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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薄命 雨泠簷 4210 字 2個月前

慘,連身上的細軟佩戴之物,都在半路上典當了換錢;走的時候卻大不一樣——楊氏依依不舍,又生怕他們在路上吃苦,一切應用之物都準備得齊全妥當。

待人都送走了,她身旁的丫鬟才低聲勸她:“……夫人忙碌一早上了,回去躺著歇會兒吧。”

“我不累,”楊氏抹了抹眼睛,兒女都走了,她心裡一下有點空。人也就不願意閒下來,“我去看看,看看房間歸置得怎麼樣了……”

人走了屋子總還在,仆婦們正忙著拆洗被褥、打掃房間。一個仆婦迎上來稟告道:“夫人去瞧瞧吧,謝六娘住過的那屋裡,鏡奩上落下了個小盒子。”

楊氏聞言神色一緊,幾步走進屋,就看見那個紫檀如意小盒放在桌上。她慌忙走上前掂量了下,發覺輕輕的沒什麼重量,打開了,見裡麵果然空空如也。這才鬆泛下來,歎了口氣:“這孩子……”想著,她心裡倒也不再那麼難受。不由得笑了,“那天還跟我說,要把盒子一塊兒帶走。結果呢,自個兒轉眼就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JJ很抽 有的評論在後台不顯示 沒有辦法回複……如果我沒回 不是我不愛你 謝謝看文的大家=3=

☆、52 回京

一路山長水闊,回到長安城,已經是九月頭上。兩個人也該分彆了。

謝長庭自然是回千重——她這一走就是好幾個月,方掌櫃等人起初是杳無音訊,後來聽說湘南起了兵禍,都是心憂如焚。好在她現在終於回來了,大家夥兒都鬆了一口氣。這天也不再做生意,天沒黑就上了門板,一起聚在後院,算是給她接風洗塵。

“今年涼得晚,到眼前兒才剛趕上裁秋裳,還不到忙的時候,冬衣也不急著上。”方掌櫃給她說著些近況,又囑咐寧子去將這幾個月的賬都拿過來,“……給東家過過目。”

“不用了。”謝長庭笑著擺了擺手,“你們辦事我放心……那麼些個,看著也累人。”

“是,是……東家今天剛到,還是早點歇著。”大家夥兒頻頻點頭。謝長庭其實是有一點卸擔子的意思,她心裡盤算著以後去郴州的事,就已經把許多事情全安排給下邊人去做,此時也是隻笑不語。又閒談了幾句,忽聽前麵門板被敲得砰砰響。寧子過去察看,不一會兒,便領著一個濃眉大眼的少年走過來。

謝長庭乍一見隻覺得有一點眼熟,那邊方掌櫃已經笑容滿麵地招呼起來,“縝生來了,吃過了沒?……你家王爺近來可好?”

原來這正是簡王身邊的縝生。謝長庭不在這幾個月,他似是已經與千重上下都混熟了。管方掌櫃也不叫掌櫃,笑嘻嘻的,“謝方叔叔過問,我們王爺最近挺好的……上次您說的那個蟬翼薄棉緞,回去讓宮裡的繡娘做了套枕被,王爺也說睡著踏實呢。往年到了這時節他夜裡總要咳醒個幾回的,今年好多啦,還特地囑咐我要謝謝您……”

他人機靈又會說話,簡王這病,其實是陳年痼疾。宮中好醫好藥的供養著,也不見什麼起色,今年恰好夏天長,咳得不如往年那麼厲害,這麼一說仿佛全成了一套枕被的功勞。

可方掌櫃卻很高興:“這就好,這就好……王爺是好人,吉人自有天相。”

這一段時間,千重上下對簡王主仆都很喜歡——簡王到店裡來了幾次,那段時間謝長庭一直不在,他幾次都撲了個空以後,就派縝生不時過來打聽著。當然也不是白來的,就像一匹蟬翼薄棉緞,已經是有價無市的好東西。這樣的散財童子自然是請還來不及,方掌櫃一定要留縝生吃飯,“……這有什麼可謝的?王爺也是的,多大點兒的事,還讓你跑一趟。”

