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石無情無欲，從開靈智起便立於雲海之中，默默守護著仙界，每當仙界有大事或有異端將要發生時，界石都能感應天召，在石上顯示出來，而在無大事的日子裡，修成了仙身的界石喜歡化成人身隨意走動，看看這仙界的一花一草，眾生百態。但自從雅崇仙君被捆仙鎖綁在他身上之後，界石就不能這麼做了，也無法隨意走動了。仙帝們說，一塊大石頭綁著一個人到處溜達，這始終不好。

界石心想，不溜達就不溜達唄，反正他無情無欲，不會因為這個決斷而產生喜或者悲的情感。雅崇仙君就這麼被綁了十萬年，界石也聽雅崇仙君對%e8%83%b8口的小花說話說了十萬年。時間的沉澱，和獨天得厚的對天道的感悟，仙界事乃至下界事，界石都知之甚廣，他知道雅崇仙君偷竊重塑返生輪是為了長在%e8%83%b8口上的那朵夢生花，裡麵藏有他師娘的元神。

雅崇仙君愛慕自己的師娘，為此不惜被逐出師門，也要帶著師娘離開，可惜雅崇仙君的師娘隻是沒有靈根的凡人，無法修煉，吃再多的丹藥都無法抵擋生命的逝去，雅崇仙君心有執念，千辛萬苦尋來夢生花，讓師娘的元神附於其上，從青玉界飛升到仙靈界，再從仙靈界飛升到上界，隻為了尋找能讓死人複活的方法。最後經人指點，得知仙界重寶重塑返生輪不僅能重塑*，還能起死回生，下定決定偷了過來，但最終功虧一簣，被四位仙帝抓回囚禁。

雅崇仙君不放心把花兒放在彆處，乾脆在%e8%83%b8`前劃了一刀，把夢生花種了進去。花兒吸食他的血肉，白色的花蕊和淡紫的花瓣早已變成了妖異的紅。雖無法聽到花兒的聲音，但界石卻每天都能聽到雅崇仙君對花兒說的話，聽他一遍又一遍地說他們的相識相遇與相處，神態或癡或狂，語氣時喜時悲。

看著雅崇仙君從仙界最得意的青年才俊淪落到此處與他經曆風吹雨打，三十六顆鎮魂釘釘入四肢，傷口永遠沒有愈合的那一天，在雅崇仙君又一次對著%e8%83%b8口的花兒露出微笑後，界石忍不住問：“可會後悔？可是心甘情願？”

界石永遠也忘不了雅崇仙君冷峭的神情，“你無情又無欲，怎會知我的感受？怎會知我不是心甘情願？”接著他似不再想多說，“罷了，你永遠都無法體會個中滋味。”說罷，雅崇仙君繼續與%e8%83%b8口的夢生花對話，不再理會。

界石從雅崇仙君的話中隱隱聽出了一些鄙視，對他無情無欲的鄙視，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種向往，想擁有正常的七情六欲。開靈智者，天生擁有七情六欲，即使是弱小如精怪，開靈智時擁有的七情六欲並無完全，但也會在未來的歲月中漸漸補全。所謂七情，既是喜怒哀懼愛惡恨，六欲指對心儀者產生的六種*：色、欲、形貌欲、威儀欲、言語音聲欲、細滑欲、人相欲。

界石不知是自己天生沒有七情六欲，還是仙界不需要界石擁有七情六欲。他生於混沌，開了上百萬年的靈智，擁有幾十萬年的仙身，曆經如此漫長的時光，得到那麼多的仙氣滋養，竟是一絲情一絲欲都沒有產生。他開始疑惑自己為何而存在。當他知曉下界有修士擾亂天道定下的命運，把兩個異界之人帶到這個世界時，界石坐不住了，第一次違抗了仙帝們的命令。

