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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該好好歇息。

公主就托著腮發呆,她又睡不著了。她總是這樣,當萬籟俱寂,彆人都在夢鄉中的時候,她輾轉反側,有時候隻是失眠,有時候是身體不舒服,總是睡得不好。

公主很羨慕地看著秦景,她都好久不知道能睡好覺的感覺了。

秦景突然睜開眼,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溫度正常。他低聲,“哪裡不舒服?”

公主一愕,沒想到他原來是醒著的。她腮幫子鼓起,那閉著眼乾嘛?早知道就直接推他起來跟自己說話了!

秦景見公主不說話,疑心她身體不好又不跟自己說,就又耐心問了一遍。

公主斜眼,“你話這麼多,唱首曲子聽聽?”

秦景先是怔住,然後恍然又焦灼。公主這是又睡不著了……他心裡隱有些擔憂,公主的體質也太差了。在鄴京平王府的時候,他私下跟莊宴見過莊宴的爺爺,也就是平王府為公主請的那位老神醫,問起公主的身體。

老神醫說,“公主生下來就這樣,是底子差,很難補。現在能跑能跳的,比以前好多了。”不過老神醫又皺眉,“但她最近生病是有些多了,我再翻翻醫書。”

秦景也不懂醫術,他隻能在和公主呆一起的時候,多照看她。

山中夜寒,公主睡不著,也許是個好事。萬一睡了再病了,那更糟糕。秦景有些後悔,為什麼帶公主到這裡。

“唱支小曲聽聽!”公主開始磨他了。

“……屬下沒學過。”秦景溫聲答。

“怡紅院飄香閣那麼多唱小曲的,你再笨也得學兩首吧?”公主又作天真單純狀了。

秦景默默看了她一眼,“公主不要去那種地方。”他都沒去過的地方,為什麼她比他這個男人還要熟悉!

“你管得著嘛你。”公主哼一聲,心裡挺美的。看秦景這樣子,就是不去煙柳之地的,很好很好。

她小聲道,“秦景我跟你說啊,那種地方的女人不乾淨,得花柳病什麼的。對了你知道什麼是花柳病吧……”她費儘口%e8%88%8c開始黑人。

秦景咳嗽一聲。

公主緊張了,“傷口疼?”

“嗯,”秦景聲音有些繃,聽起來怪怪的,他狀似無意道,“屬下突然想起以前出任務時,也經常在這樣的山洞過夜,有時候會待上整整一個月。”

公主果然被他的話題吸引了,眼巴巴等他接著往下講。秦景心裡落下塊大石,不跟他描述什麼花柳病就好了,他真不懂為什麼他要跟公主討論那個。

秦景開始乾巴巴講他的經曆,他詞彙貧乏,講故事無非是今天跟了個人明天殺了那個人什麼的,一點□起伏都沒有。公主的腦補能力卻很強大,依然聽得津津有味。

公主搖著他的手臂,“秦景,你可以把你過往的這些經曆講給我,我寫下來去賣書!到時候盈利分你一半,好不好?”

秦景淡聲,“公主自己高興就好,不用管屬下。”

公主低頭,聲音很小,“那你不攢錢,以後娶媳婦什麼的嗎?”

秦景沒吭氣。

公主沒等到他的甜言蜜語,抬起頭,順著他的目光一起看向外頭。她看呀看,也不知道他盯著一片虛空看什麼。她心裡卻跟著他靜下來了,秦景簡直就是公主的靜心咒,專治她的胡思亂想。

有什麼好試探的,秦景又不是陳昭,不需要跟他玩虛的。至今秦景沒有哄騙過她,沒有刻意隱瞞過她什麼。

公主想,她也該慢慢學會坦誠。

公主的聲音在夜裡很清晰,“你不要跟彆的姑娘好,也不要娶妻,一直跟著我。我也不會有彆的男人,也不會嫁人,我會為你負責的。”

她感覺後麵摟著自己腰的手臂微緊,那人低聲“嗯”,公主低聲,“……秦景,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嗎?”

“公主不想說,屬下不會問。”就如之前,她知道南明王府的一些私事,秦景至今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

公主的眼圈就紅了,“你對我真好!你就是那月滿青天,星爛山河,玉水傾倒……”

秦景忍著笑,一聲不吭地聽她泛酸,公主這作的毛病,真是改不了了。

她不光開始誇他,還坐直身子,仰頭摟他脖頸想%e4%ba%b2他一口。

秦景身子有些向後傾的動作,他有不好的預感,果然公主動作一頓,臉色難看,像忍耐著什麼一樣。

秦景了然,“想吐了?”他身上血腥味重,公主就那麼坐著還好,一動,腥味充鼻,她那羸弱的小身子骨就受不了了。曾經多次被公主坑到的秦景,對她這個毛病了然於%e8%83%b8。

公主怨惱地白他一眼,乖乖坐在他懷裡,不敢再大幅度動作了。

就這樣,秦景陪著公主說了半宿的話,後半夜她有些累了,才窩在他懷裡睡去。秦景仍然維持著之前的坐姿,閉上了眼。即使閉著眼,他也一直聽著四麵八方的動靜,寒夜裡的各種聲響都在他耳邊;同時,他體內的內力也一直在周轉,調理自己的身體狀況。

