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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薄紗裙的陌芊芊氣勢洶洶走向莫鳶的院子,身後著急忙慌跟著出來的紅綾手中捧著綢緞薄錦製成的短襖。

今天南翼楓留在了商鋪中忙活,沒有回來吃飯,陌芊芊一肚子地氣在看到空空的飯桌上隻有莫鳶一個人的時候,忽然也就消了幾分。

不若也就如此,兩人半斤對八兩,這是陌芊芊心中所想。

“喲,姐姐,嘖嘖……”陌芊芊圍著餐桌轉了一圈,盈盈落座在莫鳶的對麵,“一個人吃飯吃的這麼寒酸?饅頭,青菜,粥?不知道的以為我們南家家族虧空了,連郡主的衣食都照顧不周了。”見莫鳶慢條斯理地繼續吃飯,半絲想要理她的意思都沒有,陌芊芊索性也不生氣了,語言歡快,“唉,莫不是郡馬爺就成天就跟著姐姐吃這個?也難怪想著要換換新口味,這說到底,倒是姐姐的不對了。”

陌芊芊無中生有,有氣沒出撒跑到莫鳶這裡來撒野。

莫鳶放下筷子,拿巾帕擦了擦嘴,一旁的萍兒連忙上前遞上茶水和痰盂。莫鳶漱漱口,然後吐在痰盂中,模樣動作完全和皇室貴族一樣無二。

陌芊芊自從嫁到南家之後,皇室的一些規矩嫌麻煩,再加上沒有人督促,索性也就放下了,如今也自然成了習慣。沒想到莫鳶才在宮中待了幾天啊,舉手投足和皇室中的那些妃子公主無二。

一個商家的孩子,怎生會有一雙那樣嫩白光滑,纖細如玉雕琢一般的手,端茶盞的姿勢都仿若和皇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是因了手的玲瓏剔透,再加上櫻桃小嘴的輕抿,慢搗,微張,一口晶瑩進入痰盂,動作連貫,倒似每天做的功課一般。

相比二人,連陌芊芊都覺得莫鳶才像是宮中出來的大家閨秀,自己倒成了鄉野村姑。

莫鳶再次擦了擦嘴角,待萍兒收了碗筷,這才舉眸看向陌芊芊,眉眼彎彎:“妹妹好興致,連姐姐吃飯都有興趣觀看,我這吃的都覺得甚是無聊了。”

言下之意,陌芊芊是有多無聊才專門巴巴跑這兒來看她吃飯,當真怕彆人不知道她不受寵,還用實際行動來昭告天下。

被莫鳶這樣一諷刺,陌芊芊臉麵上掛不住,清了清嗓子,盯著莫鳶清秀的臉龐訝然出聲:“喲,幾日不見,姐姐這臉色怎麼越發的難看,你看看,黑眼圈這麼嚴重。”

麵對陌芊芊的誇大其詞,莫鳶隻是淡淡一笑,轉頭對萍兒道:“去把大夫專門給我調製的養身湯端來。”

陌芊芊一愣:“姐姐還喝補湯?”

莫鳶摸了摸臉,眼裡滿是笑意:“經過幾日的滋補,這皮膚和臉色明顯的好多了,剛才妹妹所言若是真的,我倒要好好審審這宮中的太醫,當初靠什麼進的這太醫院。”

陌芊芊啞然,宮中的太醫,能力自然不在話下,更何況隻是調補身子的湯藥,很明顯自己剛才在睜眼說瞎話,結結實實打了自己的臉。

不知為何,陌芊芊莫名的感覺到一陣寒冷,自內而外,尤其是麵對莫鳶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對麵坐的莫鳶,已經不是原來那個軟弱無能的莫鳶,隻是和她對視都能感覺到凜然和威懾。

莫鳶上下打量陌芊芊,頗為驚奇道,“妹妹何以隻穿了如此單薄的衣服前來,紅綾,你是怎麼伺候你家主子的,一件衣服都照顧不周。”

打狗看主人,罵賤婢也等於變相嗬斥了陌芊芊。這個世界上,也隻有心%e8%83%b8狹隘的人才會有這種理論,分明是關心的話,聽到陌芊芊耳朵裡就成了對自己的不敬。

紅綾聞言,連忙上前,把手中的薄襖手忙家亂套穿在陌芊芊的身上。看著紅綾唯唯諾諾,不問自己是否需要就急急忙忙地往她身上套的樣子,陌芊芊氣不打一處來,揚手甩掉薄襖,給了紅綾一記耳光。

“賤奴才,有沒有問過我到底需不需要,聽外人一句話就蹬鼻子上臉,還把不把本公主放在眼裡!”

