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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錦 熏豆姑娘 4318 字 2個月前

到底有多少銀兩?”不以為然地轉過身,對上一雙冷沉的眼。

黑衣人一頓,目光掃過麵前隻著中衣的男子身後,一身黑衣的同伴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倒在一旁。

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目中凶光一閃,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便向麵前男子揮了過去。

頸間的力道驟然加大,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手被扭至身後,匕首哐啷落地,而自己的脖子,被人死死地掐住。

有幾滴冷汗自額頭冒了出來,這個看著文弱的男子,自己竟然小瞧了他。

“你為什麼……沒有被我藥倒?”維持著僵硬的姿勢他開口問。

身後的男子似是嘲諷一笑,“那麼劣質的米幻藥也好意思拿出來丟人現眼?”

脖子猛地一痛,那聲音冷冷開口:“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這才意識到自己招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冷汗涔涔而下,自他頸間緩緩落入衣領,隨即消失不見。

“沒有人派我們來,我們是方才在樓下大廳見了你的穿著,想取些銀子的。公子饒命啊,我們再也不敢了!”

手上一涼,頸間的鉗製被鬆開,他惶然轉身,屋內驟然亮起燭火。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手。方才撫摸過女子身體的那隻手,此刻烏黑一片。

朝著麵前背對他的白衣男子跪下,他顫唞著不住磕頭,“公子饒命,公子饒命!”

清冷的聲音響在耳畔,明明就在眼前,偏偏就像隔了很遠的距離。“你手上的毒若不解,一炷香的時間內就會蔓延至四肢百骸,到時就算是華佗再世也不能救回你。”那個身影頓了一頓,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卻宛如來自地獄,“要手還是要命,自己選吧。”

那人咬了咬%e5%94%87,撿起地上的匕首暴起向前刺,“老子跟你拚了!”

韓無期身影一閃,人已在幾步之外。依舊背對著他,吐息冰冷:“你再多些動作,毒會蔓延得更快。”

驚恐地低頭,原本隻在手上的黑色已然蔓延到了前臂。一咬牙,那黑衣人紅著眼在手臂上一劃,鮮血淋漓下驟然響起的慘叫聲,黑衣人在地上不住翻滾,止不住的疼痛將他折磨得幾乎暈厥。

依舊是那樣清冷的聲音,仿佛什麼都未曾發生過。

“趁我還沒改變主意,滾吧。”

黑衣人咬著牙自地上爬起,將地上的另一個黑衣人扶起,最後看了一眼那個令人渾身發冷的背影,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默默戴上銀絲手套,指節分明的手被柔軟的布料包裹,他淡淡地看向麵前依舊睡得酣甜的女子,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

就知道她不會這麼好擺%e8%84%b1。

竺幽在顛簸的馬車中醒來。

清晨的風有些涼,自車簾處灌入,吹得人霎時清醒了幾分。

伸展了一下四肢,習慣性地想要翻個身繼續睡,直到身子差點翻到地上才驚醒過來。

好像有哪裡不對?

睜大惺忪的睡眼,自己的房間何時變得這麼小了?自己被嚴嚴實實地裹在被中,用手撥開一些,裡麵是昨日才換上的中衣。伴隨著車輪滾過石頭的顛簸,她伸出手抓住麵前的小幾,僅剩的幾分睡意也全然消散,這是……馬車?

試探性地將車簾拉開一些,一身白衣的男子坐在車轅上,似是聽到了動靜,微微側過臉,語氣淡漠而生疏道:“先把衣服穿了吧。”

臉一熱,她將簾子放下,身子往裡挪了挪,伸長手臂去夠自己的包袱,取出一件天青色的衣服穿上。

因此次是喬裝男子出門,她帶的全是從竺青房裡偷出來的衣物,唔,準確地說,是竺青長身體時穿的衣物,她翻找了很久才找到合身的。

一陣悉簌聲過後,她忐忑地探出頭,露出一個心虛的笑來。

“下個城鎮很快就到,你在那裡下車,然後自己回去。”

她扁了扁嘴,然後意識到麵前的男子根本沒有回頭看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角,“無期……”

“或者在這裡下車也可以。”

靜默了一瞬。那雙手再次扯了扯他的衣角,“那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是怎麼發現的?”

男子回頭看了她一眼,冷沉濃黑的眸子裡看不出情緒,隻輕飄飄落下一句:“昨夜有賊。”

這男人也未免太惜字如金了些!

竺幽看了一眼韓無期身上質地不俗的衣服,默默想著,也許是昨日白天就被人盯上了,自己睡在外間,沒道理有人進來她會毫無所覺。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藥物。

她猛地想起昨日那些飯菜,轉而又搖頭,韓無期明明用銀針試過的,他是個大夫,沒道理會這麼容易被人下了藥。

身子向後仰,胳膊枕著頭整個人靠在馬車壁上,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不再想,反正事情結果就是這樣,她安然坐在馬車裡,毫發無損。

馬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她撥開車簾向外看,此刻時辰尚早,路上行人並不多,但還是三三兩兩的陌生臉孔自車旁經過。

再遠些,清寒的晨風中,一輪暖日漸漸升起,柔和的光線透過低矮的房屋照射過來,麵前的男子距自己隻有一步的距離,一身白衣,烏黑的發用碧玉冠整齊綰起,柔和地垂在後背。柔暖的光線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明明是那樣溫暖的一個背影。

為什麼卻有著那麼冷淡的性子呢。

或許,也並非如此。先前自己喬裝著在他身邊時,雖沉默了些,到底還是彬彬有禮的,沒有那麼拒人於千裡之外。

那麼,隻是因為自己是個女子?