但也許是他傷得太重了,也太累了,漸漸的,他也開始撐不住,睡了過去。

翌日,秦景轉醒,沒有看到公主。他心裡一驚,連忙按住腰間長劍,跳起來衝出去。等他出了山洞,看到人影,才放下心。

公主靜靜地站在山洞外,觀看風景。山間鳥聲啁啾,清風徐徐,山霧彌漫,萬道矚目的晨光穿越雲層和濃霧,照耀大地。公主就站在這片天地間,她長發垂至腳踝,如夜如雲,膚色雪白晶瑩,容貌清豔。她的美麗,在和風中靜悄悄地綻放著。

秦景就站在公主身後,久久地看著她。公主在看這片天地風光,秦景就在看著她。在他心裡,她已經是天地間最美的風光了。

公主回過頭,看到秦景,眼睛一下子就點亮了。

秦景臉皮一下子繃緊,有不太妥當的預感。

果然公主開口了,“在你眼裡,我是不是特彆漂亮,特彆神聖?有沒有眼前發光的感覺?對我有沒有心跳得快跳出來的感覺?想不想跪拜我?”

“……”秦景麵皮抽了抽,天地間最美的風光什麼的……他走過去,“公主你在做什麼?”

公主看秦景這麼淡定,有些失望,在他走過來後,就無精打采地靠在他懷裡了,說話都有氣無力,“我找了最好的角度,站了好久,就等著你出來給你驚豔一把。誰知道你真是鐵石心腸,一點反應都沒有,枉費了我的苦心。”

秦景沒回答她,驚豔大概是有的,不過得在她開口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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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更幽怨了,“關鍵是你還不懂作畫,我這麼好的風采意境,就算你欣賞不了,好歹給我畫下來啊。以後我自己可以慢慢看,再讓人流傳出去,說不定傳於後世,會得個什麼美名呢。”

“……公主還是少看些話本吧。”秦景隻能這麼建議了。

公主無視她不喜歡的建議,替秦景做了決定,“秦景,我教你作畫!嗯你那手臭字也好久沒練了吧?得重新練起來了。”

“……”秦景驚愕,他隻是走出來找公主而已,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公主用小黃本教他認字,已經讓他苦不堪言了。現在又要教他作畫……秦景試圖抵抗了下,“屬下可以自己私下學。”

公主瞥他,“當然是你私下學了!”在秦景鬆氣時,她又笑著補充,“不過你的私下時間就是我的,都一樣。”

“……”秦景咽下心裡那口老血。

等他們兩人收拾乾淨了自己,秦景又采摘了些野果,充饑後,兩人一商量,便決定下山吧。經過昨日的緩衝,該發生的都發生了,該迎來的後果也都該來了。而且宜安公主好歹是公主,她又不能真的扔下所有人不管。

在山腳下,秦景背著公主,看到了前方滿是圍山的戍衛們。看到他和公主的影子,有侍衛就回頭去通報了。公主從秦景背上跳下,迎了上去。

她大哥劉既明得到通報後,過來迎接她了。看到妹妹嫁衣還很整潔,沒有皺褶的痕跡,一張小臉也俏麗白淨,行走間沒有任何問題。劉既明放下了心,有些讚歎地看了妹妹身後跟著的秦景一眼:他還怕秦景帶走妹妹後,孤男寡女的發生點什麼;他倒不是擔心妹妹的貞潔,一個公主嘛,她愛怎樣就怎樣,他擔心的是妹妹嬌弱易推倒,秦景化身惡狼,山裡寒氣重,妹妹會受不了;現在看來,秦景還勉強知道禮數,沒有冒犯他妹妹。

公主跟劉既明說了,“大哥,你給我拿些治傷藥,越珍貴越好。”

劉既明一下子緊張了,拉著妹妹的手上下看,“你受傷了?”他又狠狠地瞪向秦景:前麵剛在心裡誇他,後麵就打臉了,一個小小侍衛不應該拿命護著公主嗎?怎麼敢讓妹妹受傷!

宜安公主趕緊解釋,“沒有受傷,是秦景受了重傷。”

劉既明“哦”一聲,漫不經心了。公主沒受傷就行了,侍衛受個傷太正常了,他根本不當回事。但在宜安公主直直的目光下,劉既明又想起秦景還知道不少南明王府的事、不能寒了人的心,他才提起了勁頭,讓人帶秦景下去處理傷口。

秦景向公主一點頭,就告退了。他看出這位大公子並不在意自己的死活,或許自己死了這位大公子還會更高興些,但大公子很疼愛公主。有大公子在,就算是世子,也傷不到公主,秦景很放心將公主留給大公子。

劉既明為了等公主下山,昨天夜裡就讓人在山下搭了帳篷。他沒有讓人直接上山找人,也是覺得公主肯定不樂意。他倒真是了解公主的脾氣,帶妹妹去帳篷裡歇息,公主感謝了大哥的貼心。

劉既明擺擺手,讓人請了被他順道綁過來的老神醫,替公主檢查身體。

“公主!”公主剛坐下,一個小身影就掀開帳子,哽咽著撲到了她懷裡。

公主低頭,一看到跟秦景幾分相似的小臉,心一下子就化了。趁著秦景不在,她低頭捏了小莊宴的臉好幾把,笑眯眯道,“想我了沒?想我就%e4%ba%b2%e4%ba%b2我嘛!”

“咳咳!”劉既明在一邊大聲咳嗽,公主這麼調,戲一個小孩兒好麼?!

公主就是過過手癮啊,她看著莊宴,就像在看幼年版秦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