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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猿傳 雲深唱月 4303 字 2個月前

了什麼未知的突變,讓他幾乎手足無措。

可是玄棠像是真的沒有聽見,雙手仍然扼住絳真仙姬的脖子,甚至還在加力。

白淵硬生生把玄棠的頭扳向他,讓玄棠看著他的臉:“玄棠,你看清沒有,我是哥哥!哥哥你都不認得了?玄棠!”

白淵那一聲吼像是發揮了作用,玄棠的手指忽然鬆了一下,絳真仙姬就跟個麵團一樣癱軟著倒下去,然後忽然又飛來一個影子,當機立斷地把絳真仙姬從玄棠身旁撈走了。我定睛一看,正是搖光星君。

玄棠的眉宇間仍然黑氣彌漫,兩隻眼睛也還是黑得嚇人,但是卻轉了轉眼珠子,看向白淵的臉。

白淵一下子將她狠狠抱進懷裡,玄棠的頭正好貼在他的%e8%83%b8膛上,白淵像是有些顫唞,左臂緊緊圈著懷裡的小姑娘,右手慌亂地來回撫摸著玄棠的後腦:“彆怕了,沒事的,玄棠彆怕,哥哥在這,哥哥在這裡……”

玄棠卻一動不動,也沒有答話。

我望著現在的白淵,忽然有些心疼。說什麼讓玄棠不怕,其實真正在害怕的是他,他怕得手指頭都在抖,可還是緊緊抱住懷裡的小姑娘,好像一鬆手,她就會化成飛灰消失一樣。

不遠處的搖光星君慢慢走過來,麵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然後,這個場景就不見了。

下一個,是那天夜裡,穹明宮的寢殿中,白淵半躺在軟榻上,搖光星君坐在一邊的白玉墩子上皺緊眉頭,扇子合得嚴嚴實實。還有一個彆塵仙官,彎腰站在軟榻旁邊,手裡拿著一盒藥,正要往白淵%e8%83%b8口上抹。

彆塵仙官小心翼翼地把一點藥泥往白淵%e8%83%b8口上一碰,白淵就忍不住齜牙咧嘴地哼唧一聲。終於一邊的搖光星君忍不住了,長歎一口氣道:“真的很疼?”

白淵苦著一張臉點頭。

“唉……”搖光星君拿扇子敲敲自己的腦門兒:“你也真夠倒黴的,平白給你爹收拾爛攤子還人情也就罷了,還得遭這樣的罪。”說著眼睛往白淵%e8%83%b8口那一大塊烏黑打量一下:“我說,這噬魂狼究竟是什麼樣的怪物啊,你的修為雖說不怎麼高超,但是好歹也是個神君,怎麼被那黑煙碰一下就傷成這樣?”

白淵齜牙咧嘴地抽氣:“不是碰一下,我是用——嘶嘶——自己的修為,來強行抑製住那些黑煙,讓它不得不收縮回去,嘶嘶——自然是要被反咬一口的。”

搖光星君搖搖頭:“今日我可真的是被嚇得不輕,玄棠那副樣子……我的天,那些黑煙,還有那眼睛……說真的,我看見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就想起來,冥界十八層地獄底下最深的那個九冥潭,當時我的汗毛都豎起來了……”說著,他還下意識地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白淵歎氣:“我用修為強製壓住那些黑煙的時候,不經意試探了一下,嘶——結果發現那種靈力簡直是不可想象……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深不可測的靈力,好像是個無底洞一樣,裡麵究竟有多少力量,那些力量又是怎麼樣的,根本看不見。當時我就想著,要是玄棠就在今日把那力量現形,我就算擋不住,也要做第一個去擋的人……不過幸好,那些黑煙還是被我壓了回去,看來這麼多年,玄棠在穹明宮裡吃穿行動沾染的最純正的九重天仙氣,還是有用的。”

“那以後怎麼辦?”搖光星君道:“今日是萬幸,萬一以後再遇見什麼事情,那股力量爆發出來,可不是咱們兩個就能攔得住的。到那時候,咱們倆灰飛煙滅是小事,若是鬨出大亂子,可是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

