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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錦 熏豆姑娘 4272 字 2個月前

個人會就這樣離他而去。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給她一個承諾。他恨極自己被政事牽絆。留她一個人單獨打這場仗。他以為她武功高強便會毫發無損。可他沒能料到這個結果。

至今仍會後怕。那日若是晚了一步。他與她或許永無可能。

就這樣放下所有計劃。罔顧所有人的勸阻。一意孤行將她帶了回來。得知她失憶的那一刻。他有多少失落。便有多少歡喜。她不記得了。那他便為她%e4%ba%b2手創造回憶。從此她的心中隻有他一人。他有能力給她幸福。他要她永遠留在他身邊。再不離去。

一年的時光。他在朝堂不斷周旋。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之中。唯有她純淨的笑容是他唯一的救贖。

可如今。他那樣貪戀的唯一溫暖。也保不住了麼。

‘韓摯’說。她早已嫁給他人為婦。

雲歌狠狠閉了閉眼。幼年時母%e4%ba%b2被害。而他被賜了王位送往朝雲城為王。明著是賞賜。其實不過是皇後施計。讓他遠離皇城。

在皇權不及之處。再將他擄去宋齊。若不是遇上年幼的小小。他隻怕活不到今日。

夾縫中生存。這麼多年來他有多艱難。習慣了不與他人訴說。可如今。他有了小小。若從未得到。便談不上失去。可一旦有過那樣眾多的溫暖人心的時刻。要他如何再獨自回歸那冷冰冰的戰場。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一一說給你聽。”再睜眼。他已收斂了怒容。目光溫柔地看著顏筱梓。眼中隻有她一人。

“你是宋齊國前朝的公主。你我自幼相識。是你救了我。讓我免於客死異鄉的下場。”顏筱梓臉上神情驚訝。而他認真回憶著與她的初次見麵。被那些回憶觸動。%e5%94%87角不自覺漾起柔和的笑。“後來我得以回來。隻是苦於沒有機會再見你。”

一旁韓無期麵無表情聽著。未做評論。

“再見麵。是你預備奪回皇位。竺青來向我借兵馬。時隔多年。小小。你不知我當時有多開心你仍記得我。我借了人給你。而你許諾答應我一個條件。”他頓了頓。顏筱梓認真地聽著那些仿佛與她毫不相乾的過往。他知道她在思考。在分析真假。想起那時她答應得痛快。他笑得越發溫柔。“後來。你過五關斬六將一路殺到皇城。我雖在千裡之外。也聽說了你的英姿。我的小小。從來便該是如此耀眼的存在。我一直知道。可我終究是太過掉以輕心。若知道會發生那樣的意外。我定會陪在你身邊。與你一同打下那江山。”

顏筱梓腦海中有些模糊的影像閃過。心頭煩亂。見他止了話。%e8%84%b1口問道:“然後呢。”

雲歌似有些懊惱。那段記憶說不上美好。可看她這樣期待的眼神。他還是接著道:“然後。我匆匆趕去宋齊國。見到了從懸崖上墜下的你。接著便將你帶回了朧月國。你昏迷了整整一個月。再醒來時。已不記得任何人了。”

那以後的事。顏筱梓記得了。

她喉頭有些苦澀。雖做過無數猜想。卻也不曾想過竟會是這樣慘烈的過往。甚至比她看過的任何一本話本都要跌宕。

她聽見自己有些沙啞的聲音:“然後。我就渾渾噩噩在這裡生活了一年……”

“小小。你如今有我。”

顏筱梓迷茫地看著他。這個男人。在自己醒來那一刻便陪伴在她身側。在這完全陌生的國度。他給了她一個足以遮風擋雨的家。說不感動是假的。可如今……

她看向一旁的韓無期與竺青。那雙茶色的眼中蘊含的情緒太多。她一時竟有些不敢直視。

“那他說的我是韓無期的妻子……”

“那絕無可能。小小。我許諾過的事。定然會做到。至於閒雜人等。你切莫輕信。”雲歌說這話其實也沒什麼底氣。‘韓摯’方才說的那一番話他未經查證。不能判斷真假。他雖說得斬釘截鐵。心裡到底有些發虛。然而今日的態勢。卻不是他想主導就能主導得了的。

竺青冷冷開口:“小小。我便是那曾跟著你打天下的竺青。你嫁給韓無期的事。雲歌不知道。我卻是知情的。”他看了韓無期一眼。見他麵色淡淡。繼續道:“你是我%e4%ba%b2手送上花轎。由他八抬大轎帶回韓府。行了天地之禮。你與韓無期。是名正言順的夫妻。而不是彆人一句謊言可以相比的。”

隔著短短幾步的距離。顏筱梓望向韓無期。他不同於尋常人的眸色中藏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東西。此刻他就靜靜站在那裡。無悲無喜。但那眼中藏著多少期待。她竟一下子就看懂了。心頭微微酸澀。雲歌的話肯定了竺青的身份。也便間接肯定了竺青口中韓無期的身份。那麼。韓無期的話便是真的。

他們為她而來。當日她聽得清楚。他們是有辦法讓她恢複記憶的。可韓無期偏偏選擇了重新靠近。這樣的選擇是為了什麼。他知道她失去了記憶。便費儘心思一次次引自己前來。他要的。不過是她的心甘情願。

她想起每次雲歌想要觸碰她。她便會不自然地渾身僵硬。可那日初見韓無期。他雖頂著一張麵具。可他將她擁入懷中的一刻。她還是感受到了微微的心疼。是。沒有抗拒。沒有不適。對著一個陌生的男人。她生出了完全陌生的情緒。她不記得了。可身體記得的。不是麼。

