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索性在這張望小徑,流連夏景,實為人生一大快事。
娘娘,委實是因為您聽見人家議論陸太後,才駐了腳步,聽聽壁角罷。
誰再拆哀家的話柄,回去關門放貓。
陸瑾佩樂嗬嗬地投過來殺人的目光,東鵲和苑鵑很是識相地低頭,閉目,養神,一道聽壁角。
就聽其中一個宮女道:“聽說了麼,太後在含光宮門口待了整宿,怕是這個時辰,那位已經歿了。”
另一個道:“怎麼不知道,昨兒夜裡鬨了那麼大動靜,那位罪人這樣的禍事,陸家這回算是快完了。”
先前說話的那個又道:“不能吧,陸家祖輩開國功臣,鎮國將軍功勳卓著,就算碰上歿了的倒黴事,也不能說完就完啊。”
後一個接話道:“怎麼不能啊,這事可不小,皇上心裡頭能不氣。鎮國將軍父子三人早上就在宮門口跪著了,上朝大半個時辰也未見皇上派人問一聲,你說說。”
隻聽前一個又道:“真的假的,皇上能這麼晾著幾個功臣?”
那一個唏噓了兩聲,接著道:“你沒聽過一朝天子一朝臣,再有功也是先皇那會子。就和咱們太後似的,先皇的端妃,看似後宮之主,也不是個過了氣候的可憐婦人。”
唔,這話哀家就不愛聽了。
原以為這麼兩個對政事頗有見地的小姑娘,能說出什麼一針見血的逆耳忠言,不曾想隻剩了逆耳和嚼%e8%88%8c根。
東鵲和苑鵑卷了袖子,一副餓虎撲食的模樣就要衝過去,若不是哀家攔上那麼一攔,這兩眉清目秀的瘦弱的小丫頭卷巴卷巴還不夠她們一頓撕扯的。
兩個虎口%e8%84%b1險的小宮女接茬相談甚歡:“聽聞陸太後原先不是傾慕安平世子麼,自家的丫鬟也是個癡心的。我聽文姐姐說,好些年前,在宮門口,那丫鬟還將安平世子的衣物扯開了呢。”
另一個匆忙捂了臉,羞赧道:“真是羞死人了,那丫鬟也太不要臉了。”
嗯,她們口中,那個讓人羞死的、不要臉的丫鬟正是哀家。
過了兩三年,這件事情竟然還能讓芸芸眾生口耳相傳,生生不息的,哀家很欣慰,所謂的文姐姐著實是個難得人才。
前一個又道:“可不是的,也不知那丫鬟後來怎樣了。隻是委屈了太後,和安平世子天仙般的登對,如今隻一人在深宮裡,荒廢了大好的容貌年華。”
這話哀家愛聽,聽得甚合心意,哀家的容貌著實好得很呐。
另一個接著說:“哼,這宮裡的女人,哪個是省油的燈。妹子敢明目張膽的紅杏出牆,當姐姐的位高權重,也不是要招男寵麼;可惜眼高於天,哪能看上安平世子,想得恐怕是年輕英俊的聖上吧。”
哎哎哎,這位姑娘,這話就欠妥了不是。哀家是禽獸後娘,怎麼能做出那等重口味的壯舉,姑娘你在這天底下最大的染缸裡攪得真是通透徹底啊,羞煞哀家了。
前一個道:“嗬嗬嗬,你話說的倒也不假,太後瞧著就是個狐媚相,但願聖上不被勾引呐。”
後一個接話:“切,瞧你那德行,就是不被勾引也不會瞧上你,還不乾活。”
這麼著,一大早的,深宮內院,兩個年輕小宮女的情報算是交換完畢,順帶著把哀家,秦作庭皆是編排了一番。
哀家雖然進了宮,不複當年血氣方剛,藝高人膽大,殺人越貨,但是當年敢在宮門口扯陸舊識衣服的豪情壯誌仍是風韻猶存,此番壁角聽得是通體舒暢,總不好虧待她們不是,所以對著忐忑不安的東鵲招了招手:“哀家瞧著這兩個丫頭體格羸弱,教她們成日裡灑掃對身體也不大好。”
“……是。”東鵲諾諾地應了。