白淵皺著眉想了許久,最後長歎一聲,話語裡蘊含了少有的無奈和頭疼:“要不,去找長渺吧。”

我很想看看白淵口中的長渺上仙是什麼樣子,畢竟是他給我起了名字送了玉環,但是這個場景就斷在了此處。

作者有話要說:

☆、美人如玉折梨花

下一個場景,很美。

我這聲讚歎是發自真心的。不管是長大以後的玄棠,還是梨花盛開的穹明宮,都很美。

此日的天氣很好,陽光燦爛,應該是昴日星君心情不錯。雖然陽光很好,但是並不熱,隻是很和煦地從蔚藍澄澈的天幕上鋪灑下大片大片的日光,混合上九重天悠悠飄蕩的白雲,幾乎讓我忘了這是個夢境。

穹明宮的白玉欄杆一塵不染,在陽光下光潤透亮,天井四周一棵棵梨樹長得高大茂盛,而且正是梨花開的季節,滿樹梨花如玉似月,混著微風輕輕浮動,花香芬芳馥鬱,讓我憶起林州城裡的梨花,還有那醇厚濃烈的梨花醉。

還有那些混合著花香和酒香的年少時光,那時候,我是開酒館的謝姑娘,白淵是鬨鬨騰騰的跑堂夥計,遲雲是一絲不苟的酒客,緋顏是在夜裡嚇我的紅狐狸,即便有那些折騰,那些誤會,那些悲歡,仍然風在樹梢,流雲翩然,仍然幸福閃亮得就是最美好的如夢風華。

“哥哥,哥哥!”我聽見一個脆脆的聲音在梨花樹底下響起來,調子就像那山泉水一樣叮咚悠揚:“你瞧,好不好看?”

我順著聲音望去,滿庭梨花底下,一個淺藍色裙裾的姑娘,從地上撿起兩朵潔白的梨花,歪頭小心地一點一點簪進鬢邊的烏發裡,然後仰著臉給白淵看。

我望著那張臉,神誌都有些恍惚。

這個夢境開始的時候,我見到堯華神女的模樣,覺得已經是絕色,卻沒有想到玄棠會更加漂亮。那種眉眼是說不出來究竟哪裡美,說不出究竟是柳葉眉還是遠山黛,是%e5%94%87若塗朱還是眸剪秋水,可是僅僅望上一眼,就讓人心神不屬。然後,鼻子臉頰嘴%e5%94%87下巴無一不好,總是會令人覺得,這個樣子是最好看的,哪怕是動上一點,比如擦點胭脂或畫畫眉毛或下巴小一點,都不如現在好。

就是這麼一張臉,襯著鬢邊白梨花,在陽光下仰起來,幾乎閃亮得讓我心驚。

可是白淵還是一副很淡定的模樣,伸手把玄棠頭上的纓絛絲帶緊了緊,笑著說:“好看。”

玄棠咧開嘴%e5%94%87笑起來,露出兩排白玉一般的貝齒,嘴角的兩個小酒窩兒盛滿了搖搖晃晃的陽光。

白淵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彎成了一牙兒月,月光裡柔波流淌,是我從未見過的溢得天地六合都滿滿當當盛放不下的溫柔。

我看見白淵的右手臂抬起來,輕輕放在玄棠的肩膀上。這個看似不經意的動作,玄棠卻注意到了,也不閃也不躲,而是一側身抱住了白淵的脖子,烏雲般的發髻蹭著白淵的下巴:“哥哥哥哥,現在梨花開了,等到梨樹們都結果子的時候,我跟你一起吃。”

白淵故作深思地挑起眉毛:“你真的覺得,你種出來的梨子能吃?或者,吃了之後不會出事,比如蹬%e8%85%bf瞪眼吐白沫掉顆牙什麼的?”

玄棠也不惱,伸出右手捏上白淵的臉頰:“哎呀,剛好我也這麼想呢。不過啊,隻要請哥哥先來嘗一嘗,要是哥哥吃了都沒事,那不就成了?”

白淵笑著搖頭:“你這傻丫頭,要是我吃死了,誰來管你?啊?你跑出去瘋的時候誰跟著?你夜裡睡覺的時候誰給你蓋被子講故事?磕了碰了,還有誰哄著你給你擦鼻涕啊?”