她很疑惑,並且這疑惑自第一眼時那個冷淡的眼神開始就一直如影隨形,她百思不得其解。

白衣的男子一拉韁繩,馬車緩緩停下,他沒有回頭,清冷的聲音有些飄渺地傳過來,“就在這裡彆過吧。”

“無期……”她還想做最後的努力。

冷沉的眸子轉過來定定地看著她,她看得極認真,甚至能看到那濃黑的瞳孔裡自己小小的身影。可偏偏那雙眼睛的主人,薄%e5%94%87輕抿,眉頭輕輕皺起來,她看懂了那裡麵一絲小小的不耐。

就是這麼一絲不耐,讓她瞬間沒有了說下麵那些話的勇氣。

拿過自己的東西,利落地自馬車上跳下,她醞釀出一個笑容,朝他溫柔地道:“無期,很抱歉讓你困擾了,祝你順利。”

那個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後驅動馬車,絕塵而去。

有些失落地站在原地,竺幽望著他漸漸消失的身影,啞然失笑。

竟然真的就這麼走了呢。

自己是該難過的吧?

在原地定定地站了片刻,兩指並攏放到嘴邊,吹出一個尖利的哨聲,沒過多久,天邊有一個撲騰的黑影越來越近,一隻渾身雪白的鴿子停在她手上,用尖嘴梳理了一下白羽,純真無害的一對小眼靜靜地看著她。

她揚起一個溫柔的笑容,在鴿子%e8%85%bf上綁了個小紙條,輕輕摸了摸它的頭,鴿子像是通人性一般,揚起雙翅再次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 韓無期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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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鎮,同福客棧。

那抹天青色的影子踏進客棧大門的時候,竺幽麵前已經堆起了三個碗。

“吃這麼多?也不知道給我留點兒。”

清潤的嗓音響起,向小二要了雙筷子,又加點了幾個菜,乘著上菜的間隙,骨節分明的大手握著筷子毫不猶豫地伸向尚未被竺幽吃完的盤子。

啪地一聲脆響,另一雙筷子將他的打開,狠狠地夾住麵前的肉,送入自己口中,表情憤怒。

男子卻鍥而不舍地迅速夾起另一個盤子裡的肉,滿意地看著女子狠狠瞪著他的眼睛。%e5%94%87角勾起一個戲謔的笑,他將夾到的肉送到她碗裡,口氣中是毫不掩飾的戲謔,“人家不領情?”

竺幽放下筷子,一臉懊喪地趴在桌上。

熱氣騰騰的菜一道一道被端上桌,看著麵前男子氣定神閒地開始吃菜,她心情更加不爽。

“我要吃這個!”

竺青眼裡有淡淡笑意,將盤子往她那裡推了一下,“喏,給你。”

說著將筷子伸到另一個盤子。

“這個我也喜歡!”

他卻不再停頓,嘟囔了一句“彆鬨,好不容易趕過來,我餓著呢。”大手握著筷子夾起菜就往嘴邊送。

狼吞虎咽地扒拉了幾口,他終於停下來看她,女子嬌俏的臉鼓成了一個包子,秀氣的柳葉眉皺到一處,滿心的煩悶悉數寫在臉上。

猛地伸出手彈了一下她的眉心。

竺幽吃痛,伸手捂住眉心,猛地坐直了身子,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麵前這個人恐怕已被她淩遲了。

罪魁禍首卻隻是笑著看她,清朗俊逸的眉眼間,是滿滿的嘲諷之意。

“竺青!”終於忍不住大喊,女子整個人蓄勢待發,猶如一隻隨時準備攻擊的獸。

“好好好,不逗你了。”被喚作竺青的男子舉起雙手作投降狀,隻是那張臉卻全然看不出求和的意味,%e5%94%87角始終上翹,還不忘語重心長地與她道:“早跟你說了這招行不通,明明有更簡便的方式,你非要繞遠路。”

竺幽趴回桌上,懶得與他爭辯,悶著頭用筷子戳碗裡的肉,沉著臉不說話。

頓了片刻,抬眼看他,“我長得醜嗎?”

“不啊。”慢條斯理地品嘗著碗裡的飯菜,男子的神色相當認真。

事實上,她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沒有之一。即便是放到整個宋其國,怕也無人能出其右。這話他當然不會對她說,麵前這女子相當經不起誇,若是他說了這話,保不齊她能得意到天上去。

他陪伴在她身側十餘年,%e4%ba%b2眼見證了她從一個黃毛丫頭長成絕世美女的全過程。她本不該是這樣的人生。她應該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被人養在深閨,習些琴棋書畫,然後嫁個不錯的人,安穩地過完這一生,而不是像如今,整日混跡於山賊之中,脾性舉止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發展。

“可為什麼他會不喜歡我呢?”女子似乎仍在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