這話無疑是說給莫鳶聽的。

補湯端上來,清香彌漫,莫鳶不緊不慢地把補湯喝完,陌芊芊那邊也罵的差不多了,紅綾接了打,又受了罵,自然是百分委屈的模樣。

還有一碗補湯靜靜地待在桌子上,莫鳶把碗向陌芊芊的方向推了推:“妹妹,秋乾氣燥,也莫要為了這等小事傷了身子,不若靜下心來喝一碗補湯。”

陌芊芊氣息未穩,瞥了眼桌上的補湯,粘稠的汁液冒著熱氣,雖然氣味清香濃鬱,卻沒來由地讓她一陣惡心。

“不了,我身體一向很好,又不像姐姐操勞那麼多,當然不用藥補。”一句話,透露出陌芊芊對於老夫人把帳房中的事宜交給莫鳶去做心有不甘。

莫鳶當作沒聽見,擺了擺手,讓萍兒把湯藥撤下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晴天霹靂

紅綾在一旁十分委屈的抱著綢緞薄錦製作的薄襖,垂首不語。莫鳶似是才看到她懷中的薄襖一般,起身一臉豔羨地都到紅綾跟前,拿過她手中捧著的綢緞薄錦,兩眼奕奕放彩:“這不是郡馬那次去西域的時候帶回來的上好的綢緞薄錦嗎?上次使者前來進貢的時候所帶也是寥寥無幾,宮中妃嬪們哪個不為這綢緞薄錦傾倒。難怪,郡馬竟然把這稀罕之物贈與了妹妹。”

話語中的羨慕連萍兒和嫣兒都聽得真真的,想來這陌芊芊更是自鳴得意至極。

陌芊芊走過去,從莫鳶手中一把扯過薄襖,撫摸著薄襖的綢麵,麵上總算掛了笑容,隻是這笑太過高傲:“那是自然,想你堂堂的正室,也不見得有這批綢緞薄錦吧?”

不用莫鳶回答,看她剛才的反應自是知道沒有,陌芊芊一直都想給莫鳶難堪,這送上門來的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

莫鳶點點頭:“流煙倒是有一套,應該是郡馬特意為她留下的。”

這一句觸動了陌芊芊的怒點,差點兒忘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既然南翼楓不在這裡,她也沒有必要再逗留下去了。

“對了,妹妹,姐姐這裡有流煙送來的幾盒點心,本來還想著待會兒給你送過去,現下你來了,也免得再奔波一趟。嫣兒,去點心來。”

嫣兒把點心取來,莫鳶打開盒子:“妹妹,你看,都是上好的糕點,據說是郡馬從江南水鄉特意帶回來的。”

果然,但見每枚糕點花式和顏色都不一樣,口味也不儘相同。

陌芊芊的嫉妒之火又竄了上來,還沒開口但見紅綾已然接了過來。

“啪”

響亮的耳光著實印刻在紅綾的左臉上,手中的糕點也散落一地,摔的不像樣子,緊接著,陌芊芊的嗬斥之聲響起:“賤蹄子,我讓你接了嗎?”莫鳶在一旁嚇得倒退幾步,才幸免沒有讓糕點濺在摔碎的糕點濺在自己的衣裙上。嫣兒擋在莫鳶身前,目光中儘是對陌芊芊的不友好。

莫鳶拍了拍嫣兒的肩膀,遞給她一個無妨的眼神,搖了搖頭。嫣兒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閃身到一旁。

陌芊芊這次打紅綾,是為了南翼楓送給流煙的這些糕點。一個還未過門的妾室就如此上心,那她這已然過門的妻子,為何要的還是人家吃剩下來的?她恨透了流煙。

紅綾嗚咽,跪地求饒:“公主,是奴婢不對,饒了奴婢吧。”

