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頁(1 / 1)

華醫 李飄紅樓 4098 字 2個月前

著,轉身進屋去,秦泊南跟在她身後。

進入裡屋,來到床前。卻見秦宣仍舊在睡夢中,小小的人兒一張蘋果似的小臉白白胖胖似雪團,兩腮暈著淺淺的緋紅。肉呼呼的小嘴嘟著,一頭卷曲的黑發拖於枕畔,純澈可愛。秦泊南望了他片刻,緩緩坐下來,溫和地撫摸著秦宣的小臉,頓了頓。輕歎道:

“宣兒是個好孩子!”

阿依看了他一眼。微垂下眼簾,沒有做聲。

就在這時,房門外忽然響起阿勳急促的嗓音。心慌慌的語氣帶給阿依極為不好的預感,讓阿依驚了一跳:

“東家!”

秦泊南也覺察到阿勳的語氣不太對,皺了皺眉,站起身走出去。

阿依心中不安,不由得跟出去,卻見阿勳麵色極不好看地站在門前台階下,見秦泊南出來。連忙上前一步,沉穩的語氣裡帶著慌亂,道:

“東家,不好了,宮裡傳出來消息,說昨晚咱們家玉妃娘娘侍寢時意圖毒害皇上。被皇上當場發現。皇上龍顏大怒,已經把玉妃娘娘打入冷宮。賜了一杯毒酒!”

“什麼?”秦泊南心裡咯噔一聲。

阿依大驚失色,這消息太突然,太不可思議,太匪夷所思,因為太震驚了,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在這時,大門的小廝驚慌失措地跑進來,唬得臉色刷白地道:

“爵爺,爵爺,拱衛司錢堂官帶領許多司官說來拜望,奴才本說要通報的,錢堂官卻說不用通報,一麵下車就進來了,請爵爺快去接去吧,這會兒已經快走進來了!”

秦泊南麵色一沉,思忖了一息的工夫,沉聲對阿依落下一句:“你彆出來!”便帶著阿勳往前頭去了。

阿依心跳如擂鼓,麵色蒼白地望著他快步離去,現在太陽還沒有升起來就有人來拜望,分明是來者不善。聯想到阿勳說的宮裡麵傳出來秦無瑕竟然給皇上下毒的消息,秦無瑕又不是瘋了,才進宮怎麼可能會給皇上下毒,就算要下毒,毒害的也是其他妃嬪,怎麼可能會毒皇上!

這一定是陷害!那個皇上,他到底想對先生做什麼?他到底為什麼要對先生這麼做?

阿依越想越心慌氣短,綠芽已經慌得小臉刷白,戰戰兢兢地望著她,喚了句:

“姑娘……”

“你留下看好宣少爺!”阿依低聲撂下一句,徑直出了自己居住的小院。

“姑娘……”綠芽想要跟著去卻又不敢,隻得留在原地像隻熱鍋上的螞蟻,慌張不安地亂轉。

阿依居住的小院出了門是一條兩側封死的狹窄走道,走道對麵開了一個角門正對著蘭院會客廳外麵的闊院,這間會客廳也算是一座敞亮的穿堂兼做外書房,穿堂後麵是秦泊南的內書房以及正房臥室。

阿依站在角門前的走道裡,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會客廳外麵的闊院,秦泊南已經和阿勳站在闊院裡麵色沉凝地迎接,一個年過四旬,留著長長須髯,方臉蒜鼻,獐頭鼠目,眼神自進來開始就不停地閃爍似沒有一刻安分的男人帶領幾個身穿拱衛司製服的司官含笑上前來,一副盛氣淩人的派頭。

然而當真和秦泊南麵對麵站著互相見過禮後,他卻沒說彆的,隻是問了幾句寒溫之類的閒話,笑容滿麵,那笑卻不達眼底。

阿依覺得來頭不好,拱衛司是皇上%e4%ba%b2領的禁衛軍的總稱,秦北所在的皇營護軍與秦逸所在的驍騎營均屬於拱衛司府的下屬機構,而今天來的這個錢堂官則隸屬於拱衛司府沒有名稱的情報機構,專做帝都官員的偵查、逮捕工作,每一次當他穿著公服而來,這一家就要倒黴了。

秦泊南心中發緊,錢堂官一直在跟他東拉西扯,也不說明來意,讓人情不自禁地焦躁起來。

就在這時,隻見二門上的家人慌張來報:“樊郡王與刑部墨侍郎到了!”

