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的話音方落,跟著皇上一起返回的大臣們立即驚訝地小聲喧嘩起來——什麼?!薛大將軍竟然打死了公主的獵豹?!不是……薛大將軍而竟然一拳打死了公主的獵豹?!
……大承第一戰神的名號果然不是吹的。
永福聽他這麼說,出聲反駁道:“以你的武功會墜馬?一定是因為柳清歡!”
薛慕道:“打死飛將軍的是臣,公主如若要責罰,就責罰臣吧。”
永福咬著嘴角看他,沒再說話。衍帝讓薛慕起來,轉而對永福道:“這件事薛慕固然有錯,不過你沒有看管好自己的獵豹,讓它傷人,也有過錯。”
永福看了衍帝一眼,憤憤不平地問道:“那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衍帝隻好又問薛慕:“你打死了公主的獵豹,打算如何賠償?”
薛慕想了想道:“臣府上有一隻捕捉到的本地小豹子,如果公主不嫌棄,臣願將它送與公主,聊表歉意。”
永福聞言突然哼了一聲:“我之前曾多次向你討要那隻小豹子,你都舍不得給我,現在為了她倒是爽快得很!”
薛慕垂了垂眸沒有答話,永福翻身上馬,兩%e8%85%bf在馬肚子上一夾,回頭對薛慕喊道:“小豹子我自會派人去你府上拿!”
永福帶著侍從騎馬離開,衍帝命人收拾了飛將軍的屍體,領著眾人繼續圍獵。
柳清歡走到薛慕的跟前,看了看他的右手,手背上已經破皮,還滲著淺淺的紅色。她皺了皺眉,道:“侯爺,傷口要早些包紮才是。”
薛慕道:“無妨,比起我在戰場上受的傷算不得什麼。”
柳清歡抿了抿%e5%94%87,她想起那日薛慕逗弄小豹子的情景,心裡竟對他有些歉意:“對不起,你明明那麼喜歡點點……”
她還沒說完,就被薛慕出聲打斷:“縱然再喜歡,也不及清清的千分之一。”
柳清歡的眸光動了動,心裡覺得玩蛋了。
要成為一個合格的騙子,最基本的就是能臉不紅氣不喘地欺騙彆人,對於騙子來說,騙取彆人的信任也不是什麼值得臉紅氣喘的事情,他們對上當的人隻會有謝意不會有歉意。
可是她現在對著薛慕,竟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如果師父知道了,會不會直接打死她……
之後的圍獵薛慕因為受傷所以提前回了侯府,柳清歡幫他包紮了傷口,還提醒他這幾日不要沾水。這邊他們剛回到侯府沒多久,那邊唐子博就收到了消息。
得知薛慕安全返回侯府,他的臉色著實有些不好。堂上一人側目看了他一眼,語帶輕蔑地笑著道:“你不是說柳清歡喜歡你喜歡得死去活來,你讓她做什麼她都照做不誤嗎?”
唐子博眯著眼睛看了那人一眼,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
第7章 端午
第二日便是五月初五,端午節。柳清歡一個人坐在內堂的閣樓上納涼,桌案上擺著一些吃食,柳清歡卻沒什麼胃口,隻隔著簾幕看向遠處出神。
薛慕登上閣樓,走到坐床邊挨著她坐下:“清清。”
他突然叫了一聲,嚇得柳清歡差點將手裡的團扇扔出去。薛慕見她這幅摸樣忍俊不禁,他笑了一陣,才問:“今日是端午,怎麼不去看競舟?”
柳清歡看了他一眼,答道:“天氣炎熱,不想動。”她說完還不忘抱怨一句,“夏天真是煩人。”
薛慕想了想,問道:“清清不喜歡夏天?”
“不喜歡。”說著又下意識地反問薛慕,“你呢?”
