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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朝廷那邊大部分人都覺得肯定是平王這邊的女乾計,才弄走了南明王。但還是有人覺得,陳昭是背叛了。一位對朝廷忠心耿耿的老將軍,因傷了一隻眼不能上戰場,他堅信南明王那種表麵溫和內裡墨黑的人,一定是判了朝廷。他對陳昭恨之入骨,帶著自己的私家兵,追殺陳昭。

這讓陳昭一度苦惱,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怎麼就惹來這麼個一根筋。

他還沒真正叛呢,這位老將軍就想置他於死地。等他真正叛了,這位老將軍打算把他怎樣啊?

宜安公主找了陳昭一個月,連新年都沒有過好。那個人卻像失蹤了一樣,根本尋不到蹤跡。也是,陳昭這方麵,是很擅長的。當日他帶自己離開,根本沒讓爹這邊察覺意外。

那人做壞事做好事,都輕而易舉。

公主還能等,但她不想等了。

她昏迷的時間一次比一次久,讓她每次閉上眼都心中驚亂。檀娘說二十年壽命,誰又知道這二十年的終點是精確到哪一天?連檀娘自己都說不出。

公主一邊讓人找陳昭,一邊找人做兩具棺槨。

秦景得陪她一起死!必須的!

公主不能讓秦景趕回來,爹這邊的兵馬已經快打到了鄴京,到了最後一戰的關鍵階段,公主再鬨,大哥也不會讓秦景回來陪她。

公主決定自己去找秦景。

如果陳昭一直不出現,如果陳昭拒絕續命,她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她要和秦景在一起。他去哪裡,她就跟他去哪裡。

公主準備妥當,不僅有自己平日出門時收拾的舊物,還帶了一壇封好的毒酒。

她死前,一定要殺了秦景!

公主找秦景的行為,平王夫婦已經見怪不怪。雖然不讚同她大著肚子還要遠行,但公主帶走了老神醫,老神醫也保證公主的胎相很妥當,再加上平王忙著最後階段的準備工作,平王妃也得幫著穩定民心,大家都顧不上公主,任公主鬨了幾次,就點頭放行。

公主把檀娘留在了平州,“你跟著我也沒什麼用,還不如在平州等著。如果能找到陳昭,我肯定很快趕回來。找不到的話……我死後,你就走吧。”

公主把賣身契還給了檀娘,“你爹娘和你族人那邊,如現在一樣的待遇。你並不欠我什麼。”

檀娘有些不知所措:不發脾氣、不矯情、不拐彎抹角諷刺人的宜安公主,真讓她不習慣。

檀娘喃聲,“這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宜安公主黑著臉,收回了讓錦蘭為檀娘準備的銀票。

檀娘將永遠不知道宜安公主原本可以更善良一點……

作為旁觀者,擁有上帝視覺的話,可以看到一個有趣的現象:秦景他們在趕往鄴京,公主從平州離開去鄴京,陳昭又從鄴京離開去平州。

公主車馬走得慢,陳昭為躲避追殺,走得也不快。

在公主趕到軍營的前三天,陳昭和白鸞歌一行人,入了平州城門。

他們梳洗一番,陳昭找到了自己安排在平州的人手,得知了前麵戰事的最新消息。隻差不到一百裡,平王這邊的人,就將兵臨鄴京城下,朝廷就得徹底投降。

“最後一戰了啊。”陳昭坐在酒樓中,望著樓下人潮,緩緩感歎了一句。

而他的最後一招,就看對方的運氣了。

他配合徐丹鳳的安排,想置秦景於死地。

但在得到公主懷孕的消息後,陳昭又遲疑了。

他怕公主受不起。

他想起他和公主曾經失去的那個孩子……

同樣的悲劇,他不希望兩次都落在公主身上。

陳昭留了後手,在秦景入敵深處,隻要能堅持半個時辰,朝廷的兵馬就會轉移攻打方向。

陳昭現在也正在給平王傳訊,將最後一戰的布置詳情告知。但就算現在把一切都告訴平王,他身在平州,信件想傳到鄴京,需要時間。

秦景運氣好的話,撐過半個時辰,對方兵退,自己這邊也有援助,他就活下來了。

如果他運氣不好,沒有挨過半個時辰,或者朝廷這邊不再信任陳昭,臨時改變了戰術:那秦景就等死吧。

陳昭的人來報,“王爺,公主前段時間就已經離開平州,去尋駙馬了。”

陳昭揚了揚眉,忍不住想笑。

唔,這可不能怪他了。

他自己到了平州,把命送到她手裡,她還不要,去前線尋自己的情郎。

時間這麼耽誤下來,說不得她就等不及了。

陳昭低眼看著杯中清液,倒映著他疲倦的神情。他冷漠地想,公主是去把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和秦景度過吧?

