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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昭的人,卻不會看著有人把公主劫走。

場麵一時混亂,秦景將公主拉在身後,以一人之力和數人相抗。公主看不清他們的人影飛來斜去,隻知道自己暈暈然的,一直被秦景保護在身後,時而被拉住手時而被扯住腰,卻一點事都沒有。

公主看自己的侍衛們在一邊傻乎乎站著,不知道該幫誰,頓時氣怒,“張冉!”

侍衛長一下子回神,他跟隨公主多年,最了解公主的脾氣了。他隻是一時看呆了,沒想到秦景會突然冒出來。而且搶%e4%ba%b2什麼的,這膽子也太大了。不過既然公主開口了,他當然得硬著頭皮上前了——他們不能跟大公子的人動手,跟陳世子的手下總能動手吧?

公主被秦景抱起來,在一片混戰中,一劍結果了來阻攔的人,淩空而起,踩上嚇傻了的路人腦袋,幾步提氣,帶著公主躍出了高高的院牆。而眾人就感覺到一陣邪風,眼前似有黑影閃過,再有什麼,就不是他們能看得懂了。

“公主被人劫走了!快去救公主!”這時眾人才回過神。

戍衛們一同追了出去,公主的侍衛們茫然地收了手,看著侍衛長大人:公主這明顯是逃婚嘛!大家還是不要湊上去給公主添亂了。

侍衛長苦著臉,“有人劫持公主!快去通知世子和大公子!”眾人“哦哦哦哦”,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他們既不能跟公主一起逃婚,也不能就這樣傻站著,還是當傳話筒吧。

府外不知是誰在樹下留的馬,秦景直接帶公主上馬疾走。公主被他抱在%e8%83%b8`前,不管是哪個方向,有兵器來襲,都不會傷到公主。

公主用力抱住秦景勁瘦的腰,將臉埋在他懷裡,儘量不帶給他負擔。她聞到秦景身上的血味,也看到他露在外麵的或凝固或仍在流血的傷口,有些傷痕,隨著他的動作而顯得猙獰,公主都不知道是怎麼弄出來的。

後麵不時有人追上來,自有秦景應對。公主隻需要藏在他懷裡,她什麼都不需要乾。風聲獵獵,好多馬蹄聲叫喚聲都在後麵,甩也甩不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追上來。

公主心情卻一片平靜。

她不知道秦景是怎麼逃出來的,她隻知道在他出現在她麵前的那一刻,他徹底和南明王府決裂了,徹底站在她身邊了。

秦景武功很高,前世在公主死後,她一路看著他叛出王府、逃往鄴京。南明王府的侍衛們儘數而出,都隻在快到鄴京的地方才殺死秦景。

所以他被陳昭所擒,隻會是他心甘情願,他不能對陳昭動手,陳昭是他的主子。他願意用常規方式離開王府,並不想跟陳昭兵戎相向。可他現在卻出現在了她的婚宴上。

隻能說明,秦景終究投降於她了。

公主心裡又喜又酸,這個人一身傷,精疲力竭,可他依然要帶她走。他不知道後果嗎?他不知道他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嗎?他不過是不想她為難——公主不想嫁卻不能不嫁,秦景便給她一個理由。不是她不嫁,而是有人劫走她了。

公主其實在製定一係列計劃之前,就想到秦景和陳昭徹底反目的今日之狀了。隻是在她和秦景關係越來越好後,公主猶豫了。

這個人對她掏心掏肺,她不想逼秦景,她想給他一些自由。他已經對她很好了,她不想讓自己對他的好總是顯得這麼膚淺又目的性強。所以那時候在地牢時,宜安公主並沒有跟秦景說太多自己的計劃,她不希望秦景涉險。

可就算她不說,秦景還是來了。

滿天下的人都認為她該嫁給陳昭,他們或者覺得這是門當戶對,或者覺得她該以大局為重,隻有她的侍衛大人會考慮她的感受。她心裡是不想嫁的,秦景便幫她。

公主摟緊秦景的腰:便是為這份心意,就算秦景有朝一日像陳昭一樣背叛她了,隻要他不讓她當場看到,她就給他一個逃走的機會。

可憐的侍衛大人如何想到,當他帶著公主拚命廝殺逃婚時,當他們還沒有擺%e8%84%b1危險時,公主的腦洞已經開到了他背叛她後會如何如何……幸好公主沒有說出口,不然秦景的內傷,可能都要被公主逼得瞬間爆發。

秦景帶著公主一路往城外逃去,他們沒有方向,隻知道離開康州越遠越好。但當一馬兩人出了城門,又行了並不遠,便看到前方有人在前路上等著他們。

“籲——”秦景策馬停下,神色凝重地看向前方。

公主坐在他身前,長發因一路的奔波而有些亂,被風吹拂在麵上。她身上的大紅嫁衣,映得公主臉上的顏色更加白了。她的眼睛卻是那麼冷黑,那麼幽亮,又帶著驕傲。

四麵都是侍衛,陳世子和劉既明站在最前方,看著他們闖入其中。陳世子依然白衣似雪,負手而立。

公主對陳昭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你看他之前甜言蜜語說要娶她,卻最後連婚服都沒有穿。可見他從頭到尾都是騙她的,真好,他騙她,她也騙他,沒有一個好東西。

陳昭對上公主譏嘲的眼神,心口被重重一擊,有些承受不住她目光的重量。他麵上卻帶著慣有的笑容,對身邊的劉既明說,“大公子,如何?這場戲看得還精彩吧?”

