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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錦 熏豆姑娘 4230 字 2個月前

來,嘴角始終掛著笑,安靜而倔強。

竺青將包裹中的銀子分發給眾人,細細碎碎的說話聲隨風聲遠去,韓無期靜靜地看著身旁的竺幽,她始終笑著,雖然眼神裡有憂傷,卻完美地用堅強偽裝。

她心裡,該是比任何人都難受的吧。

自己心裡,她占據的那一處愈發的柔軟,他想立刻將她擁進懷裡,用最溫柔的聲音告訴她,從今往後,她再不用這麼堅強,隻要將自己交付給他,就好。

心裡的衝動越來越強烈,卻礙於在眾人麵前不得發作,逐漸幻化為一隻年幼的獸,用並不鋒利的爪子一下一下撓著他的心,不疼,卻很癢。許久,他低低歎了一口氣,無奈地笑了。

自己果然是,越來越不像自己了啊。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送走了眾人,竺青雙手環%e8%83%b8看著竺幽,麵上是熟悉的似笑非笑。

直到前方再看不到眾人的背影,竺幽才收回目光,手指在腰間長鞭上無意識地摩挲了幾下,%e5%94%87角卻淺淺彎起,聲音也似融入夜色中,“去華山。”

竺青不置可否,她那樣的表情……是真的動怒了啊。可是……他看向一旁一直沉默著的韓無期,竺幽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夜色下他的臉看得不甚清楚,隻有那雙眼眸,一直靜靜地看著她。

“無期,我……”她思忖著該怎麼開口,對麵的人深深看她一眼,感覺到她柔軟的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他眸色沉沉浮浮,終是無奈笑了一下。

“我陪你去。”

☆、 上門挑釁

趕到華山時,已是第三日。

三人站在山腳下,抬眼望去,雲霧繚繞之中幾座峰頂若隱若現,隻遠遠看上一眼,便可領略其磅礴之勢。

“倒是占了個好地方。”竺青微哂,馬速慢下來,行至山門,有弟子迎上來,是華山標誌性的月白常服,腰間一把佩劍,正容問是何人。

竺幽坐在馬上悠悠然一笑,幾分嫵媚幾分不屑,看得那弟子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才慢吞吞說:“你去報個信,安寧派竺幽求見掌門。”

這兩名弟子雖未曾前往武林大會,但跟著去的師兄們卻有對嘴的,早把賽況在整個門派傳了個遍。此時聽說來人即是當日大敗掌門的那位“無名之輩”,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有師兄說,打敗掌門的是名女子,且有傾國傾城之貌,他們不屑,隻以為是傳言太過,如今偷眼這麼一瞧,才發現倒是傳言不夠到位。當下與另一個弟子使了個眼色,轉身向山內飛奔而去。

三人等了片刻,便見那弟子氣喘籲籲地從石階上一路奔跑下來,氣也來不及喘勻,倒是先抱拳擺了個名門大派的姿態,“掌門有請,三位這便隨我上山吧。”

果真是名門大派,時時注意著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竺幽看著山門處碩大的“華山”二字,在心中微哂,三人下了馬,向內行了數十步,開始攀登那連綿向頂的石階。

華山主峰怪石嶙峋,不時能看到露出地麵的花崗岩,已各種角度形成不同的平台。山間空氣清新,行走其間,仿佛整個人都被蕩滌過一番。可竺幽此刻實在沒有什麼欣賞風景的性質,她%e8%83%b8腔中有一股火在燒,自那夜楊一波前往無期房中欲挑撥開始,星星點點的火光,終於在他連番的挑釁之下燃成了燎原之火。

石階儘頭,是一整片空曠的平台。有房屋幾座,坐落於平台之上,正中間的一座尤為巍峨莊嚴。那弟子停下,在門口恭聲道:“掌門,人已帶到。”

裡麵有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借著磅礴的內力傳出來,傳到門外幾人耳旁:“進來吧。”

竺幽與竺青對視一眼,眼中皆有嘲弄。

下馬威?弱了些。

三人步入殿中,那楊一波正端坐在主座,麵上掛著和善的笑道:“竺姑娘,哦,韓大夫也來了,還有這位是?”

竺青抱拳,“在下竺青,乃竺幽的兄長。”

“原來是竺當家的兄長。”楊一波態度依舊溫和。

可當家的一詞,原本就被用在落草為寇者之中。剛見麵就出言挑釁,實在是華山掌門的風範。

“三位請坐,韓大夫難得上門,有失遠迎,還望恕罪啊。”說著自主座起身,喊了一名弟子吩咐上茶。

韓無期麵色淡淡,對上竺幽戲謔的目光,嘴角扯起個無奈的弧度,接過茶,淡淡問了一句:“不知令徒恢複得如何了?”

