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1 / 1)

碎錦 熏豆姑娘 4285 字 2個月前

啊。”女子由衷感歎,眼眸輕輕閉合,任薄雪落在她眉間,沁人心脾的涼。

被她的好心情感染,小紅也笑出聲,四顧著道:“蕭城還是難得有這樣大的雪,姑娘運氣好,正好趕上了。”片刻之後,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急急道:“姑娘還是快些回府吧,今日姑娘生辰,公子說了要來府裡的,雪天冰寒,不宜在外久待,凍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女子聞言低下頭,目光落到麵前的丫鬟臉上,笑著應了聲好。

今日她生辰,雲歌定會來為她慶生的,她見了雪一時太過激動,竟給忘了。

回身跑向府邸,惹得小紅又在身後不住地喊她慢一些,她這回聽到了,真的就停下來等了她一會,隨後衝她一笑,拉起她的手飛奔在雪地中。

這是朧月國二皇子雲歌在蕭城的彆院,坐落在一處清清靜靜的街道,取了個極雅致的名字:“棣芝苑”。顏筱梓自兩年前醒來時便在這處,府中下人皆是雲歌從聖上禦賜的府邸中撥過來的人,自小便照顧他的,被撥過來時自然也心知肚明,這位姑娘,絕對不是等閒人等。因此伺候得越發儘心。

還未到府門口,遠遠便看見一輛馬車停在門口,而雲歌就披著深紫色的錦袍站在門口屋簷下,溫文爾雅的一張臉,渾然天成的貴胄氣息。

“雲歌!”顏筱梓放開了小紅的手,衝著前麵那人飛奔過去,到了近前才堪堪停下,看著他笑得合不攏嘴。

雲歌伸手拂去她發上的雪,笑得寵溺,本就俊雅的一張臉柔和得似能滴出水來,聲音不輕不重,偏偏讓人能暖到心裡,“怎麼跑這麼急,雪天路滑,摔了可怎麼是好?”

顏筱梓任憑他動作輕柔地拂去她發上的落雪,又為她攏了攏領子,沒心沒肺地笑著回:“你真是和小紅越來越像啦!”

雲歌聞言挑眉看了一眼一旁終於跑過來的小紅,就聽顏筱梓在耳旁笑得歡暢,“一樣的嘮叨,看來該改口喊你雲老媽子啦!”

雲歌抿%e5%94%87笑得無奈,一旁陪著的下人也捂著嘴偷笑,這世上敢喊他們家公子‘老媽子’的,恐怕也就眼前這位小小姑娘了。

一路進了府,下人上了一桌豐盛的菜後便知趣退下,隻留下兩個人對坐。

顏筱梓看了一眼一桌的菜色,好奇道:“這些菜平時沒怎麼見過呀,是哪裡的菜?”

雲歌不動聲色,依舊笑得溫柔,“我府上新來了個廚子,從宋齊國來的,我覺得做的菜不錯,便想著帶過來讓你嘗嘗。”

說話間,顏筱梓已動了筷子,夾了菜放進口中咀嚼,隻是一口,美得眉眼都彎起來,因口中含了食物,說話有些含糊不清,“好吃!”又一一試了彆的菜色,竟是意外的對她胃口。

“改日把你那廚子借我兩天,這菜做得太好了,宋齊國的人品味甚佳呀!”

雲歌笑著看她,不語。

酒足飯飽,顏筱梓自覺伸手,一雙杏目眨巴眨巴看著他。

雲歌會意,勾%e5%94%87一笑,拍了拍手,門被人從外打開,一個侍從托著個烏木盒子走了進來。

顏筱梓看了雲歌一眼,得到他鼓勵的眼神後起身,揭開盒子,長長的盒子裡裝著一柄通體烏黑的軟鞭,鞭身紋嵌幾縷金絲,顏筱梓自盒內取出,忽然就似湧起某些熟悉的感覺,她說不上來,隻本能般地輕輕一甩,鞭身應聲甩出,軟而不失剛勁,有金色光芒流動其上,顏筱梓眼中乍現驚豔,撫摸著鞭身頗有些愛不釋手的意味。