縝生卻笑了:“也不全為這個,這不是?太後娘娘生辰要到了,前兩日拾掇妝奩的時候,那麼多好東西,太後娘娘唯獨中意幾朵挑銀綢宮花。聽說是咱們千重出來的,還好大誇讚了一番……宮裡那些女官個個都心竅玲瓏的,娘娘生辰宮宴,趕緊把謝夫人的名字也特地加到名單裡啦。我今兒是過來送進宮的帖子的,正好,謝夫人也回來了……”

眾人皆是一陣驚愕,這是難得的恩榮,絕沒有推辭的道理。謝長庭雙手接了帖子,遙向北麵皇城的方向一揖算作拜謝太後。

那邊縝生交代了差事,也不急著回去,他比雪猊大幾歲,兩個孩子在院子裡玩兒。隔一會兒謝長庭過來了,就看他們倆拱在牆根下竊竊私語,不由好笑道:“你們說什麼呢?”

兩個孩子一齊轉過頭來,遲疑看了她一眼。縝生扯了下雪猊的袖子,雪猊這才期期艾艾,走上前來:“夫人,我也想去皇宮,縝生說……宮裡有禦花園,有蓬萊閣,還能去王爺家裡玩……”

謝長庭愣了一下,沒想到他還惦記著這個事。略一思索便覺得極不妥,又見他神色期待,唯有狠心板起臉來,蹙眉道:“不行,你去也是給我添亂,再者,我也沒那個資格帶你進宮。”

縝生忙賠笑道:“夫人彆怪雪猊,怪我儘他說些宮裡的事……這事上次我們就說好啦,我回去請示過王爺,王爺已經點了頭。說讓我先帶雪猊進宮去玩兩天,等到時候您進宮赴宴,正好接他一塊兒回家。”

原來是先斬後奏。既然簡王已經開了口,那她還能說什麼?

謝長庭想了一下縝生今天說的這幾件事的始末,心裡隱隱的有一點不安。但又見兩個孩子低著腦袋,並排站在自己麵前,一副等著挨訓的模樣,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輕輕歎了口氣:“那叫雪賜給你收拾一下,要走就快點吧……晚了趕上宵禁,就麻煩了。”

兩個孩子都歡呼起來,蹬蹬蹬跑回屋裡去收拾東西。趁著天還沒黑透,坐上縝生來時的馬車便離開了。

謝長庭站在門前送他們,晚來風急,她看著巷尾逐漸消失的煙塵,神情有些會莫難辨。

“夫人彆擔心,前一陣縝生總過來的時候,我們都說這兩個孩子真是投契。縝生還說,要和雪猊結拜做兄弟呢……”寧子見她臉色不是特彆好,半是勸慰半是補充。沒說兩句,就被方掌櫃狠狠擰了一下,趕他到後邊兒去了。

方掌櫃畢竟是有些閱曆的人了,為了眼前這一點得寸則寸的好處,還沒貪婪到不辨是非的程度,低聲問她:“依東家您看,王爺這是要做什麼?是他的意思,還是太後娘娘……”

謝長庭沉默了一會兒,“我也不知道。”

她搖了搖頭,神色間有一點疲憊,“走一步慢慢看吧……”

畢竟是車馬勞頓好幾天,這天晚上她早早回房休息了。有心去給沈佩之上炷香,但接下來幾天,千重上下都開始幫她著手準備入宮為太後拜壽的事宜。她也就忘了,再想起來時,已不知道過去多少日。

她都不記得多久沒有和沈佩之說過話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以前那種急於傾訴的心情好像慢慢淡了。連同他這個人一起,她漸漸很少想起他、很少懷念他……似乎就那麼漸漸淡出了她的生命。

方掌櫃找來了一對白玉鎏金簪花暖硯盒,用作給太後的壽禮。不是什麼太貴重的東西,但是兩隻硯盒左右對稱,連白玉石裡麵紋路的走向都是一左一右,至少能看出費過心思,不至怠慢。以謝長庭的身份,也不需要拿出什麼太紮眼的東西,否則就是沒有自知,不懂惜福,讓太後娘娘難堪了。

