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都過去了，就算美好，那也隻是你一個人的感覺。托爾在心中如此告誡自己，目不斜視，從那片熟悉的深綠衣袍邊越了過去，步履的大小和速度都沒有絲毫改變。

又一次被無視，洛基心生煩躁。

當然不是說，托爾從來沒對他生過氣。但不管理由如何，基本每次都是托爾先認輸，因為莽撞或者彆的什麼原因。

所以，托爾給他擺這種臉色，是因為覺得這次無論如何是他理虧嗎？

沒錯，他是騙了托爾，但前麵的事情難道全是他的錯？難道他無緣無故會願意自己鬆手掉下彩虹橋？

理智上，洛基知道，這件事裡，奧丁對他的傷害更大些。畢竟托爾頂多就說過他是領養的，而奧丁直接宣稱他不是他的兒子。真要追根究底，托爾也一直被蒙在鼓裡，而奧丁收養他才是悲劇的源起。

但情感上，洛基沒辦法不討厭托爾。正是托爾的存在，才讓他從小就生活在光環之下，被眾人忽視，與王位無緣……

以上想法在洛基腦內一閃而過。他不來也就算了；既然來了，絕不能無功而返！所以他跳起來，亦步亦趨，一會兒跟在托爾身後，一會兒又加快腳步衝到托爾身前：“嘿，哥哥，你能看見我，彆裝了！”

托爾繼續大步向前走，一聲不吭，眼珠子也一錯不錯。

“好吧，我知道，你其實不想跟我說話。”洛基在托爾麵前倒退著走，表情和語氣都堪稱委屈。“但我不想坐|牢啊……這點你不是也知道嗎？如果我不裝死，回來至少得繼續再坐一千年吧？那我會瘋掉的，哥哥！”

托爾依舊當他沒聽見也沒看見，但他眼神微微一閃——洛基故意走慢，他差點踩到對方的腳。“彆擋路，讓開。”他終於開口。

“哎，我就說，你沒瞎也沒聾，對不？”洛基乘勝追擊，語氣還是如出一轍的挑釁，“現在願意說話了？”

托爾瞪他，突然停下來。“你想說什麼？一次性說完，就可以走了。”

洛基沒想到這種發展，趕緊不再倒退，向前走幾步。“媽媽叫我過來的。”

“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托爾冷冰冰地回答，直接從洛基身側繞了過去。

這麼難搞的托爾，洛基還是第一次見——不能說第一次，上次托爾把他從牢裡帶出去打黑暗精靈的時候，就已經很難搞了；隻是很明顯，這次更難。

“喂，哥哥！上次不是你說，我讓媽媽傷心嗎？”他快步追上去，繼續對著托爾耳朵碎碎念，“你今天這麼做，就不怕媽媽傷心了？你看我，可是老老實實地過來了。如果你還在介意我騙你的話，那麼，”他故意拖長音，“對——不——起——！”

暫且不說洛基的確說了道歉，但話裡的虛假誰都知道。

“行了，”托爾覺得他的太陽%e7%a9%b4又開始跳，“我不介意。”

“騙誰呢？”洛基撇眼看他。他清楚得很，托爾哪裡不介意，托爾簡直氣瘋了好麼！不過，誰讓他要的就是這點呢？

看著那雙眼睛深處浮現出的笑意，托爾覺得他的火氣蹭蹭地往上冒。他就知道會是這樣，洛基就想氣死他！

然後，在爆發之前，托爾又想到了他先前的決定，再次停了下來。

“怎麼又停了？”洛基圍上去，語帶促狹，“你不準備洗臉，想直接走了嗎？還是已經累得走不動了？”

托爾必須嚴嚴控製住自己開始跳青筋的拳頭。不能被洛基牽著走，你已經被騙太多次了，他第一千零一次提醒自己。然後，他成功深深吐了口氣：“如果你一定要談那件事的話，我得承認，你救了我，不管怎麼說都是。”

這發言讓洛基略微吃驚，眼睛一眨一眨。他還以為托爾要揍他了呢！

“所以，一聲謝謝，我欠你的。”托爾繼續往下說。“所以你可以走了吧？”

洛基望天，感覺到森森地蛋疼。早知道做戲救托爾也會被托爾當真的話，他肯定不乾！搞到現在想什麼？對怎麼挑|撥都不生氣的托爾，他一點報複欲|望都沒了！

“既然我救了你，那難道不該有個好點的報答嗎？”雖然覺得事情有點無聊，但洛基還是得寸進尺。可他這麼說完後，突然意識到一個彆的問題。“所以你讓我走到哪裡去？”托爾都說兩遍了！

托爾深深地注視洛基。直到洛基覺得背後汗毛都開始立起的時候，他才看到托爾一動，立刻朝後跳去。

“你以為我要打你嗎？”托爾沒好氣地道，手裡突然顯出一根半米來長的權杖。“母%e4%ba%b2讓我拿著這個，現在給你。”

“……啊？”洛基驚呆，直覺這是個陷阱。托爾怎麼可能老實給他武器？上次他跟托爾要權杖，結果換來一個手銬，他記得一清二楚！

托爾更加沒好氣。他上前一步，把權杖塞到洛基手裡。“拿著它，你就可以離開阿斯加德了。”

感覺到原本冰冷的金屬上帶著托爾的體溫，洛基覺得有點虛假，也有點燙手。“離開阿斯加德？”

“是啊。”托爾的表情又變成了麵無表情。“你不是想要這個嗎？既然你不承認奧丁是你父%e4%ba%b2，你也沒有家，那你大可以離開這裡，做任何你希望做的事。隻要你有本事，你就能奪得阿斯加德的王位。我以為這是你一直以來希望的，”他說得太快，差點嗆到自己，但還是說完了，“那就如你所願。”

