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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折花上青雲 覆酒 4275 字 2個月前

青光熠熠的臉色,起身就走。

經過他麵前的那一刻,重儀太子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掌心溫熱的溫度仿佛要將她那一截肌膚融化。他眉頭深蹙,目光微涼黑暗,語氣卻淡淡地泛著冷意,冷冽裡又帶著低低的溫柔,一如他身上特有的杜蘅冷芬:“郡主……討厭本宮?”

嗬!這句話多可笑,他總是這樣!總是這樣明明讓你絕望了,又對你好似還憐惜一般。蕭折靡聽不出他複雜的語氣裡是什麼情緒,但她討厭他這樣的溫柔,她使勁兒想把手抽出來,但他抓得太緊,無論她怎麼用力也掙紮不出半分。

蕭折靡乾脆不動了,也不回頭,隻是冷冷地答道:“不敢。”

重儀太子抿%e5%94%87不語,神情更加暗沉,她回答“不敢”,而不是“沒有”。這其中區彆,顯而易見。

“本宮記得,郡主以前不會這樣……是因為那件事,你在怪本宮?亦或者,你恨本宮?”

蕭折靡沉默了一會兒,隻覺無言以對,我怪你,我恨你,可你應該早就料到了不是嗎?時間不能重來,重來,你多半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你何嘗在意過我的感受,你隻在意你的蕉寧過得好不好,心裡開不開心。於是她又回答同樣的兩個字:“不敢。”

重儀太子心底莫名煩躁起來,又覺得沉甸甸的被什麼壓著,有無名之火卻又不能撒出來,他有點怕他一動怒,他手裡抓著的這個人連手也不讓他繼續抓著了。在波譎雲詭的皇宮裡,他早已養成情緒內斂,不動聲色的性格,且皇帝在一旁虎視眈眈,他不能表現出對她一絲一毫的擔心,可是那日在無極宮中,看著她的模樣,隻覺心中一酸,竟無法克製自己眼睜睜看著她跪下去。

他知道,她心裡因為悔婚這件事怨恨他,責怪他,這都是應該的。

好不容易出了帝京,原以為可以緩和關係,豈料卻莫名其妙出來了一個表哥……

他歎了口氣,眸中閃過一抹痛色,又很快被深沉掩蓋,問她:“要本宮怎麼做,郡主才會不生氣?”

蕭折靡聽到那句近乎低聲下氣的問話時,她愣了一下,這樣的話在她印象中,應該不會從這位華雅尊貴的太子殿下口中說出來才對。他永遠是立於雲端俯視蒼生,眼神深邃而冰涼,清冷而睥睨的。

她豁然回頭笑靨如花,漫不經心語氣柔和地回答:“殺了蕉寧。”

重儀凝視著她的笑容,頓時隻覺好像有什麼地方被千萬根細針紮著一樣的痛,隨後蔓延到全身,不可自抑,痛到他麻木隻覺得冷。又或者其實哪裡都不痛,隻是刹那他眼神閃了閃,失了光華。

“……不行。”

她明知道他不可能殺了蕉寧,可是她還是說了這樣的要求。

她的意思,不過就是告訴他,願與君絕,不能原諒。

蕭折靡聽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沒有詫異或失望,隻是將這張笑%e5%90%9f%e5%90%9f的臉湊到太子殿下的麵前,說道:“可是我隻有這個要求。”

重儀將她的手抓得更緊,麵帶不忍,猶疑,愧疚以及難以隱藏的痛苦,盯緊她,須臾不離,輕輕地開口問道:“郡主為什麼一定要置她於死地?”

“殿下問我?那殿下何不乾脆問我為什麼變得如此狠毒?當然我知道您是不會問的,因為這個答案,殿下比我更清楚。”蕭折靡另一隻手的食指戳著他的心臟處,並未用力,可還是讓人覺得一陣一陣的刺痛。

兩人離得很近,溫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她又嗅到了他身上的香氣。原本當是非常曖昧旖旎的姿勢,卻因為她臉上的冷淡笑意和諷刺的言語變得沉靜。

重儀太子這一次想了很久,似乎是決定坦誠相待,剖白自己,最後做一次解釋,不想讓自己覺得遺憾:“郡主應該知道,蕉寧不隻是本宮喜歡的人,她還救過本宮的命。”

“哈——”

蕭折靡聽到他那毫不掩飾的喜歡,頓時冷笑一聲,猛然拂開他的手直起身來。斜睨了他一眼,而後語氣分外涼薄且尖銳:“殿下說的對,她救過您的命。可是……那與我有什麼關係呢?她可沒救過我的命呀,相反,她還想害了我的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仰慕聖上,她怕日後危及她寵妃地位的原因。”

不知為何,重儀太子刷的一下臉色雪白。

蕭折靡掩%e5%94%87一笑,似表露了心跡含羞帶怯一般,娉婷而去,步步生蓮。

而走出大廳之後,她的臉上已經一絲笑意也無。

重儀閉目良久,終於輕笑一聲搖頭,還是起身回了房間。

第二天一早照常前行,但馬車裡,卻隻有蕭折靡一個人,左右邊依舊是施微和萬隱跟隨,仿佛重儀太子還在。但若仔細一個一個地數過去,就能發現,原本東宮儀仗隊裡的羽林衛少了三十名。不過這區區三十名羽林衛的空缺混在泱泱四萬兵馬長蛇裡,根本看不出來。

昨夜子時許,重儀太子就已離開隊伍,連夜先行一步,趕赴豫州。

此時蕭折靡終於明白何以他一路隨行分外高調,好像特意讓豫州探子知道朝廷官兵前來,讓他們早作準備一樣。原本這麼大一行人,無論怎麼低調還是會引人注目,倒不如張揚而過,一來可以使豫州那些人掉以輕心,以為來人心無城府,二來他們十分清楚這隊伍走到哪裡來了,就好算準時間掩蓋一切。這汴州行軍到豫州還有足足八日車程,可是若單人縱馬而去,不過兩三日之間而已。

這五天的時間,所能得知的消息,恐怕已是天差地彆。

軍隊在有條不紊地前行,萬隱忽然一夾馬腹騎到隊伍前麵,與方少爺並肩而行,但方少爺鼻孔朝天,冷哼一聲轉過臉去不搭理他。昨天那哪是比武,分明就是單方麵的虐待!而且還是勝之不武的虐待!