“喜歡嗎?”雲歌眼中含笑看著她,答案不言而喻,可他就是想聽她%e4%ba%b2口說。

“嗯!”顏筱梓猛點頭,眼中光芒閃動,灼得他%e8%83%b8腔一滯,而後不可言喻的愉悅感向周身彌漫開來,雲歌淺笑著看她,腦中莫名就想起之前在花都相見時她的樣子,與現在一般無二的容顏,隻是多了幾分英氣與爽朗。他一直想看她舞鞭,奈何這個願望空置了這麼久也未得以實現。

麵前的她如同一張白紙,一年前她墜崖,他派去的兩萬兵馬在他的命令下悄然集結在皇城內,預備從皇宮後方突圍而上,起初得到消息說顏筱梓命那兩萬人馬留守花都,抵禦宋齊國剩餘的兵力時,他便有隱隱不安的預感,一貫沉穩的他,終究是耐不住等待消息,%e4%ba%b2自去了宋齊國,這兩年來,他都很慶幸在對方的人之前找到了墜崖的她。

他想起她那時狼狽的樣子,周身的盔甲已被樹掛得七零八落,臉上也是大大小小布滿了傷口,他抱著她,如同抱著一個破敗的布偶,顏筱梓緊閉的雙眼再也沒有昔日靈動的光彩。沒有任何遲疑地,他將她帶走,在隨行醫師的陪同下,一路趕回了朧月國。

他那時真的以為,她會這樣沉靜地睡過去。

她昏迷了整整一月,而他因政務纏身,隻在晚間得空過來徹夜守著她。

所幸,趕上了她醒來的時候,雖然她已什麼都不記得。

看著此刻女子臉上滿足的笑顏,雲歌喟歎,隻要如今她好好的在他麵前,這已是最好的結果。至於其他的,他還有足夠的時間。

☆、身體記憶

雲歌事務繁忙,陪她吃過飯就回了府。顏筱梓不停摸著手裡那柄鞭子,愛不釋手。

臨走前顏筱梓問他,“怎麼突然想起來送我個鞭子?”

雲歌眼底有異色一閃而過,溫柔地笑道:“還有匹馬,改日給你牽過來。”

小女人聽了話更開心了幾分。

她在棠芝苑眼巴巴地安分等了幾日,終於在兩日後等來了雲歌,以及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

馬很好,鞭子自然也不差,可問題是,顏筱梓不會騎馬。

整日上躥下跳的顏筱梓在這件事上犯了難,繞著馬轉了幾圈,那馬看著極其溫順,一雙大眼仿佛帶著感情,眨巴眨巴地看著她,直看得她心也軟了幾分。

看這馬這麼溫順,想來也不會將她從馬上摔下來。顏筱梓放了心,轉頭就想跨上去,被雲歌一把攔下。

她轉頭看雲歌,後者好笑地看著她,“你會騎馬?”

顏筱梓認真想了想,道:“我不記得會,但或許我以前會也說不定。”

雲歌眸色深沉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教你。”

大戶人家就是大手筆,騎馬還有自家的馬場。顏筱梓看著眼前寬闊的場地有些興奮,側裡伸出一隻手,顏筱梓頓了頓,輕輕閉了閉眼將手放上去,借力跳上馬,動作竟是出乎意料的順暢。