薛慕道:“我最不喜歡冬天。”
冬天?柳清歡挑了挑眉梢,長安的冬天並沒有十分寒冷,比起夏天來著實可愛了不少。她眨了眨眼,又問:“那你最歡哪個季節?”
薛慕看了她一陣,突然笑了笑:“也是冬天。”
天正二十二年的冬天,他第一次見到柳清歡。
那一年他六歲,柳清歡三歲。
那個時候他爹經常不在家中,柳侍郎的夫人怕他娘一人在家裡寂寞,所以時常邀她去侍郎府做客。那一日大雪初霽,薛慕在屋裡聽她們聊了半晌的眉黛香囊以後,終於忍不住偷偷溜去了院子裡玩。
大雪過後的院子裡銀裝素裹,薛慕是第一次來侍郎府,也不認得路,隻依稀聽得前麵有小孩子嬉戲的聲音,便循著那聲音去了。
院子裡有三個小孩正在打雪仗。三個人分成兩組本就不均,更何況一邊還有一個六七歲的大孩子,對麵的一個小團子已經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了。
小團子被自己絆了一下,摔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大姐二姐你們合起來欺負我,我要去告訴阿娘!”她嘴裡雖然說著要去告訴娘,可還是賴在地上一動不動。
嗙!
一個雪球準確無誤地砸在了她的頭上,雪花一下子飛濺開來。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了小團子的哭聲,她愣了好一會兒,直到看到對麵一個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拍手叫好之時,才猛地哭了出來。
“哇——”的一聲,驚天動地。
薛慕看不下去了,薛慕義憤填膺了,她們怎麼可以這樣欺負人!
他走到小團子的身邊,將她從雪地上扶了起來,對著她那張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小臉安慰道:“小團子不哭,我幫你報仇。”
對麵的兩人還沒有明白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漂亮小子是誰,對方已經團起兩個圓潤的雪球,直直地朝她們扔了過去。
嗙嗙的兩聲,雪花在兩人衣服上綻開。
“哈哈哈哈哈!二姐好傻!”小團子好像忘記了剛才的疼痛,在一旁為薛慕拚命鼓起掌來。
被點名罵傻的二姐當即紅了臉,飛快地團起一個雪球,毫不客氣地朝薛慕扔了過去。薛慕雖才六歲,但已經跟隨他爹習武,戰場上的暗器他不一定能躲過,不過躲過一個雪球卻完全不在話下。
二姐見一發沒中,又彎下腰去裹另一個雪球。不過她還沒有裹完,薛慕那邊的雪球又招呼了過來。
最後,大姐二姐兩人聯手也不敵薛慕,終於被打得哇哇大哭起來。
院子裡的哭聲引來了大人,侍郎夫人看了一眼在院子裡哭的寶貝女兒,連忙上去詢問。二姐添油加醋地說了一把,寧氏拉過薛慕教育道:“你堂堂一個男兒,怎麼能欺負小姑娘?”
薛慕抿著%e5%94%87道:“是她們先欺負小團子的。”
小團子立馬湊過去,也跟自己的娘告狀:“娘你看,額頭都青了,就是二姐打的!”
侍郎夫人有些哭笑不得,這三個女兒還真是不讓她省心。
離開侍郎府的時候,薛慕回頭看了一眼裹成一個球的小女娃,拉著他娘的衣袖道:“娘,我喜歡那個小團子。”
小團子就像有感應一般突然朝他揮了揮手,對他喊道:“我不叫小團子,我叫柳清歡——”
“侯爺?”柳清歡修長的手指在薛慕的眼前晃了晃,這個人怎麼聊天聊著聊著,就發起了呆來?
薛慕回過神來,他嘴角噙著一抹笑,握住柳清歡的手問道:“你還記得我們初見時的情景嗎?”
柳清歡:“……”
為什麼好端端的突然要考她這個……如果她回答不記得了,會不會像飛將軍一樣被一拳打死?
