,心裡能有多好受?

“咳……呼……”傅青雲緩過氣想說些什麼,卻陷入了沉默。

傅青陽緊閉雙眼也認可了這個事實,跟了玄羽那麼久他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可是,心有一股怒氣實在難平:“為什麼?為什麼玄羽上人他明知道卻不告訴我?”

傅玉兒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朝幽淩看去:“淩,解凍。”她抿%e5%94%87瞥了一眼光禿禿的樹枝:“以你這倔脾氣,玄羽告訴你,然後等你去送死麼?”

當時傅青雲生死不明,玄羽和她又被困在五橋鎮。手握兵權的人就隻剩下傅青陽一人,他若是衝動行事不是正好便宜了傅儀?

傅青陽知自己理虧也不再爭論,睜開眼睛,奕奕的虎目看向傅青雲,眸光顫動。傅玉兒朝幽淩招招手走出了後院,接下來的時間就留給他們兄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