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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異,%e5%94%87角帶了抹笑意。

公主頭皮一麻,知道陳昭冷靜下來了。她之前是在逼著陳昭往後退,她太了解陳昭的脾氣了,她一發怒,他絕不是那種會哄著她的人,一定跟著她開始不冷靜——公主心裡酸楚,她明明已經不愛他了,但對他的記憶,卻仍然那麼深。

她一麵對他,就不高興。她麵對他,總是很難冷靜。大概,無論在心裡說服自己多少次,到底意難平。她就是討厭這個人,從頭到尾地討厭,恨不得他去死!

陳昭淡淡看著她,“如果我非要娶你呢?”

“你為什麼一定要把我逼向絕路?”

“我心裡歡喜你,想迎娶你為我的妻子,連聖旨都是這麼下的,你為什麼說我是逼你呢?”陳昭麵色微白,笑容有些僵硬。

她的話如一把尖刀,插向他的%e8%83%b8口。她總是有本事,在不經意的時候給他心裡補刀,這簡直是宜安公主的絕活——她做的這麼好,前世今生,她都這樣。

“不是逼我嗎?”公主走前一步,黑白分明的眼瞳直勾勾地粘著他,“我嫁到你們王府,會如何呢?”

“第一年,我們夫妻恩愛,舉案齊眉,雖有一些小矛盾,但是無關大體。這虛偽的幸福,會把我哄騙進去。”

“但是會這樣一直下去嗎?我會不會有一天,突然被告知你和白鸞歌在一起了?或許你還想著我這樣大方,讓她進門也無不可。陳昭,你覺得這好不好笑?”

“然後我們會開始無休止地爭吵,為所有的事吵。你可能會發現我所有的毛病,尖酸,刻薄,自私,冷漠……世上所有女人都比我好,再沒有比我更惡毒的人了。你不會這樣說嗎?你猜,你這樣的話,會不會把我逼瘋?”

“而我也確實如你所說,是個自私刻薄的女人,我會變成一個瘋子,和你一起,我們把一個家變得烏煙瘴氣……”

她在說著這些,一步步走向陳昭。陳昭一開始一步不動,但隨著她說下去,他的臉上血色一點點白下去,往後退了一步。一步退,步步退。

宜安公主眼眸那麼亮,卻有水光在閃爍。她聲音越來越高,語調時而失落時而自嘲,又時而嘲諷他的薄幸。

她好像在把曾經說出來一樣。

他又回想起她死在他懷中的那一天,白衣烏發,雙眸禁閉,麵色平和。死亡對她來說是解%e8%84%b1,對他卻是折磨。

像是那時候的公主,從地底爬了上來,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

陳昭袖中的手輕輕顫唞,青筋跳動。他不是想那樣傷害她,他後來已經後悔了……所以他才把秦景給她啊……他怕她有死誌,為了打消她的念頭,已經是她說什麼,他都儘量從側麵滿足。

但是那時候,他們之間已經沒法挽回了。他隻能看著妻子站在荒草中,離他越來越遠。到最後,她的眼底隻剩下灰色,他再找不到自己的倒影。

而他為了王府前程,要%e4%ba%b2手殺了她。他一開始,明明是要她活下去的!

“不會那樣……”他喃聲,像在解釋什麼。

公主慘笑,“不會?第一步不是已經開始了嗎?你的表妹不是已經出現了嗎?陳世子,你醒醒吧,你根本不是那種深情的人。你不要為難自己,也不要為難我了。”

“……”陳昭盯著她,眼中光闌乍亮,又漸滅。他看著公主的眼睛,她眼中有淚水,將落未落。他的心像沉入了泥沼之地,帶著對自己的厭煩。會那樣嗎?他又讓她傷心了嗎?

明明,他明明不想這樣的。

宜安公主靠著桌子,借以撐著自己的身體不倒下去。她和陳昭的這場情緒大爆發,幾乎花去了她所有的精力。

她恨恨地看著這個人,看他目有哀色,麵色寂白,雙?%e5%94%87顫唞,像癡住了般,好久不答她。她心中覺得暢快,疑問又獲得了證明——陳昭果然和她一樣,記得前世之事。

正是他記得,才會在她刻意的語言陷阱中,在她刻意的神情下,時時回想起前世。

正是他記得,他才會糾結於心,不得解%e8%84%b1。

世間因果報應,不過如此。

公主轉身離開了議事廳,不再跟這些人多說什麼了。陳世子一直盯著公主離開的背影看,他神情蒼茫,在想些什麼,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劉既明看完了這場戲,也終於起了身,在南明王夫婦複雜的神情中,留下一個似是而非的笑意,維持自己一天來的作風,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這場戲的主角,是宜安公主。

劉既明隻是看她唱這出戲,看她能做到哪一步的。

那時候,她跟他說,“我不嫁陳昭,我也不會讓你為難。你可以什麼都不說,你隻要站在我這邊就行。”

“那你要做的是什麼?”劉既明沒有答應,隻反問她。

“我要陳昭把秦景給我。”

“這個恐怕不太可能,和我與南明王府即將的合作有些衝突,除非你能給我正當理由。”

“我……”公主有話難言,她知道南明王府和皇帝私下的關係很深厚,她甚至都大約知道那些私密的事情是什麼。但是那都是上一世的事,這一世的她,是不應該知道這些的。公主道,“是秦景告訴我的!所以大哥,為了探清真相,你也要幫我救出秦景!”