陌芊芊怒火攻心,紅綾在這兒下跪,白白讓莫鳶看去了笑話,心中越發的窩火,揚手又要打。§思§兔§在§線§閱§讀§

“哎,妹妹,這件事怨不得紅綾。”莫鳶擋在紅綾身前,一把抓住了陌芊芊的胳膊,兩人對視,僵持良久,莫鳶才扶著陌芊芊的胳膊慢慢落下,回身又把跪在地上的紅綾扶了起來,歎口氣道:“妹妹這是何苦呢?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就莫要在糾結結果。反正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就算郡馬無心也毫無退路可言啊。”

陌芊芊聽出蹊蹺,不禁皺眉問道:“姐姐這話什麼意思?”

莫鳶依舊是那副眉頭深鎖的樣子,無奈又感傷:“還能是什麼意思,那日去給流煙送胭脂水粉,碰巧看見她正在嘔吐,症狀明顯,當時嚇壞我了,當真以為她懷孕了……”

莫鳶眼角餘光掃到陌芊芊漸變的臉色,眉頭皺的越深,語氣中的無奈更甚,甚至有絲淒涼:“莫不是因為這,老夫人又怎麼會把流煙收入府中……”

陌芊芊袖中的手已然攥成了拳頭,臉上極力想掩藏的憤怒藏也藏不住。

火候已經差不多了,莫鳶恍然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做急忙掩口狀,瞪大眼睛咽了口唾沫,訕訕道:“你看姐姐,不小心說了錯話,這些話妹妹莫要往心裡去,就當是姐姐胡說的。”

這種話哪裡能胡亂的說,陌芊芊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不等莫鳶解釋完,帶著紅綾離開,腳步比來時更急。

目送著陌芊芊的背影,莫鳶盈盈落座,目光柔和,絲毫沒有了剛才的恍惚和大意。

萍兒連忙打掃了地上的爛攤子,嫣兒在一旁不高興了:“平白糟踐了這麼好的糕點。”

莫鳶卻是笑了:“這你就不懂了吧?舍得孩子才能套到狼。”

嫣兒撇嘴:“她比狼都可怕。”

莫鳶隻剩下笑,不再語言,想必現在陌芊芊正忙不迭往流煙那邊趕呢吧。

套上那件綢緞薄錦,陌芊芊朝流煙閨房中趕去,她倒要看看,這個流煙到底是因為懷孕了才被納入府的,還是南翼楓愛她至極理所當然收為妾的。無論是哪種理由,都是陌芊芊所極度憎恨的。

若是流煙真的懷孕了,就讓她的孩子從此消失,若非這樣,就要讓流煙知道誰才是南家真正的主人,不是莫鳶,不是老夫人,而是她陌芊芊,休要想著越過她而稱霸南家。

走進流煙的閨閣,流煙正在床上躺著睡覺,懷孕之人極易疲勞,陌芊芊曾經聽宮中的太醫說過,比較嗜睡,這一點倒是極其符合症狀。這樣想著,陌芊芊心中的鬱結更甚,看了看身上穿著的綢緞薄錦,沒來由地又想起剛才莫鳶所說的南翼楓送與流煙的綢緞薄錦。送給公主的東西,怎麼能同時再送給一個丫鬟,確是南翼楓對流煙的情感不同以往,怕是不僅僅因為她肚中的孩子吧,還因為她這個人。

眉眼流轉,桌上的一盅補品引起了陌芊芊的注意,走近細看,心道南翼楓給她請的是宮中的太醫吧,怎麼開的方子和宮中妃子懷孕時所開的方子一樣。

陌芊芊心中冷哼,看了身旁的紅綾一眼。方才三番五次惹惱主子,給自己苦頭吃,紅綾正愁怎麼樣能夠將功補過,如今看陌芊芊給自己遞眼色,又看了看桌上的補品和躺在床上,雙手放於小腹的流煙,點點頭示意明白陌芊芊的意思。

伸手入懷,掏出的是一個由紅色琉璃瓶所裝的打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