劉既明附和的笑容略僵硬勉強,看著公主和秦景的目光一派複雜難言:他之前去南明王府找世子迎娶公主,世子卻說不急,可能有一出好戲會上演。

陳昭那時笑裡的冰涼之意,連劉既明都打個寒顫。他隱約猜測陳世子查到些什麼,但他不敢肯定,隻暗中祈禱公主不要生事。命有天論,公主顯然沒聽到他的祈禱。

明明是雙方定好的婚嫁,陳世子還穩穩地和劉既明站在一起,公主卻和一個侍衛一起逃婚!這簡直就是之前白鸞歌代嫁的翻版演出,隻是這一次理虧的,變成了平王府。

公主坐在秦景身前,雖然看到陳昭安好無事時心中略沉,但也沒有擔心害怕得要死要活。她並不下馬,就那麼高高在上地俯視陳昭,“原來你從來沒信任過我。”

“我並不是不想信公主,隻是我這人生性多疑,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前,我總是很難相信彆人,真是讓公主失望了。”陳昭諷笑一聲,“我又怎麼想到,公主會給自己的未來駙馬下藥呢,該感謝我的不信任嗎?”

“陳昭,你我彼此都不相信對方,即使成%e4%ba%b2也不過如此。你為什麼這樣不肯放過我?”公主試圖說服他。

陳昭卻淡聲,“你和我統共兩次協約,每一次,卻沒有一個人遵守協約。這不正證明我們相似,是同一類人,天打雷劈地應該成%e4%ba%b2嗎?”

是應該天降一道雷,劈死陳昭!

公主被氣笑,這個人已經瘋了,她不想跟他糾纏口%e8%88%8c之爭了。

陳昭的目光望向秦景,笑意更深了,“你以為你熟知王府機關,能逃離王府,我就沒料到這一點嗎?秦景,你對公主的心思,我可是從頭到尾很清楚。我便實說了吧,你得知公主成%e4%ba%b2的日子時辰,被調走的人手,這都是我布置給你的陷阱。”

“我希望你還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踏進來。可惜你不僅踏進來,還連累了公主,”他笑容溫柔,轉頭跟旁邊的劉既明說,“大公子,公主跟一個侍衛逃婚,這個侍衛該死吧?我卻不對公主有怨恨之心,仍願意娶公主。普天之下,任由公主這麼一出出折騰而不生氣的,還肯娶她的,大概也就剩下我了吧?”

公主眯眸,冷冷看著陳昭:同樣是毀名節,陳昭的手段真讓人惡心。他口上說喜歡她,想迎娶她,采取的方式,總是讓她難受。

公主心緒翻動,便要開口斥責他,秦景的手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生氣。公主的身體不好,情緒波動太大,對她的傷害比彆人要大得多。

秦景平聲,“不,我知道。”

“嗯?”陳昭沒料到沉默寡言的秦景會回答他的話,他自覺自己占到了先機,倒也樂意聽聽秦景要說什麼。∞思∞兔∞在∞線∞閱∞讀∞

秦景道,“我知道你是故意為之,故意放走我,想誘公主。但我也是真心要帶公主走——誰也彆想攔我!”

他手下韁繩一揚,身下馬一聲尖利的長嘶,前蹄飛揚。馬蹄在地上重重一跺,公主身子後傾,撞在秦景懷裡。塵土飛起,秦景策馬進入了眾人的包圍圈。

馬奔走的極快,秦景手中劍出無回,任何湊上來的人都被他不留情地殺掉。公主看到陳昭那邊的人略有慌亂,卻很快維持住陣型。陳昭的目光盯著秦景,如同毒蛇一般。

每一次,秦景都是為了公主背叛他!公主就那樣重要,讓秦景一次次妥協?

公主目光四顧,看到陳昭身後背著手觀戰的劉既明。他平靜地看著這一切,沒有幫誰的打算。反正在劉既明眼中,不管誰勝誰負,受傷的都不會是公主。隻要公主好好的,他根本不在意他們的打鬥。

但是公主在意啊!

怎樣讓大哥出手幫自己呢?

事已至此,公主不得不叫道,“大哥,你聽好了!嘉慶三年夏,南明王府和康海王發生衝突,搜出康海王府藏有龍袍,實則是陛下私令鏟除王爺……”

劉既明和陳昭的目光一起看向刀光劍影中、被秦景保護得完好的公主。

就連秦景,摟著她腰的手都不禁一緊。

公主一無所覺般,“嘉慶四年……”

“嘉慶五年……”

劉既明下令,“陳世子行為不檢,布陷阱陷害公主!快保護公主!”他身後的人,終於出動。劉既明的目光落在秦景身上,帶著熱度:秦景果然將南明王府的秘辛告訴公主了嗎?那這個人,他必須得保!

陳昭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公主,心中驚濤駭浪掠起,各種各樣的想法一股腦往外鑽。他心亂成一團,腦子也成一團麻繩。明明劉既明都已經下令了,他卻怔忡地看著騎著馬的秦景和宜安公主二人,一句話沒說。

是秦景將王府秘辛告訴宜安公主了嗎?

不,不會。秦景不是那種背叛後,就心安理得陷害原主的人。他能為公主背叛自己,已經是他的承受力製高點了。再多的,他也做不出來。

那麼,公主又是怎麼知道王府的那些被掩藏得很好、劉既明查了這麼久都沒查出來的事呢?

陳昭心裡有個大膽的猜測,公主與自己一樣,記得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