阿依的心咯噔一聲,刷地涼了!

秦泊南的心臟重重一提,又緩緩落下,一團陰鬱堵在%e8%83%b8口讓他有一瞬的窒息,更多的卻是慨歎與自嘲,這一天到底還是來了,他到底還是沒有躲得過去!

那家人話音才落沒多久,一個肥頭大耳,身穿郡王服製,留著油黑的八字胡,身體肥胖,腳步虛浮的中年男子邁著方步進來,正是當今皇上的旁枝堂弟樊郡王。跟在樊郡王身後的是身穿正紫色官服,足踏紫玉高底官靴,英姿颯颯,貴氣迫人的墨硯。

朦朧的破曉已經散去,然而陽光仍舊沒有照亮漆黑的庭院,密布的陰雲覆蓋住天空,連溫煦的旭日努力穿透密織的雲層投射下來的一縷金光亦被遮蓋住了。

錢堂官搶上去請了安,又對著樊郡王和眾位司官笑說:

“既然王爺和墨侍郎已經到了,各個門諸位老爺也該帶領府役把守上,以免走失了人。”

“正是如此。”樊郡王嗬嗬一笑,問墨硯,“墨侍郎你看呢?”

墨硯也不說話,隻是淡淡點頭。

於是眾司官齊聲應了一句,出去了。

阿勳和垂首侍立在兩旁的小廝們見狀驚駭萬分,秦泊南卻安之若素,一雙溫煦的眼眸黑沉似看不見底的萬年幽潭,散發著平靜如鏡的凜寒薄涼。

“秦泊南接旨!”樊郡王展開手裡一封明黃色的絲綢卷軸,眼盯著上麵,粗著嗓子響亮地念道,“現有奏報,彈劾秦泊南交通外官,裡通外國,私交青蓮教,辜負朕恩,昨夜竟又在百仁堂藥園查獲大量逍遙散,百仁堂身為百年醫館本應濟世救人,卻利欲熏心,秘製逍遙散毒害大齊國百姓,毒害皇嗣,罪大惡極,有忝祖德,又縱女鴆殺聖上,膽大包天,大逆不道,罪無可恕,著削爵下獄,封百仁堂,查抄家產,欽此!”

秦泊南早在他說“接旨”時就已經跪下來了,他每說一條,秦泊南向來儒雅從容的臉龐便蒼白一層,待他說完,秦泊南的麵龐已經褪儘血色,比最最雪白的紙張還要慘白。

“你們胡說!我們百仁堂什麼時候做過逍遙散,想要栽贓陷害也找個靠譜一點的借口!還有,玉妃娘娘怎麼可能會鴆殺聖上,身為妃子討好皇上還來不及,哪可能會給皇上下毒!更何況玉妃娘娘做過的事情與爵爺的縱容又有什麼關係!”阿依一張小臉刷白,繃緊了表情,大步走出來,嘴%e5%94%87緊抿,嗓音響亮卻像一塊銳利寒冷的堅冰,帶著刺骨的怒意。

她站在角門裡這些人是知道的,隻不過是沒有理會罷了,秦泊南跪在地上,見她竟然出來了,心裡一慌,皺起眉低聲嗬斥道:

“解頤,回去!”

阿依已經站在他身旁,冷冷地在樊郡王身上看了一眼。

樊郡王認得她,咧嘴一笑,他可沒忘了這個姿色平平的丫頭在建章宮裡竟然被向來對女人沒興趣的墨侍郎和妻妾三四個卻仿佛不近女色的濟世伯,以及對女人萬般挑剔的皇上爭搶,那段風流事到現在還熱烈地流傳在整個帝都的茶餘飯後:

“喲,這不是墨侍郎未來的夫人麼,姑娘,是你誤會了,不是我們陷害,這是皇上下的旨意。玉妃娘娘向皇上行凶是皇上%e4%ba%b2手拿住的,玉妃娘娘也招供了,她使的毒/藥是從她父%e4%ba%b2手裡拿的。至於百仁堂藥園的逍遙散,那可是你們府三老爺%e4%ba%b2自去查抄的,是吧,秦三爺?”