兩位姑娘,作死不是你想作,想作就能作,好自為之吧。
“到管事那去,給這倆姑娘,挑個可鍛煉身子的活計,白日晚間的忙活,對長身子大有裨益。”陸瑾佩端莊優雅地對著東鵲吩咐,眉目間甚是和藹慈祥。
東鵲默默地望了苑鵑一眼,纖細的身子抖了幾抖,小跑著尋管事去了。
“娘娘,陸將軍那……”
苑鵑頗為擔憂地瞧了陸瑾佩一眼,她笑得頗為猥瑣,可眼底的寒霜,冷徹百骸。
“今兒你們老實本分地全都呆在壽昌宮裡,哪都不許去,彆人說什麼都聽著。實在難以入耳的就記心裡頭,待這事過去,全數給哀家討回來。回宮。”
薄暮時分,烏雲滾得很低,淅淅瀝瀝地下了雨,後來是越下越大,鑿在地上嗶哩啪啦的讓人煩躁。
東鵲和苑鵑焦心地在院裡的廊下來回踱步,陸瑾佩不準去問前殿的事情,可陸將軍已在勤政殿跪了一天了,不吃也不喝;太後呢,自從早上回來,抱了好幾壇酒不知鑽到哪個假山石洞裡不肯出來,這可怎麼好。
“赦了,赦了。”天色烏黑的,院子裡踢踢踏踏跑進來一個人,那人影一股腦地鑽進廊下,渾身濕透,衣擺下都在往下落著積水,慌慌張張地抹了把臉,也不顧雨水蒙了眼睛,樂滋滋地道:“好事,好事,皇上赦了陸將軍,這會子三位已往將軍府回了。”
東鵲一把攥住段祥濕乎乎的領子,急匆匆地道:“段祥,你說得可當真?”
“怎麼不當真,師傅要我來給太後通稟一聲,娘娘呢?”
兩個人麵麵相覷,咬緊了%e5%94%87皆是搖了搖頭,摸了摸眼眶。
“說話呀,娘娘呢。”秦祥急得直跺腳,衣衫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皇上駕到。”
三個人愣怔了片刻,才慌張著行禮。
“太後呢?”秦作庭走得很急,眉宇間都是急色,衣袍的下擺全是水痕,段靂舉著把傘,彎著腰身匆匆地跟在身後。
“娘娘身子不適,如今就寢了,還請皇上贖罪。”苑鵑咬了牙,一本正經地撒謊。
“太後的丫頭一個個的都這麼伶俐,讓朕很惶恐。”秦作庭陰陽怪氣地搖著扇子,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頭:“朕瞧著,是不是要陸執他們回去的早了。”
“皇上贖罪,太後今兒心情不好。讓奴婢把貓送出宮去,回來瞧不見就獨自一人抱了酒不知歇在哪處假山裡,奴婢不是有意欺君,皇上開恩。”東鵲拽了苑鵑一把,磕頭請罪。
秦作庭無奈地歎了口氣,想不到啊想不到,相處了這許久,才曉得那丫頭竟嗜好鑽假山石頭,和竄上跳下的白貓有什麼分彆,奇葩,果真是一朵碩大的奇葩。
“都退下吧。”說完,拿過段靂手中的傘和燈籠,一頭紮進瓢潑大雨裡,往後院的假山庭廊去。
陸瑾佩貓在一處嶙峋的假山石洞裡,這裡敞亮平坦,也無人有她這麼個愛好,安靜的很,所以很得陸太後的心意。
呆到天黑本想出去的,外間竟下了雨,好在帶了十來壇好酒,如今雖說隻剩下一半,也勉勉強強能熬過一夜。
因此,大靖狐媚的陸太後決定做一回接地氣的狐媚子。
☆、皇上去哪兒了(大修)
秦作庭找著她的時候,陸瑾佩躺在地上,頭發刮得如風雨後的鳥窩,衣衫許是因為酒意燥熱,扯得亂七八糟。說不上是玉體橫陳,在秦作庭高貴的龍目裡,堪堪可叫橫屍街頭。
秦作庭饒有興味地放下燈籠,倚著角落坐下。昏暗的燭火裡,剛想伸手去夠一個未開封的酒壇,便被人用冰涼的尖銳硬|物抵住了咽喉。