劉既明漫不經心的神色,在這一刻才認真了,“秦景告訴你這些?那倒可以將他救出來。”

公主心中絕然,她鬨這麼一出,本就是要秦景和南明王府徹底決裂。如果秦景向她大哥投誠,有他大哥作保,南明王府動不了秦景。

宜安公主認真說,“大哥,我給你充分的理由,你幫我走到結果!”

公主的要求,本和平王的命令有出入。但劉既明看著妹妹的眼睛,又想起幼時,隻有她會照顧自己。沒有她時時接濟自己,自己不能走到今天。隻要妹妹不讓平王府蒙受太大損失,隻要妹妹給的理由充分到爹都無話可說,劉既明在一定程度上,是願意幫她的。

他道,“我不會在中間給你提供幫助,隻有你給了我借口,我才會動手。我現在隻專心調查南明王府私下的事,公主,你要做什麼,得靠你自己。如果你不能做到,你最好還是嫁過去。”

“我知道,謝謝大哥肯為我退讓到這一步。”大哥今日所得,全是靠爹給予。他肯在一定範圍內放寬要求,宜安公主已經滿足了。

當夜,南明王府,世子迎來了公主。

她從馬車上下來,將銀灰色鬥篷卸下,對他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陳世子站在王府門前迎接她,神情晦暗。他看到公主來的大張旗鼓,侍女們簇擁,侍衛們護衛。這樣多的人,真是把公主的架子擺了十成十。

陳昭請她進府,神色和氣如往日。經過白日之爭,他已經漸清醒了。他心裡的公主,仍然是那個絕然到瘋狂的公主。但站在他麵前的公主,卻狡黠陰險,她既不是一味忍耐的公主,也不是死寂得像快消失了般的公主。

她沒有經曆那些傷害吧,所以她還是這樣天然美好。

天然美好的宜安公主,進了會客間,將所有的下人都使喚出去後,對陳昭說出了她的要求,“我白日那些話,可能尖銳些,但也不是沒有挽回餘地。”

“嗯,我知道,”陳昭微笑看她,“不知道公主的條件是什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e4%ba%b2自為她倒茶,指骨勻稱,眉目低斂,在燈火下有種瑩然的光暈流轉。

這張臉,恐怕彆的女人看了一定會癡迷。

公主早過了為他而癡的階段,她道,“就算你上了折子悔婚,我也會應和你,把錯誤往我身上擔一半。這樣,你們王府也不會蒙受太大損失,你也不用迎娶我這樣一個惡毒的妻子。”

“若我說我喜歡迎娶你呢?”陳世子轉眼看她,碰上她漠然的神情,眼眸微黯,提著茶壺的手收緊,他聲音淡下,“好吧,你要我做什麼?”

公主有些緊張,她低著眼,儘量不讓自己顯得太刻意。她已經知道陳昭有前世記憶,她卻摸不透他的態度到底是如何。陳昭要應下這婚事,應該是知道她爹會做皇帝,乾脆以逸待勞。她希望他跟自己一樣,不要糾纏於前世了,放過彼此。

“我要你把秦景的名冊身印,全都交給我。他這個人,你也得給我。”

陳昭猛地抬頭看她,她低著頭,他看不清她的神情。他的麵色,卻一點點白下去了。他盯著這位公主,她的那句話明明聲音不大,卻在他耳邊,響亮得如同悶雷,轟轟轟,把他炸得大腦空白。

公主沒聽到世子回答,奇怪地抬眼看去。她看到世子坐在她對麵,嘴角習慣性地帶著笑,眼睛漆黑,好像什麼都沒有,又好像有什麼在熄滅。

他有什麼好難過的?

陳昭慢慢笑了一聲,並沒有看向公主,隻低聲道,“秦景?他已經死了。”

公主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冷厲。

她卻平靜地坐著,沒有像陳昭預想的那樣,因為他的話而驚起。她道,“死了?那你把他的屍體給我,我一樣會和你交換條件。”

陳昭側頭,看著她笑,“屍體?屍體也沒了。他是在刑訊中死的,死後屍體被拉出王府,不知道丟到了哪裡,大概早被野貓野狗吃了吧。”

宜安公主靜靜地看著他,長久不出聲。

陳昭一直盯著她看,她並沒有他猜想的那樣大怒或大悲。他的心,才好受了一些。看來,是他想多了,公主沒有那麼在乎秦景。

他遞給公主一杯暖茶,安慰公主,“一個侍衛,不值得公主用這樣的交換條件,太浪費了。”

公主盯著他,點頭,“是,太浪費了。”

她接過他手中茶,兩人指尖相碰,陳昭手指顫了下,他感覺到公主手上的寒氣,如同一塊冰一樣。她的手這麼冷,卻已經在他麵前坐了這麼久。

“公主……”他抬頭,一杯熱茶當麵潑了過來。

宜安公主站起來,麵無表情地走到燭火前,掀開燈罩,抓起燈盞,火焰朝著陳昭的臉,順著風就扔了過去。

“公主!”陳昭彎身閃到一邊躲開,椅子倒下。那火光灼燙,和他的臉堪堪相擦而過。他看到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