隨她。

她要死,秦景要死,他們要死在一起,他也不攔他們。

一起死了也好。

他早已快到了臨界點,心中厭煩到了極點。

公主死都要和秦景在一起……嗬,挺好的。

白鸞歌一直盯著表哥的臉色,聽到公主離去的消息,他明明%e5%94%87角在笑,眼中卻分外冷漠疲憊。他看起來和平時一樣,但他的臉卻蒼白著。

縱是看起來拋棄了所有,不再在乎,他到底還是在乎的。

那種看著自己喜愛的人,飛蛾撲火般奔向另一個人,這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有千萬種法子拆開那對情人,或讓他們生不如死,但他懶得那樣做。

他靜靜看著,目中帶霜,就那麼看著,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懶得理會。

活著一點意思都沒有,他的心在一點點死去。

而白鸞歌,又何嘗不是呢?

白鸞歌一時很羨慕公主,一時又羨慕表哥:那種被人日日追逐,時時關注,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此生是體會不到了。

“走吧。”陳昭放下了杯中酒,起身。

白鸞歌卻坐著不動,她低著頭,“表哥,你還幫我救我爹嗎?”

陳昭笑了笑,“不救了。”

白鸞歌瞬間麵色如雪,卻咬著%e5%94%87,沒說什麼斥責他的話。她心裡早有了這種感覺,她早覺得表哥懶得救她爹了,但她還是存著那麼個希望……

現在表哥挑明了,他就是不救了。

白鸞歌眼中淚水打轉,手指掐著手心,鮮血淋淋。她的心比這痛一萬倍,每次一呼吸,都讓她難受十足。

她花費了自己全身的力氣,才克製住想看表哥的衝動。她低著頭,輕聲,“那表哥,我不跟你走了。”

淚水濺在桌上,她視線朦朧,心裡又痛苦又痛快,覺得到底是走到這一步了。

她之前,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那麼喜歡表哥,也會有想和表哥決裂的一天。

“唔,好。”陳昭依然笑了笑,就輕易接受。

他讓屬下把剩下的錢財地產人脈之類的,全部留給白鸞歌。他自己的人手,也任由白鸞歌調動。

“我不要你的東西。”白鸞歌眼淚越掉越多,氣他連挽救的假象都不肯為她做。

他漫聲,“你一個姑娘家,有了這些,才能活得自在一些。你本來就是我表妹,這些全給你,也沒什麼。”

他言罷,也不管白鸞歌接受不接受,和自己屬下轉身下樓。

白鸞歌默默坐了許久,推開窗大聲喊,“表哥!”

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眼便看到那道白衣。公子如玉,人潮在他身邊擦過,他慢悠悠地走著,背影翩然若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豐采高雅,如是我聞。

白鸞歌突然跳起,飛快開門下樓,跑出去,“表哥!”

她站在人流前,大聲叫,“表哥!”

她追出去,她擠入人海……她卻再也沒找到表哥的身影。

這時候,白鸞歌才真切切體會到,表哥真的走了,他不要她了。

她呆呆立在人群裡,那麼多的人,每個人她都不認識,每一個都好陌生。

從小到大,表哥總和她在一起。

從小到大,從一而終……是誰曾經說,“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你。”

還是喜歡的……但是,卻開始接受不了,忍耐不了。

等一個也許永遠也不回頭的人,那是怎樣的辛苦?為什麼表哥心那麼狠呢?

白鸞歌捂著臉,蹲在地上,放聲哭泣。

表哥表哥表哥……她在心裡一疊聲喊他,可她卻已經再見不到他了。

不遠處的一間鋪子屋簷下,陳昭和自己的屬下,默然看著哭泣的姑娘。陳昭眸子幽黑,看了半天,才移開目光。

“王爺,留白姑娘一人,真的妥當嗎?”屬下不安問。

陳昭溫聲,“這裡是平州。”

這還是他的一步棋。

就看白鸞歌怎麼走了。

陳昭想道:他已經為公主做到了極致,能給她的,全都給她。能挽救的,全都挽救。連秦景,他都留下了一條生機。

他用整個生命,去尋找她,去愛她。

望上天給他這個機會。

“愛之哀喜啊,令我心如死灰。”白衣青年瞳眸空洞,忽而笑了一聲,覺得自己很有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彭彭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3-16 20:35:54

第95章 毫無指望

宜安公主到軍營的時間不好。

那時正是戰事緊急的關鍵時刻,整個軍營亂糟糟的,烽火嗆人,一個個受了傷的將士躺在擔架上,被從前線帶下來,鮮血模糊。遠遠聽到炮火爆炸聲、人們的呐喊聲……宜安公主這邊入軍營,驗明了身份後,依然沒有人顧得上招呼她。

地上屍首遍布,血流成河。

她直麵戰爭的慘烈,一時有些不適。

公主讓人去問,才知道這場戰爭已經打了兩天了,成敗就此一役,雙方都卯足了乾勁,所有的手段一起用上,誓死一戰。

若是早來幾天,說不定就能見到秦景,現在卻不好說。

莊老神醫平時去哪裡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