第74章

等托爾閉上嘴後，兩人就陷入了莫名的僵持。

因為對托爾說的話、做的事太過驚訝，以至於洛基渾身都定在了原地。確切來說，在麵對無法捉摸的情況時，他通常都不會先做出反應，以免被對手發現破綻——

但是真的嗎？對托爾時他還需要這麼謹慎？托爾可是有名的沒腦筋！

托爾也從來沒說過你剛才聽過的那些話，另一個懷疑聲音在腦袋裡對洛基說。也許托爾吃一塹長一智，突破自身極限，知道欲擒故縱這個詞怎麼寫了……

但先前的那個聲音繼續反駁。開玩笑，這怎麼可能？就算宇宙毀滅，托爾也不可能多長一個心眼！

這兩種想法在洛基腦袋裡天人交戰，讓他一時之間陷入了搖擺不定。然後，他突然又得出第三種推論——

這個托爾這麼伶牙俐齒，不會還是他母%e4%ba%b2弗麗嘉吧？要知道，弗麗嘉可是一直致力於讓他們兄弟倆恢複關係……

在洛基轉過如此幾個懷疑的時間裡，托爾已經徹底失望。他原本還有點細小的希望，也許洛基會反駁他什麼的；但事實證明，果然還是他太天真。

在洛基心裡，阿斯加德大概真的已經淪落為仇敵所在的地方、必須征服的世界！而他和奧丁對洛基而言，除了敵人身份外什麼都不是！

所以，讓洛基回歸阿斯加德這件事，從頭至尾都隻是他的一廂情願？

托爾閉了閉眼，第三次從洛基邊上越了過去。如果洛基一定要這樣的話，那他們……

“哥哥！”洛基跟著轉身，在托爾的紅披風後叫他。

托爾強迫自己硬下心腸，腳步不停。“你已經沒有哥哥了。”既然洛基心底裡不承認他們是兄弟，那為什麼總把哥哥掛嘴邊？果然隻是為了諷刺他吧！

“如果你這麼想的話，”洛基從善如流地接道，快步跟上，“那好吧，托爾，你能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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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到洛基果然改口時，托爾覺得自己十分不爭氣。明明已經下定了決心，但還是感覺到心痛！但他馬上就安慰自己：也許洛基真的沒有心，而他隻是需要更多的時間來適應！

“你說的，最後一個。”他成功讓自己毫無感情地回答，“長話短說。”

“之前的事情就不提了，就來說說現在。”洛基走得更快了一點，幾乎小跑起來，讓自己能看到托爾的臉。“我要報答，然後你就把權杖這麼給了我？要是奧丁醒過來，你怎麼和他交代？”

托爾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冷哼。洛基會真的關心他才有鬼！所以，他對此充耳未聞。

洛基在心裡咋%e8%88%8c。要命，看來他哥哥真的吃了秤砣鐵了心！“你不想回答？那我們就換一個問題——要是我繼續到中庭去殺人，你也不管了嗎？”

這話讓托爾猛地停住了。“你敢？”他說，語氣裡結滿了寒霜。

“你問我敢不敢？”洛基反問，不可抑製地輕笑起來。“你不是已經見過了嗎，我%e4%ba%b2愛的哥哥？”

然而托爾依舊沒有被激怒。事實上，在他意識到洛基還在挑釁他時，他就知道，絕不能順著對方的意思來。“如果你敢的話，”他冷冰冰地回答，“那姆喬爾尼爾會做的事情就不僅僅是把你壓在彩虹橋上而已了。”

“你是說，你會擊倒我，哥哥？”仿佛聽到了什麼新奇的回答，洛基眼裡發出了光芒。

會用錘子威脅他，這個托爾還真不是假冒的！那也就是說，剛才的確是他哥對他說了那麼一番話？這事放以前還真是難以想象，托爾果然被他逼急了？

“就像對付任何一個叛亂者那樣。”托爾還補充。那可不僅僅是坐牢！

另外，雖然他發現洛基又叫回了哥哥這一稱呼，但他不打算再和洛基鬥嘴皮子了。反正，今天之後，他們就是單純的敵人，再沒有彆的關係！

然而，洛基絕不會讓事情照著托爾的預料發展。他就是要和托爾作對，處處反著來。如果托爾說他們沒關係、他們就沒關係，那他的發言權呢？

這麼想的洛基當然不會回憶，這些話本來是先從他嘴裡吐出來的。

所以，當托爾最終到達自己的寢宮門前時，發現原本一推就開的大門關得死死的。他推了一推，馬上就意識到洛基在搞鬼——

“把門給我打開！”他咬著牙道。洛基還有完沒完了！他的忍耐是有極限的！

“如果我不呢？”洛基從身後靠近他，回答相當輕飄飄。

托爾終於發飆了。他飛快轉身，一把掐住洛基的脖子，惡狠狠地把人壓到厚重的金牆上。“我是不是可以假設，你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我錘子的滋味？”

洛基根本沒費心反抗。他皮膚素來蒼白，但托爾手勁太大，以至於現在的情況讓他臉頰上浮現出不正常的潮紅，還伴隨著無法順暢發出的低啞咳嗽。“如……你所見。”

看著那張臉上熟悉的促狹神情，一陣更加熟悉的無力感襲擊了托爾。他就知道會是這樣，其實洛基就是欣賞他的憤怒、就是看他不順！

不知不覺地，托爾手鬆了下來，但依舊小幅度地往上虛虛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