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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錦 熏豆姑娘 4315 字 2個月前

柳葉眉,一雙好看的杏目彎成月牙的形狀,隻是怎麼看都透著股色色的意味。

好吧,當他沒說。

☆、解毒一

韓無期說,他給其他幾位弟兄下的藥隻是藥力極輕微的昏睡散,一個時辰之後自可醒來。

石柏中的卻是貨真價實的毒。

他掏出幾根細長的銀針,一根根紮在他手臂上以止住毒素的蔓延,銀針細長,不多時手臂上就布滿了寒光。

“寨主,我的手會不會就這樣廢了……”石柏幽怨地看著竺幽,時不時對韓無期投以怨恨的目光。

“你再廢話,保不準真的廢了。”韓無期紮完針,麵無表情地從分崩離析的馬車遺體中翻出紙筆,開始開方子。

“小子,你太囂張了……等老子好了,看老子不宰了你!”

咬牙切齒的語氣,對上的隻是完全無視的俊臉。

“你去準備這幾種藥。”依舊是淡淡的語氣。

竺幽接過,遞給一旁的大夫,老人舉著紙對著火把細細看了半晌,眉毛皺得緊緊,“這前幾種藥老夫的鋪子裡就有,另外這幾味”他用筆在藥方上圈出幾味藥,“雖沒有現成的,卻也不是什麼罕見之物,於落英山背陽處應當就能尋到。隻是這最後一味水晶蘭,若老夫沒有記錯,當今世上隻有百草穀有。可那百草穀主,性格古怪,每日隻救十人,且診金不菲,尋常人求醫,即便是病入膏肓了倒在他穀口他也不看一眼的,如今要去向他求藥……”

更何況,那百草穀口設了機關,若是有人硬闖,立時會放出瘴氣,闖入者身死不過是一瞬的事。

石柏的臉黑得如同他受傷的掌心。

“寨主,咱們對他嚴刑逼供,他既能下毒,老子就不信他沒有解藥!”

一個時辰已到,倒地的大漢們陸陸續續爬了起來,他們一直在旁聽著,此時皆舉著手裡的武器圍上來,一時間呐喊聲不絕,大有不把韓無期碎屍萬段不罷休的氣勢。

竺幽舉起手,壓下一眾憤怒的呼喊聲,一雙好看的眼一瞬不瞬地看向韓無期。

白衣男子繃著一張麵癱臉,並不作聲。

包圍圈更小了一些。

“你答應過幫忙解毒的。”緋紅色的%e5%94%87微微撅起,一雙眼帶著期盼,微卷的長睫在眼眶下落下溫柔的陰影。方才還在憤怒呼喊的大漢們看得呆了,自家寨主一貫與他們一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何曾見過她這番形容?

一時間鴉雀無聲,氣氛有些詭異。

韓無期嘴角微抽了抽,轉過臉不看她,“我正好從那穀中來,身上帶了幾株。”

他從懷裡拿出一個紙包,厚實的油紙展開,是晾乾的幾株植物,通體瑩白,花朵微微下垂,此刻背對著火光,在夜色中隱隱透出幾分純白的色澤。

本來帶著是為了以防萬一有人被自己誤傷的,誰曾想竟還真的碰上了不要命的。

一雙素手從他手裡接過一株乾花,含笑的眼望著他,%e5%94%87角上翹,吐出的聲音也宛若山泉叮咚般沁人心脾。

“竺幽在此謝過公子了。”

長睫微卷,隨眨眼的動作不時蓋住一雙靈動的眼,那裡麵綻放出的光芒,比遠處的星光更絢爛。

有那麼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他眼裡閃過一抹光,可惜那光消失得太快,再眨眼間,韓無期的臉上又恢複了古井無波的淡然。

“大恩無以為報,竺幽隻能以身相許了。”驀然染上臉頰的淡粉色將她出塵的容貌映得更為嬌嫩。

韓無期默默將手裡的紙包重新放入懷中,轉過身背對著她。

不過是一個有著好皮相的尋常女子罷了。

輕浮了些。

恢複過來的弟兄背著石柏,一路安靜,唯有竺幽行在韓無期身側不時響起的笑聲。走了約一炷香的功夫,麵前的山上漸漸有橘黃色的暖光。許是惦記著老婆熱飯,隊伍前進的速度明顯快了不少。

複行數十步,是被削得乾淨的梨木搭就而成的門框,上掛一副牌匾,上書“安寧寨”三字,筆風雄渾有力,隱隱可以看出主人不羈的風骨。韓無期淡然看了一眼那牌匾,眼角餘光掃過身後一眾五大三粗的漢子,無論怎麼看,這筆跡都不像是出自這群山野莽夫之手。

一旁的人已迅速捕捉到他的目光,“這字好看吧?”女子眼角眉梢微微上挑,瀲灩的眼波間是絲毫不加掩飾的自豪,“那是我師父寫的。”

微微側眸,映著前方越來越近的燈火,女子臉上明明滅滅,那笑容過於耀眼,即便是在漆黑的深夜,落入旁人眼中,也仿似夜空絢爛的花火。

“你師父?”