顏筱梓的眼眶漸漸溼潤。看出來的景物不再清晰。韓無期的身影影影綽綽。他像是朝自己伸出了手。她腦中不斷閃著破碎的片段。稍縱即逝。她甚至來不及抓住便已消失。頭一陣痛過一陣。她徒勞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麼。可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抓住。身子一軟。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竺幽。”“小小。”

韓無期一個箭步衝到她身側。將身旁的雲歌一把推開。摟住即將到底的女人。她臉色異常的蒼白。額上不斷滲出細密的汗珠。手搭上她的手腕。韓無期眉頭一皺。將她攔腰抱起。徑直走向後院。一路走一路吩咐著竺青準備東西。聲音越來越遠。很快就聽不見。程複看了雲歌一眼。忙也跟了上去。

雲歌愣愣地站在原地。被‘韓摯’推了一把時也隻是晃了一下。目光呆滯地看著他抱著她離去的方向。眼神空洞。

兩個手下見狀伸手要扶。被他一把推開。

他好像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他不惜一切代價帶回朧月國。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那個女人。嫁人了。

“你們聽到了嗎。她嫁人了……”

兩個手下麵麵相覷。不知該怎麼接話。低著頭站在原地。誰也不敢出聲。

剩雲歌一人笑了許久。那笑聲格外刺耳。跟著二皇子這麼久。從來也沒見他如此失態過。即便是當初雲歌的母妃死去的時候。他也隻是不說話不動作呆了許多日。卻也沒今日這般癲狂的姿態。

雲歌失魂落魄地走出醫仙堂。渾渾噩噩地走在大街上。每一個人似乎都在嘲笑他。指指點點的動作。都像是那年。他被從蕭城送往朝雲城。過往的人毫無顧忌地指著他談論他死去的母妃。說著這孩子有多可憐。小小年紀沒了母%e4%ba%b2。還要被送去那麼遠的地方;就像是那年。他被人擄去宋齊國。在逃%e8%84%b1控製後遭到兩個小混混的羞辱。那樣卑賤的人。他偏偏沒有半分抵抗之力。隻能徒勞地任他們欺侮。

若不是那個小姑娘。

是嗬。那個小姑娘。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束光。這麼多年來他為了皇位苦心孤詣。孤身一人與皇後黨羽爭搶不休。若不是有她。自己如何能撐到今日。

可是。那最後的一抹光。也要離他而去了麼。

不。他絕不能接受。

像是被突然灌了盆冷水。雲歌陡然回神。轉身看向已有些距離的醫仙堂。眼中寒芒漸漸彙聚。

那個男人。他說他叫韓摯。

他說他因與韓將軍同名同姓。對他分外仰慕。因此知道竺幽已嫁與韓摯獨子韓無期為期。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網Ψ提Ψ供Ψ線Ψ上Ψ閱Ψ讀Ψ

可若隻是一個陌生人。隻因那樣淺淡的關聯。會對小小這樣緊張。甚至與她大打出手。

甚至在小小神思恍惚之時。不自覺朝他伸出了手。那細微的動作。他看得分明。那根本不是一個‘湊巧看到’相識的人該有的態度。

他根本。就是他口中那個韓無期吧。

手不自覺握成拳。小小方才暈在裡麵。這是個醫館。他並不擔心。一顆心漸漸沉澱下來。隻是一瞬。他又恢複了平日冷靜自持的那個他。轉身朝手下淡道:“加派人手。嚴加看守這醫館。不許裡麵那三個人進出。”

隨後。轉身頭也不回地回了府。

韓無期。即便你真的是小小的夫君。如今也由不得你了。

☆、 恢複記憶

施念回到將軍府時。臉色仍有些蒼白。那年輕人的名字。以及他說的那番話。如同一個魔咒般壓在她心頭。讓她半刻喘熄不得。

她原本以為。這麼多年了。隻要她不提。這件事便永遠隻是一段過去。不會再有任何人提及。可偏偏是這樣一個陌生人。來自她厭惡的那個國度。那麼自然地說起這個讓她難堪的話題。是她大意。隻一心想著戳穿那小小姑娘的真麵目。忘了對那醫館內的人詳加調查。可為何竟會這樣巧。同名同姓。還恰巧見過她的畫像。

那些畫麵陡然出現在眼前。韓摯微笑的臉。無論她如何冷臉相對。他永遠是笑著的。仿佛有著用不完的耐心。

還有……那個孩子。

回來以後。她再沒打探過他們的消息。那毒是施家世代相傳的秘方。不會有人解得開。那個孩子若是還活著……應該也有那年輕人那麼大了吧。

施念心頭一陣刺痛。當日她恨極韓摯。不惜對自己的%e4%ba%b2骨肉下毒。可天意弄人。那孩子。竟成了她此生唯一的孩子。

無期。你還活著嗎。

龔成回府時。便見房門緊鎖。而侍女小心翼翼地立在門外。一臉擔憂。

他走到近前。低聲問侍女:“怎麼了。”

侍女小心地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輕聲答:“夫人回來時臉色很不好。連午飯也沒吃。隻把自己關在房裡。誰也不肯見。”

龔成皺眉。他與施念向來感情好。這麼多年過去了。早已摸透了她的脾性。她向來是知書達理的。雖有時冷了些。對自己卻一貫溫柔細致。這樣反常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