“勞韓大夫惦記了,有你的妙手在,淩克自然是恢複神速,已經好多了。”

韓無期淡淡點頭,不再開口。

竺幽卻不願再與他虛與委蛇,索性開門見山道:“楊掌門,上次百草穀一彆,倒是有幾日沒見了。”

楊一波不置可否,沒有接她的話。

她卻似毫不在意,動作優雅地將茶盞拿到近前,深深吸了一口淡雅的茶香,由衷感歎了一句:“好茶!”不慌不忙喝了兩口,這才繼續說:“上次武林大會與楊掌門一戰,竺幽到如今都難以忘懷,楊掌門功力深厚,不愧是一派掌門,令我等小輩好生敬仰啊。”

楊一波慢慢斂了笑容,不冷不熱地回了句:“竺姑娘過謙了。”

“我們小門小派,成立時間也不長,自然是比不得華山這樣的名門正派。”竺幽接著說,楊一波緊緊盯著她,臉緊繃著,像是時刻在防範。她覺得好笑,就這麼自然而然地笑了出來,“不過,名門大派也不見得就都當得起這個名分,曆屆的武林大會不就時時在證明這一點嘛。”

楊一波的臉色有些黑了。

“竺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竺幽微微一笑,“掌門覺得是什麼意思,那便是什麼意思。”

竺青笑了一聲,明明是在笑,嗓音卻帶了些清冷,“聽說楊掌門幾日前協助官府端了個山寨,想不到華山派一派掌門,百忙之中還能抽出時間來處理這等小事,倒是讓晚輩等十分意外。”

原來是那縣令嘴太鬆了。楊一波思忖著,麵上卻不露聲色,“這是哪裡的謠言,我倒不曾聽說。”

竺幽嗔怪地看了竺青一眼,“哥,都跟你說了,江湖人士與官府兩不乾涉,這想必是謠言罷了。更何況楊掌門乃一派之尊,做下的事自然不可能不承認,那是鼠輩的行徑啊。”

韓無期看著楊一波的臉更黑了一黑,而竺幽二人一搭一唱,愣是將他逼得有口不能言,眼中有細碎的笑意,麵上卻仍是淡淡的神色。

由著她罷了。

竺青接著說:“楊掌門說不是,那便自然不是了。說起來那山寨的名字倒是有我們門派極為相似,叫什麼安寧寨,說起來也是種緣分。”

‖思‖兔‖在‖線‖閱‖讀‖

竺幽輕輕歎了口氣,“那山寨也是運數不好,碰上小人作祟,自己的家務事尚處理不好,倒是有閒心管他人的事,如此分不清主次,也不知是該嘲笑他呢,還是該同情。”

楊一波的臉色又青又白,終於聽不下去,聲音裡帶了些怒氣,“竺姑娘今日來此,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不知是什麼居心?”

竺幽又笑,本就十分好看的臉,這一笑更是添了幾分明媚,一派坦然的樣子,看得楊一波分外心煩。她起身抱拳道:“上一次武林大會時我知道是掌門有意承讓,當著整個江湖的麵拂了掌門的麵,竺幽心中很是過意不去,想了好幾日,還是覺得應該公平戰一場。不知掌門覺得可行嗎?”

竺青有些清冷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實在不好意思,我這妹子任性慣了,不懂得見好就收,非說楊掌門是讓著她的,她一定要見識一下掌門真實的功力,楊掌門,您是前輩,晚輩本不該有此等要求,實在是拗不過她,所以,能否請楊掌門百忙中抽出些時間來與她打一場,讓她輸個痛快,也好斷了她這個念想?”

兩人皆是一臉真誠地望著他,而一旁的韓無期則始終臉色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隻一雙茶色的眼眸若有若無地瞥他一眼。

楊一波隻覺心中焦躁萬分,自從武林大會輸在她手下之後,他便一直忍著那股火,又礙於沒有光明正大的方式扳回一城,這才氣不過背地裡做了些手腳,沒想到那縣令的嘴如此鬆,倒教他成了小人。如今這二人上門挑釁,顯見得是來報仇的,偏明麵上裝出一副恭敬的樣子,韓大夫也在場,他今日若不答應,日後還指不定會被傳成什麼樣。

他還真就不信,她一個小小的女子,贏了自己一次或許是僥幸,自己幾十年的功力,難道還能再輸在她手上不成?

想通了此節,他麵上倒是有了些笑容,隻是屋內偏暗,那笑容看來也帶了些陰霾。

“既然竺姑娘有此執念,我也權當了了姑娘一個願罷了。”

☆、 斯文報仇

有人上門來求戰,這還是華山建派以來第一次。

弟子們將平日習武用的平台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一個個都睜大了眼,唯恐錯過了這等大事。

淩克此時還躺在自己房內養傷,聽見門外的動靜,叫了個師弟進來,那人一臉激動,有些語無倫次,但到底是教他聽出了個原委:上次武林大會打敗師父那姑娘上門來叫陣,要和掌門再打一場。

幾個師弟七手八腳把他抬到了木質的輪椅上,一行人就跟著出去了。

練武場建在高處,偌大的一片平台,四周用鐵質欄杆圍了,眾弟子平日就在這裡習武,比試。

竺幽與楊一波相對而立,秋日的風將兩人的衣袍吹得鼓起。

幾縷發絲隨風飄蕩開來,竺幽臉上淡淡噙著一抹笑,一雙杏目中淡淡隔空看著楊一波,極為嬌豔的容顏,看得在場眾男弟子眼睛都直了。議論聲一陣高過一陣,淩克靜靜坐在人群中看著幾步之遙外的絳紅色身影,她依然是那般意氣風發,傾國傾城的一張臉,偏還帶著一股自然而然的英姿颯爽。

此刻她隻噙著淡淡的一抹笑,一顰一笑間皆是漠然,縱然眼前站著的是華山派一派之尊,在她眼中也仿佛隻是不相乾的人。

也是,對於她而言,恐怕從不曾將整座華山,甚至整個武林放在眼裡吧。

視線不經意劃過她身後眾人包圍圈內站著的韓無期,依舊是沒什麼表情的臉,頎長的身影迎風而立,明明是同樣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