“嗯……”驟然暗下來的眼眸,那人的音容笑貌仿似還在眼前,她依舊是那個愛調皮搗蛋的小女孩,偷了大黑的短刀偷偷耍弄,卻不慎傷到了手。依稀是還不懂得忍痛的年紀,捂著流血的手跌跌撞撞跑向主殿,帶著哭腔喊師父。

麵容沉靜的男子一身青布長衫端坐於桌前,長發隨意用發帶綰至一旁,自肩膀垂下。握筆的手沉穩而略微用力,如水的眼靜靜凝視手下的字,一筆一劃,遒勁而不失風雅。

少女看得呆了,忘了呼喊,手仍緊緊握著傷處,微紅的眼一瞬不瞬地看著那人的方向,直到身邊有少年的驚呼聲響起。

“小姐,你的手怎麼了!”

殿中那人抬起頭,濃黑的眉微微皺起,將筆放至一旁,頎長的身影沒有任何停頓,疾步走到她麵前蹲下`身,細細查看她掌心的傷口。

“怎麼這麼不小心?”

富有磁性的嗓音,入耳卻是嚴厲的音調。

少女顫了顫,眼眶迅速泛紅,噘著嘴泫然欲泣地看著男子,卻不答話。

將傷口處置妥當了,又經過反複包紮,一雙布滿老繭的手撫上她的頭頂,低低歎了口氣,“還是這麼調皮。”

聽出那聲音裡有隱約的寵溺之意,少女將嘴撅得更高,紅撲撲的小臉高高揚起,蹭到男子身邊,另一隻手輕輕拽住他的袖袍,委屈道:“師父,疼……”

一旁少年聲音清冷地開口:“小姐你又裝可憐……”

眼風橫掃過身旁麵容尚顯稚嫩的少年,小竺幽抬眼看向男子,後者嘴角上揚,綻出一個無奈的笑。

“到寨子了,你跟我來吧。”

將眼底的黯然迅速掩去,她又恢複成了那個明媚不可方物的女子。

韓無期在身後看著她,若有所思。

石柏所中之毒處處透著古怪。雖配製解藥所需材料並不稀有,然而四十九種常見藥材,藥性相生相克,需嚴格按照順序配製方有解毒效果。哪怕隻是其中任意兩種的順序出了差錯,或許便是另一種毒藥。

進了寨子,竺幽吩咐人為韓無期收拾一間客房出來,將他帶到寨子裡用來議事的廳堂,自己折轉出去,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找了個位子坐下,韓無期開始細細打量這個地方。

廳堂中的主座上鋪著整塊的獸皮,底下是可供多人坐下議事的長條形桌子,桌旁的椅子上也各自鋪著毛毯。廳中麵積不大,卻並不顯得狹窄,各樣物件收拾得井井有條。桌子中央放了一個小巧的花瓶,幾支桂花自瓶中探出花枝,清香陣陣,似乎將這一室冷清也驅散了不少。

“公子喝水。”

韓無期抬頭,身側站了位紮著包頭巾的婦人,尋常農婦的模樣,看著他笑得嘴都合不攏。

見他打量她,婦人抿了抿%e5%94%87見了個禮,笑著開口:“我叫梅娘,是這裡負責寨子膳食的。”

他隻是淡淡轉回了臉。

梅娘略有些尷尬地站到一旁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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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給他喝什麼水,要不是他石柏也不會中毒!”

一身獸皮短襖的漢子走進來,頗有些不忿地看著他。但因著過他的道,他不敢走太近。

“二黑!來者是客嘛,況且石柏的毒還指望著人家解呢!”婦人將他推到一旁,低聲勸著他什麼,還不忘回頭衝他歉意地笑。

“嫂子,你就是太善良!”氣哼哼地抱臂走到一旁,繼續斜著眼看他。

韓無期倒似完全不在意,伸手拿過茶盞姿態優雅地涼茶。

二黑“……”

“寨主!”明顯驚訝的聲音。

韓無期抬頭,竺幽穿著一身黑色短裝,長發高高紮成馬尾垂在腦後,原本柔媚的麵容霎時多了幾分乾練。不過片刻功夫,氣質已同先前截然不同。

“這麼晚了……還去打劫?”韓無期微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竺幽臉上有些微淡淡紅暈,眼裡似乎有尷尬一閃而過,走到他身邊重新揚起笑臉,“我怕石柏的毒耽擱不得,你把那幾味草藥的樣子畫給我吧,我這就去找。”

“其實不必這麼……”

“無期,你是在心疼我嗎?”驟然瀲灩開的波光,帶著幾分期盼幾分驚喜。

“……”

自座位上起身,沉%e5%90%9f片刻,韓無期道:“我跟你一起去。”

明顯歡快起來的語調,“無期,你真的在心疼我嗎?”

轉過身不看她,韓無期淡淡開口,“我怕你太笨,找回來彆的草藥反而害了他。”

“無期……”淡淡的失落語氣。

“我與姑娘似乎不熟?”依舊冷淡的語調。

身後沉默半晌,一道聲音試探著開口:“你不喜歡我喊你無期,那……期期?”

麵無表情地回頭,“你跟誰都這樣自來熟?”

“喂喂,小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吧,我們寨主看得上你是你的榮幸好嘛,尋常男子她向來不屑一顧的。”二黑在一旁憤憤開口。

涼涼一眼掃過去,韓無期寫了滿臉毫不掩飾的“你猜我信?”

二黑氣結,轉向自家寨主,“寨主,天都這麼黑了,我陪你去吧。”

竺幽低頭忙著將袖口處的抽繩綁緊,頭也不抬地說:“你覺得我遇到了危險你在有用?”

看看她又看看韓無期,二黑臉漲得通紅,默默地出了議事廳的門。

某人終於將袖帶綁好,繼續揚起明媚的笑臉:“期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