穿戴也是一樣,挑來挑去,最後穿了一條水影紅暗紋百褶長裙,配銀白色撒花宮絛,頭戴一支鏤空點翠垂珠步搖。她膚色實在是很白,再擦粉則會顯得有一點奇怪,就隻用了一點%e5%94%87脂,稍作修飾。∴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太後的生辰是個好日子,恰好是九九重陽。太後娘娘雖然不是當今天子的%e4%ba%b2生母%e4%ba%b2,但是皇帝敬重她,連帶整個後宮,都對這次辰宴重視有加。內命婦一早就都到了皇後的華陽宮,等到了下午,外命婦到了,也陸陸續續被領進來。

謝長庭以前是見過皇後的,時隔幾個月,皇後倒還沒有忘了她。見她上前來行禮,便和氣而不失嚴謹地道:“起來吧,太後娘娘如此看重你,你倒是個有福之人。不必多禮了。”

皇後為人有些嚴肅刻板,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她是不喜去聽的。正是因為不知道,所以隨口將“有福之人”這四個字用在謝長庭身上。可她身邊那些年輕的嬪妃則不然,聞言,都露出了有些微妙的神色來。

皇後卻還無所察覺,隻是告訴謝長庭,“來拜見太妃娘娘。”

先帝宮中老一輩的妃子們,大多都已故去了。如今隻剩下何太妃和蕭太妃兩位娘娘,謝長庭一一上前行了禮,太妃們自然也是和顏悅色。何太妃有一點高傲,蕭太妃則很平易近人,笑著對她道:“我瞧這閨女怪可人疼的,就是打扮太素了,太後娘娘可是喜歡姑娘們都一個個都打扮漂漂亮亮,花團錦簇的。”

說著就吩咐自己的宮女,“去把我那對明月璫拿來賞她。”

謝長庭吃了一驚,她今日就是本著不欲多事的心來的,蕭太妃或許是好意,可是也太惹人眼目。方要跪下來推辭,那宮女卻已經把明月璫的盒子取來了。笑著在她麵前打開,“我替您戴上。”

在這裡推推卻卻,太不成體統,她隻得硬著頭皮戴上,又給蕭太妃謝了恩。

那確實是上好的羊脂玉,溫潤明亮,冰冰涼涼墜在耳垂上。但她卻仿佛被燙得有些如坐針氈,直到宮人引著她下去歸坐了,尚有些回不過神來。隔了一會兒,才聽一旁有人溫聲對她道:“你也不必怕,蕭太妃娘娘是位善心人,她說要賞你,必定是真喜歡你。這是難得的好東西,咱們都沒見過呢,旁人也隻有羨慕的份兒。”

謝長庭怔了一下,才發覺和自己說話的,正是坐在上一席的湘王妃。

見她還要起身給自己行禮,湘王妃忙擺了擺手,對她笑道:“快彆多禮了。往次這種場合,我都是孤零零一個人,今天正好你坐這兒,咱們還能說話解解悶……”她說到這裡不由停下來,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麼,和謝長庭兩個人彼此看看,似乎都愣住了。

華陽宮規模有限,正殿裡坐著皇後、太妃和嬪妃們,幾乎就已經占滿了。給外命婦不剩下幾個座位,所以他們大多被安排在偏殿裡。湘王妃身份尊貴,自然能在正殿占有一席,但她下首的座位,一直是空著的。

因為那是要留給……未來的簡王妃。

思及此處,湘王妃心中暗暗納悶,隻疑心是派座次的女官弄錯了,正待叫人來問問。轉頭卻看見謝長庭僵坐在那裡,臉色蒼白得異樣,心中不由也微微一動,開始考量起太後破格令她進宮拜壽的真正用意來。

隔了許久,才輕輕一歎,伸手在桌案下覆了謝長庭冰冷的手背。安慰道:“沒事兒的……待會兒開宴,要過儀和宮去。到那邊分桌坐了,必不會再有這樣的事。”

作者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