本在地上曝屍的陸狐媚,眯著朦朧的眸子惡狠狠地盯著他:“你……是誰?”聲音嘶啞得刮人的耳朵,一股股酒氣熏得秦作庭眼花繚亂。
喲,朕的這個太後,果然身手了得。
他低下頭,薄涼的嘴%e5%94%87湊在她耳邊曖昧地道:“你猜。”△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陸瑾佩很艱難地翻了個白眼,收起手裡的簪子,甩了甩頭,一股散開的頭發勾上了秦作庭的發冠,她猶不自知地拽了他的衣袍靠了過去。
“是……你啊,禽獸。乖兒子,來給……為娘……靠靠,真暖和啊。”
“……”
秦作庭悲憤難言,咬牙切齒地看著隨意倚在自己身上的醉酒女子,真格地想用那柄簪子戳死她得了,該死的丫頭。
“你這幅模樣,還以為誰把你糟蹋了呢。”秦作庭氣哼哼地給她拉上露得很是狐媚的外衣。
“啊……禽獸……你……去糟蹋誰……了。”
朦朦朧朧的陸太後,專找虎口往裡下,還笑得六宮粉黛無顏色。
“陸瑾佩你不要給我裝瘋賣傻,好端端地喝什麼酒,送什麼貓。”秦作庭已然忍無可忍,拽了她的衣領給她揪到眼前,看著那張紅撲撲的絕色麵容。
“啊,貓,哀家……的小貓呢。”
陸瑾佩掙紮著四處去摸,全是冰涼刺骨的石頭,總不見那團溫溫軟軟又暖和的小貓。
“你不是讓丫頭送出宮了,忘了。”秦作庭很是鄙視她蹭得灰頭土臉的,從袖子裡抽出塊帕子,捏著她的腮給她擦臉。
“對,哀家把它,送走了。隻留哀家,一個人,在這宮裡,就不會,害人了。對不對,秦作庭,秦作庭,……”
“我在,我在。”
陸瑾佩迷迷糊糊地攥著他的領口,念念叨叨地,秦作庭手裡的帕子就那麼怔了怔,柔聲低低地安撫她:“不對,你不會害人的,怎麼會害人呢。”
陸瑾佩勾起%e5%94%87角倚在他肩頭,歪歪斜斜地笑:“會啊,陸家小四,沒了,沒了呢,你知不知道,我%e4%ba%b2自把毒酒給、給她灌下去的。”
他黯了眼神,撫了撫她亂蓬蓬的鬢發,薄涼的%e5%94%87角哆嗦著%e5%90%bb了上去。
%e5%94%87下的發絲冰涼裡帶著草藥的氣息,苦澀的清新,不好聞也說不上難聞。就和懷裡死纏爛打發酒瘋的丫頭似的,上天偏愛的一副容貌,偏生一張嘴巴尖利的不成樣子,跟隻刺蝟似的,隨時紮得人有苦說不出。
“秦作庭,你看,若不是,那隻貓,仁典範,怎麼能,以為是哀家的,小貓跑到鹹安宮,你們怎麼能發現小四,出牆呢。就連,禽獸你,無緣無故,喜當爹,有誰能知道呢。”
難得,一個喝酒喝大了的姑娘,能這麼有邏輯地將緣由始末分析的通透徹底。順帶著能將彆人被戴綠帽子的痛苦,無限擴大,歡樂地說得酣暢淋漓,猶不自知,可見陸家太後的功力簡直人神共憤,天怒人怨。
然而,不管不顧秦作庭越發黑了的臉,陸瑾佩左右撩撥著他扣得很是莊嚴的領口接著道:“我不喜歡小四,她驕縱,不識好歹,仗勢欺人,可是她並沒有壞心眼,她隻是想要彆人看見她,享受被矚目的快樂,她才十七歲啊。”
“不是你的錯,是我,當日,金氏進宮,帶了幾個丫頭,段靂得了回稟便心生疑竇,其中一個虎背熊腰的,不像是個女子。這宮裡,我住那了麼多年,怎麼能不了解他們所想,我不給她孩子,她總得有辦法懷孕。”
秦作庭冷嗤,將懷中蠕動的女子抱得緊了些,接著道:“小傻子,你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