她不禁莞爾,側眸看向一旁站在馬邊的男子,滿臉‘本姑娘天賦異稟’的得意笑容。

雲歌笑著搖搖頭,一個縱身,也躍上了馬,雙手虛環住她,將她玲瓏的身子圈在懷裡。感受到顏筱梓身子驀地一僵,他也不在意,握緊韁繩,一本正經手把手地教她騎馬的注意事項。

顏筱梓沉默了很久,感覺全身上下都起了%e9%b8%a1皮疙瘩,耷拉著腦袋一動也不動,隻時不時地嗯一聲表示她在聽。

這般詭異氣氛持續了許久,雲歌終於一拉韁繩,臉湊近些看她臉上細小的絨毛,她垂著眼,看不見光彩,整個人僵直地坐著,仿佛甚至拉著韁繩的手都彆扭無比。?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察覺到他在耳邊輕歎了口氣,顏筱梓低聲喃喃:“對不起。”

雲歌將她耳邊垂落下來的一綹發絲攏到而後,%e5%94%87邊漾起溫柔的笑,輕柔道:“無妨。剛才教你的,可都記得了?”

顏筱梓忙不迭地點頭,仍是沒抬頭。雲歌眸色一暗,自馬上縱身躍下,顏筱梓像是突然解除了束縛,周邊的空氣都變得清新了些。她有些愧疚地看向身旁站著的男子,嘴巴張了幾張,仍是沒有說出任何話。

雲歌眼中笑意不減,鼓勵道:“試試吧。”

顏筱梓點頭,在馬上坐直身子,專心致誌看著前方,那馬兒似是通人性,在她輕柔的力道下沿著直線慢慢地走,動作優雅。行了片刻,顏筱梓有些不知足,抽出金絲軟鞭在身後輕輕一抽——她仍是舍不得用力。馬揚起蹄子便飛奔起來,在偌大的馬場馳騁,而顏筱梓下意識伏低了身子,整個人趴伏在馬背上,任疾風自頭頂吹過。純白的馬連同背上紅衣的女子,在偌大的馬場成了最靚麗的一道風景。

雲歌站在遠處看著,嘴角始終噙著笑,眼中笑意卻逐漸冷下來。

她還是如此抗拒他。

身體的反應騙不了人,一年了,除了初時昏迷的一個月,每當他試圖靠近她,往往是%e4%ba%b2密的舉動還在萌芽階段,她便陡然全身僵直。

她初初醒來的那一日,空氣中已有了夏日的氣息。暗淡的燈光下,他靜靜注視著她的側臉,她的睡顏如此安靜,美好的線條將一切淩厲掩去,唯美得像一幅畫。他坐在床邊用沾濕的布巾擦拭著她的臉,虧了那日穿著一身盔甲,隻有些皮肉傷,臉上的傷經過這些日子的調養也悉數愈合,沒有留下疤。隻頭部受創嚴重,為了治療,已將她一頭如瀑的長發削減了不少,短短地垂在枕邊,柔順而富有光澤。

他想,她醒來時不知會不會因這短發與他生氣。他竟是這樣盼著她生氣——已經一個月了,他多想看到她生動起來,不再如一幅靜止的畫。

像是感受到他的注視,她露在被麵外的手突然動了動。

雲歌愣了一下,隨即一陣狂喜湧上心頭,他一貫沉穩的聲線裡第一次有了喜悅的波動,喚來禦醫查看,就在一眾人緊張的注視中,她悠悠然睜開了眼,看了一眼四周,有些茫然,有些無措。

雲歌仍覺得有些不真實,輕喚了一聲“小小”,那躺著的女子終於將視線定格到他臉上,定定地看著,雲歌心頭那些縈繞已久的煩亂,驟然就安定下來,全凝在那一雙如水秋瞳中。

然後,她有些迷茫地問:“你是誰?”

一切喜悅驟然消散。

禦醫轉頭對他道:“小小姑娘頭部受創過重,腦中淤血未能得到清除,或許有損記憶。”

他皺了眉,看著眼前床榻上的女子環顧了一圈四周,而後慢慢蜷縮起來。那樣沒有安全感的姿勢,霎時讓他心頭一陣刺痛。

他走上前想要擁住她,可手一觸碰到她,便感覺到她身子驀然一僵,然後開始大力掙紮。

他以為,那隻是她剛醒來的自我保護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