阿依一愣,這才順著樊郡王的目光望向跟在後麵掩在人群裡身穿參領服製的秦北,秦北見樊郡王將話頭拋給他,少不得上前來呀聲歎氣,惋惜憤恨又心痛地道:

“二哥,你為什麼要做那種害人的東西,你又不缺錢,祖父和父%e4%ba%b2把百仁堂交給你,難道你都忘了咱們百仁堂的那些祖訓了嗎?你做出這樣的事,敗壞了百仁堂的名聲,你對得起祖父父%e4%ba%b2,你對得起咱們百仁堂的百年招牌嗎?!”

☆、第四百六九章 抄家 (二)

“忘記祖訓的是你吧?”秦泊南沉著一雙漆黑的眼眸,冷冷地道。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秦北被他這樣的目光看過來,竟然不自覺地脊背一寒,下意識地低垂下頭,勉強冷笑道:

“二哥,你真的變了,過去的你是不會做這些事的,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

一腔怒火在%e8%83%b8腔內翻湧,隱約間,阿依仿佛明白了什麼,繃緊一張森冷的小臉,鋒銳如刀地望著秦北,咬緊了牙。

秦泊南卻不再理會秦北,又一次恢複了淡如止水的表情。

“墨侍郎,現在門已經都封了,接下來墨侍郎看……”樊郡王笑著問墨硯。

墨硯明白他的心思,樊郡王隻有個虛銜在衙門裡也是掛職,過去沒做過什麼事,皇上也不理他,他近兩年才開始受皇上器重替皇上辦了些事,所以極為小心謹慎。

因為皇上喜怒無常,前一秒器重後一秒就殺已經成了常態,秦泊南過去一直都是皇上的心腹,如今突然鬨翻卻隻是說下死牢,後續會怎麼樣樊郡王不清楚,所以他留了個心眼,把一切責任全都推給了墨硯,免得過後皇上想起秦泊南的好來又開始遷怒於查抄秦府的他。

“抄!”墨硯沉聲下令。

跟進來的差役整齊劃一地應了一聲,聲音震天響,即使是男人也會被嚇到,周圍的小廝唬得麵色如土。秦泊南擔心阿依會害怕,憂慮地望了她一眼,卻見那一張秀美的小臉繃得緊緊的,恍若石板一樣平,麵無表情。

墨硯直直地看著她,阿依卻隻是在他下令時掃了他一眼,便移開目光。

墨硯心中一沉。

更多的差役從外麵湧進來。各門把守,本宅上下人等隻能站在原地,不能亂動。

錢堂官麵帶笑容。露出一臉蚊子渴望吸血的表情,一疊聲地吩咐差役道:

“分頭查抄登賬,一樣一樣地登數,可不許少了!”

拱衛司其中包括皇營護軍的差役官兵們早就已經摩拳擦掌,誰不知道這秦府裡富可敵國,這一下有許多的油水可撈了。大聲應下。像暴動的蝗蟲似的往各處去動手。

跟著墨硯來的刑部官差卻沒有動,垂首侍立在墨硯身後,像一堵挺拔沉默卻能帶給人無儘壓迫力的高牆。

已經有人從書房裡抬了椅子來給墨硯和樊郡王坐下。錢堂官則早就帶人去抄家了。

秋末冬初,陰翳連天的早晨冷風刺骨,不多時隻聽阿依居住的偏院裡傳來極為稚嫩極為恐慌的大哭聲,是秦宣的聲音。

阿依和秦泊南望過去,卻見秦宣隻穿著褻衣,趿拉著鞋,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從院子裡跑出來。跌跌撞撞的,幾次差點摔跤。他身後一個差役正追著他,雖然是在追,卻又猶豫著不敢狠追,因此落下一步的距離。

秦宣大哭著奔向秦泊南,哭得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