要知道方少爺最拿手的就是方家九節鞭,薊州不是流傳著這麼一句話麼:龍騰鳳舞非神獸,一鞭光寒退敵寇。何須萬骨殺北夷,方家威名傳九州。從中可見方家九節鞭的厲害之處,結果萬隱奸詐,說他也善使得一手好劍,不過都是自己人,使兵器比武就傷了和氣,便兩人都徒手互博。

結果……

萬隱早年師從少林。

嗬嗬,果然是使得一手好賤呐!

萬隱笑得賊兮兮的,腆著臉%e4%ba%b2切地叫道:“我說表哥啊……”

“等等!誰是你表哥?少亂認%e4%ba%b2戚,我可沒有你這麼個表弟!”方少爺憤憤然,驕傲地一偏頭,不為萬隱所惑。

萬隱再接再厲:“郡主是你表妹對吧?”

方少爺毫不猶豫地點頭:“對!”

“我們家殿下是郡主未婚夫,按理也該叫你一聲表哥,而我作為殿下的貼身侍衛,當然也應該跟著叫表哥啊——表哥!你和郡主不是%e4%ba%b2表兄妹吧?”

萬隱在笑,方少爺一聽,也樂了,磨了磨牙,笑嘻嘻地糾正道:“對不住,容我提醒你一句,你家殿下那是前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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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隱默了一默,又更加%e4%ba%b2切地拍了拍一旁方少爺的肩膀,說道:“哎呀,咱們誰跟誰呀,你這就見外了不是!方兄,我覺得跟你真是一見如故啊,不義結金蘭真是可惜了,方兄覺得呢?”

方少爺惺惺相惜地衝他一笑,伸手也去拍萬隱的肩膀,後者立刻覺得有門兒,剛想說擇日不如撞日,猛地隻覺肩膀上那手拍完之後又推了他一把,於是萬隱侍衛狼狽萬分地在地上滾了幾圈後,聽到前方馬上方表哥回答:“義結金蘭,你找施姑娘去吧!昨天的帳總算是扯平了。”

萬隱在地上愣了一會兒,蕭折靡的馬車就已經從他麵前經過,她挑起竹簾窗布,柔和地一笑,說道:“麻煩萬侍衛替我們去前麵打探一下離下一座城鎮還有多遠可好?”

“額……郡主,那不是行軍先騎兵的分內之事嗎?”

蕭折靡微笑著回答:“可是我覺得萬侍衛功夫了得,腳程比較快。能者多勞嘛。”

說完就放下簾布,繼續前行,徒留萬侍衛在風中蕭瑟。

在這八天裡,郡主永遠有做不完的事支使他,要麼探個路,要麼買個糕點,要麼去遠處打水……萬隱侍衛默默流淚,明明這不關他的事,他隻是一個侍衛啊!為什麼全都把氣撒在他頭上!他看起來活得很容易嗎!

十月二十五,秋高氣爽,風聲鶴唳。

豫州城近在眼前。

第51章 拿來我看看

當那浩蕩軍隊集結於豫州城城門口時,幾名原本正刁難進城農戶的城門守衛頓時一個激靈,連忙討好地笑著上前躬身問道:“小的守城侍衛長,敢問來者可是東宮太子殿下,折雪郡主和平亂軍方副都統幾位?”

方少爺神色一肅,點頭道:“正是,快開城門!”

那守城侍衛長偷偷瞟了幾眼那輛華貴的馬車,為難地回答:“大人,不是小的不肯開城門,而是刺史大人和布政使大人交代了,城中擁擠,怕是無法容納這突如其來的四萬兵馬,故而……隻能請方副都統在城外安營紮寨了,當然,太子殿下和郡主還有幾位大人自然是可以進城的,豫州城大小官員已在刺史府中設宴恭候,為殿下和大人接風洗塵。”

方少爺冷笑一聲,手中九節鞭一揮,空氣中便有呼嘯聲響起,鞭子雖然是打在地上,可那聲音仍然讓幾名守城侍衛打了個抖:“豫州刺史和淮西道布政使好大的架子!太子殿下駕臨,他們不率百官出城十裡相迎便罷了,還敢關城門阻撓平亂軍進城?”

“這……大人……”

“這什麼這!東宮的路你也敢攔?再不開城門就治你個冒犯天威之罪,讓你立刻人頭落地!”方少爺顯然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遇到,鎮定自若,抬手一鞭子就將攔路的木柵欄掀飛幾丈遠,落地時都碎成了一塊一塊的。幾名守城侍衛四下裡一對視,都覺得自己上去,身板也不一定就比木柵欄堅硬多少,便一邊哆嗦一邊笑著開了城門放他們進去。

同時守城侍衛長不經意間給城門口一名擺水果攤的商販使了個眼色,那人咳嗽了兩聲,立刻不動聲色起來走開了。

原本軍隊是往刺史府去的,不想走到大街上,半路有個乞丐不知怎麼被人推了一把,噗通滾到萬隱的腳下去。萬隱皺眉,彎腰扶了一把,那名乞丐借力蹣跚地站起來,笑著道了謝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