見柳清歡不答話,薛慕垂了垂眸,從懷裡掏出一根五彩續命縷,對柳清歡笑了笑:“清清,我幫你戴上,可好?”
續命縷是端午時人們最常佩戴的厭勝之物,可保人不被惡鬼抓去,也有祈求長命百歲之意。柳清歡看著薛慕將長長的五色絲線纏在自己手上,眸色卻漸漸沉了下去。
薛慕纏好之後,似是很滿意,柳清歡抬眸看著他道:“續命縷本應是我給侯爺纏上的。”
薛慕笑了笑道:“一樣的。”
他又陪著柳清歡在閣樓上坐了一會兒,撚棠就上來說皇上傳召薛慕進宮。
時值端午佳節,封疆大吏給皇上進貢了不少金銀綢緞、美食特產,皇上叫薛慕進宮來一起接見了進獻使,又順便賞給了他一堆東西。薛慕回到侯府的時候,諾宴正等在外麵。
下人們把皇上賞賜的東西搬了進去,薛慕對諾宴問道:“何事?”
諾宴道:“唐子博求見。”
薛慕的眼睛眯了起來,唐子博。
“他有沒有說什麼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說是端午特來拜望侯爺。”
“嗬。”薛慕笑了一聲,問道,“他人呢?”
“方才來的時候您不在府上,我打發他回去了,說不定過會兒還會來。”
薛慕想了想,又問:“清清呢?”
諾宴答道:“夫人一直在閣樓上納涼。”
薛慕沒再說什麼,進了府裡。沒過一會兒,果然又有下人前來通報,說是唐子博求見。
薛慕讓人領他到正堂來,諾宴和芃芃也站在一邊。
唐子博這人氣質儒雅,但又比一般書生多了幾分商人的老練,不過薛慕看得出來,他會武,而且武功還不弱。
既然說是拜會,當然不能空著手來。唐子博身後的奴仆們扛著不少的東西,其中以酒最多。他看了一眼坐在正堂上的薛慕,笑著開口道:“素來聽聞侯爺喜酒,這些都是各地的名酒,還有我專程從嶺南帶回來的嶺南靈溪,還望侯爺笑納。”
薛慕道:“某與廣淵兄交情頗淺,怎敢收下如此厚禮。”
要是普通人聽薛慕這麼拒絕,一定就灰溜溜地走了,但唐子博不是普通人,他臉皮厚。
“侯爺見笑了,不過是區區幾壇酒,談不上什麼厚禮。”他看向薛慕,笑了笑問道,“不知夫人近來可好?”
第8章 醉酒
這句話出口之後,整個堂上的氣氛都變了。
薛慕看了他許久,沒有答話。唐子博也不急,心中反倒有點竊喜。能夠看到薛慕變臉,說明柳清歡還是他的軟肋的。
薛慕看著他嘴角那抹略為得意的笑,目光涼淡如水:“清清很好,不勞廣淵兄費心了。”
柳清歡突然就打了個噴嚏。
在這炎炎夏日,她竟感到了一陣涼意……難道是酥酪吃多了?
青梔看了她一眼,走上前來問道:“夫人,您沒事吧?”
柳清歡搖了搖頭,垂眸沉思了一陣,又問:“今日府上可有什麼事?”
青梔想了想,道:“侯爺方才進宮,皇上賞賜了他好多東西呢。”
柳清歡抿了抿嘴角:“還有呢?”
“還有……”青梔偏著頭,努力回想,“哦,對了,剛才嶺南王的義子來拜會過侯爺。”
“嶺南王的義子?”柳清歡被嘴裡的酥酪嗆了一口,難怪她從剛才起就一直覺得陰風陣陣!
唐子博竟然敢明目張膽地跑到侯府來,難道是自己昨天沒有按他交代的做,所以他惱羞成怒了?
柳清歡從坐席上站了起來,在心裡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偷偷去正堂看一眼。
上一次薛慕在正堂宴請永福的時候,她隔著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