玄棠卻沒有答話,依舊雙手環著白淵的脖頸,頭埋在他的%e8%83%b8`前,像隻害羞的小兔子一樣磨嘰著蹭了蹭。

隻是從她微露出來的一點紅潤側臉中,能看見命運和姻緣的光華在盤繞流轉。

我的心已經再也泛不起一絲波紋。

有的時候,你在茫茫人潮,或是山清水秀,或是路途遙遙,或是這座仙雲繚繞的宮殿裡,看見兩個人,你就從心底裡覺得,他們就該是在一起的,就該長長久久生生世世千千萬萬年。

即便中間有一個,是你一直放在心裡愛著的,你也不想讓他們分開。

白玉欄杆上麵的彆塵仙官,站在殿門口,卻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彆塵仙官還是那樣嚴正恭肅地走上前去,咳嗽一聲,方才低頭對白淵說:“神君,風羽宮神君來拜見,現在已經到了宮門口了。”

白淵把玄棠放下來,回頭笑了:“好啊,他閉關這麼久,好不容易出了關,正要好好喝一杯,快讓他進來呀。”

我正在納悶這個風羽宮神君是誰,結果一下子被驚到了。

眼見著從宮門走進來,還不忘整整衣服的那個灰衣神仙,不是穆羽又是誰?

我還在驚訝中呆立著沒有回過神來,就看見穆羽也跟我一樣呆立住了。⑨思⑨兔⑨網⑨

我順著他已經凝固住了的目光一路看過去,灼灼陽光下,正是那個鬢邊簪著白梨花拉著白淵笑得正開心的玄棠。

我終於明白穆羽為什麼要跟白淵作對了。

原來梁子是這麼結下的。

紅顏禍水啊。

但是玄棠顯然還不知道穆羽那種如遭雷劈的眼神意味著什麼,反而高高興興地跑過去,捧著手對穆羽行了個禮:“神君好。”

穆羽掙紮半天,方才艱難地從魂飛狀態中回過神來:“啊,好……好。”

然後大概是他發現了自己的失態,趕忙又看向白淵:“這是你那個妹妹?我上一回見她,她還是個小女孩呢,現在都長這麼大了。”

白淵走過來掰掰手指頭:“是呀,你上回見她還是她剛進穹明宮的時候,然後你去蓬萊,去北冥,然後又閉關……都要兩千年了呀。”

穆羽有些僵硬地陪著笑,說些好久不見之類的話,神思不屬的眼睛卻有意無意地往玄棠那裡掃。

之後,白淵把穆羽請進宮裡去,看座奉茶天南海北一通閒聊,賓主甚歡。

那個時候的白淵,哪裡又會想到,很久之後,他跟穆羽又會是如今這副苦大仇深你死我活的光景呢。

唯一能看出來的一點蛛絲馬跡,就是玄棠跪坐在榻邊笑著給穆羽倒茶的時候,我瞧見穆羽的眼珠子都快不聽使喚了,隱在袍腳下的手指微微抖著捏緊衣帶。

站在殿門口的彆塵仙官,又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我也跟著一起歎氣。

這梁子結得,最後竟然還把我這個不知多少千年之後的凡人扯進來,拿我當了坑白淵的棋子。

話說回來,我進入這個夢境都這麼久了,夢境裡麵的時間都過去兩千年了,為什麼還沒完?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啊?

然後,很順應我的心意,眼前的場景又變了。

這座宮殿倒是大得很。

我把脖子仰得幾乎快要斷了,才一直看到頭頂大梁上最高的那顆明珠。

齊刷刷的滿殿神仙,個個板著臉一言不發,不曉得在想什麼。隻是,我在神仙堆裡找了找,沒有看見白淵。

而正麵最高的座位上那個不怒自威的,不正是我之前看到的天帝陛下麼?

現在天帝他老人家也是板著一張臉,不過卻在說話:“南荒赤焰驪龍打破纏龍索公然作亂,如今南荒生靈草木焚毀及半,眾位卿家就沒個願意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