這個世界的芸芸眾生，開靈智者皆生有七情六欲，這是天性，受天道法則所保護，無人可以未經他們同意拿走他們的七情六欲，即使搶到手，也會迅速的灰飛煙滅，但異世之人不在這個天道所預測的範圍內，所以奪走她們的七情六欲是可行的。界石對仙帝們無哀無懼，主動放了雅崇仙君，而作為交換，雅崇仙君助他把元神投下青玉界……

“箴景與我修為相差太大，我用了很長的時間，才能讓元神適應他的身體，等我恢複行動時，才知道何善已經被你殺了，我隻能從你身上才能得到完整的七情六欲。但沒想到你的識海那麼牢固，我雖可以侵入，但無法抽出你的情絲和欲種。”

以前的箴景，現在的雲出岫，扯了扯嘴角，擠出個冰冷的笑容：“你是不是吸收了錦參，所以識海才那麼牢固？神識也比同階的修士要強上許多。”

故事那麼長，林森的酒已經醒了大半，而雲出岫也收回了神識。聽了他的問，林森毫不客氣地一拳打到他臉上：“我有沒有吸收錦參關你%e5%b1%81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虧你還有臉說。無情無欲，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思，連修煉的動力都沒有了！”

雲出岫摸摸嘴角，有些疑惑地想，雅崇仙君不是說過，如果無法像正常人那樣表達情感，不知要做何種表情時，就微笑好了，伸手不打笑臉人。但是這一條，在這個異世穿越者的身上根本行不通。

☆、第96章 誠實

看到林森又想動手，雲出岫又露出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彆激動，坐下來慢慢談。”

“談你妹啊！你說你是仙界的界石那就是仙界的界石了？我為什麼要相信一個侵入我識海的人的話？誰知道你有沒有對我的識海做什麼手腳？你說的七情六欲是什麼，我可從來沒見過。”

林森劈裡啪啦地吐出一堆話，但她確實沒有再動手，隻是警惕又戒備地盯著他看。她沒見過渡劫期修士，不知他們的神識有多強大，但這個叫雲出岫的家夥神識的確比大乘期的強上太多了，簡直可以秒殺。林森又打量他一陣，這會兒發現他的笑容真的怪異無比。從前箴景的笑容是正氣的，是自傲的，但現在雲出岫的笑容，因為沒有情感，古怪得就像冷笑，也許是受仙氣的多年繚繞，其中還帶著一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高傲。“沒有感情那就彆笑了，讓人看了就是不爽。”

雲出岫收起笑容：“我雖無情無欲，但天生卻可以看見任何生靈的情與欲。”他話說完，林森突然眼前一黑，明白自己的識海又被他入侵了，待她重新恢複感知時，她看到自己的識海中，某個角落裡多了赤橙黃綠青藍紫七條光亮的細線，細線下方靜靜的圍繞著六團白色的光點。它們在浩如星海的識海中閃爍著蒙蒙光暈，雖弱小，但卻不可動搖。林森能感受到，它們不是突然多出來的，而是一直存在著的，隻是現在她才能看見它們。

雲出岫的聲音在她識海中響起，“情與欲就是這樣的東西，你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你的一言一行都受它們的影響。七彩的是情絲，白色的光點是欲種，動情動欲時，情絲和欲種才會跳動。”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平時很多人看見我，喜情都會搖晃，甚至愛情也會動，六個欲種也在跳動，你這人冷清冷意，以前看見我都沒有反應，到現在也隻有怒情在輕微搖晃著，不如把七情六欲都給我，我會儘我所能的晃動它們的，不浪費……”

“你閉嘴！我再冷清冷意也不會把七情六欲給你的！”林森冷著臉站了起來，緩緩向他走來“你不是要搶嗎？怎麼，現在又來找我要了？”

雲出岫看到林森的怒情又開始晃動起來，知道林森又要打人了，連忙說道：“你識海牢固，除非你主動給我，不然我是搶不走的。我也不白要，我可以拿其他東西和你做交換，仙靈界的各處秘境寶地我都知曉。以前在青玉界，雅崇仙君的洞府也是我引你去的，怎麼說我也幫了你的忙，你當時受困瓶頸，如果沒有我帶你去那裡，你還不一定能感悟突破，得道飛升。”他看見林森停住了腳步，繼續說道：“說來也巧，你修煉的功法《大力金剛骨》正是由雅崇仙君所著的《大力骨》演變而來，所以我得知你受困瓶頸時，特意帶你去了雅崇仙君的洞府，如果你和我作交換，雅崇仙君在仙靈界的洞府我也可以帶你去，裡麵很多東西都適合你用。”雲出岫看到林森的怒情漸漸平息了，又狡猾地說道：“洞府裡還留有雅崇仙君各種心得感悟，相信你看了受益匪淺。”

林森垂眸，如果雲出岫真的是上界的仙人，那就不奇怪他弄得來那麼多仙器了。以前她去鳴風樓時，偶爾會見蕭淇提起，雲出岫經常能找來“上界掉落的仙器”，雖不是什麼特彆厲害的法寶，但勝在稀奇，也總是有修士求購，雲出岫從來不缺靈玉。-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等等，如果雲出岫說的是真的，那不止自己的七情六欲，其他人的七情六欲也是可以給他的。林森突然想起了棱墨在雲端城拿出的那縷神識，那分明就是雲出岫的，所以才能死死的壓製住遇春的神識，恐怕這一次的陷害他也有份，他定是與棱墨做了什麼交易！

雲出岫還以為林森的怒情會徹底平息下來，沒想到她沉思片刻，怒情反而更加劇烈地晃動了起來。他試著安慰道：“彆激動，我們坐下來慢慢談。”他認真地看著她，“我永遠都不會欺騙你的。”

林森很快就想通了關鍵之處，此時聽到這樣一句猶如誓言的話，反而氣得笑了起來：“嗬嗬，棱墨雖然規定了三十息的時間，但他那麼放心的讓我先進去，是因為他早就知道我會最先拿走那卷畫軸，其他的寶物不是重點。至於你會那麼好心的帶我去雅崇仙君的洞府……我猜，你恐怕是想趁我進階之時，神識脆弱之際侵入我識海中拿走我的七情六欲吧。”

看到林森眉心處蹦得歡快的怒情，雲出岫沉默了。

“說啊！剛剛不是說不會欺騙我嗎！”林森的陽氣聚了起來，朝雲出岫湧去，雲出岫被大金手抓住時又開始了神識襲擊，這樣來來去去折騰了一番，誰也沒討著好，雙方也累得夠嗆的，最後隻能停戰了。

過度的使用神識讓雲出岫很疲憊，他撐著頭老老實實地說：“我奪舍成功後神識也受了不輕的傷，隻有在你虛弱之時，才能把七情六欲帶走。雅崇仙君所著的功法威力無比，我沒有信心打贏你，所以引你去了他的洞府，想在你進階之時把你的七情六欲帶走，但沒想到那次你用了固靈網。我來到仙靈界後又一直尋你不見，後來你主動來雲端城尋死時我還以為機會來了，但沒想到最後你被那叫渡之的修士給帶走了。之後我又耐心地陪著你在歡歡酒館裡打工，但中途你又跑了出去，之後就失蹤了……就是那時我意識到，我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

雲出岫突然又扯出個冰冷怪異的笑來：“說到渡之，他每次看見你，七情六欲全都動得很歡快，一看就是個心思細膩情感豐富的人。”

林森撇了撇嘴，“七情六欲全都動？你哄我？那家夥和棱墨蛇鼠一窩，恐怕看見我時都是惡情在動吧。”

“聽到有人的七情六欲全因你而動，你竟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真是個無情的人，七情六欲在你身上真是太浪費了。”雲出岫搖搖頭，“身為界石，我無法說謊，誠實是我的本能，已經刻到了我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