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臉龐。
“太太,好了……”阿依輕聲說。
然而沒人回應。
她呆了一呆,緊接著緩緩地低下頭,落在寇書嫻垂於床板之下的手上,頓了頓,慢慢地伸出手去握上,觸手一片死亡氣息濃厚的冰涼。
她深垂著頭,瘦削的身體忽然止不住地顫唞起來,仿若秋風裡瑟瑟的枯葉,蕭索,荒涼。
☆、第四百四四章 真凶
因為蘭陵秋和墨硯闖進來時沒有關門,一直站在堂屋裡驚慌失措地流淚的秦無憂見屋裡先前還有說話聲,突然就沒有了動靜,心中不安,幾次猶豫著想要進門,終是沒忍住,掀開門簾向室內望去,入目的卻是一片慘烈乾涸的血跡以及平臥在高板床上已經沒了生息的母%e4%ba%b2。
“母%e4%ba%b2、母%e4%ba%b2………”她震駭地捂住嘴%e5%94%87,一聲低呼,淚水劈裡啪啦地掉落下來,幾步跑到床前,跪下來一把抱住自己那血跡還沒有被擦拭乾淨的母%e4%ba%b2,放聲大哭起來,錐心泣血,肝腸寸斷。
秦無憂是從一直呆呆地望著寇書嫻的阿依麵前奔過去的,秦無憂因為過於悲痛,並沒有注意到阿依正拉著寇書嫻的手,當她的身體打斷了阿依和寇書嫻之間的聯係時,阿依仿佛觸了電似的縮回手,身軀劇烈一震,整條右臂都不由自主地激烈地顫唞起來,哪怕是她用左手下意識地握住,卻仍舊抑製不住那仿佛痙攣的手臂。
她睜著一雙呆滯黯啞的杏眸怔怔地望著秦無憂哭得幾欲昏厥,被一同跪下來的薄荷抱著一邊哭一邊勸,腦袋一片空白,似乎隻剩下了不停地顫唞。
墨硯立在她身旁,顰眉望著她,伸出手去想要撫摸她的頭,然而手剛抬在她的頭頂,望著她止不住顫唞的樣子卻停住了,頓了頓,收回手,轉身走到盛滿烈酒的水盆前,望著泡在裡麵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活著還是死了的吸血蟲。沉聲問蘭陵秋:
“你剛剛說,這些東西是什麼?”
蘭陵秋看了他一眼,這個男人有點可怕。大半夜的竟然隔空指使禦醫院裡的太監不理會他的拒絕直接把他綁架出宮,押上了前往此地的馬車,堂堂刑部侍郎竟然像個擅長殺人放火打劫的強盜似的。扁了扁嘴,他漫不經心地回答:
“金蠱王。”
墨硯也沒追問,隻是看著他,意思是“我問你是讓你完整地回答,不是讓你敷衍我。你敢再敷衍我試試看!”
蘭陵秋的嘴角狠狠一抽,他對這個男人生不出一點好感。那丫頭為什麼會被許配給這種粗暴無禮的男人,真是一塊好肉掉進了狗嘴裡。隔著鬥篷上的兜帽撓了撓發鬢,他有些不耐煩講解地回答:
“就是一種蠱蟲啦,最開始隻是米粒大小。薄如麥麩,附著力卻十分強,肉眼很難發現。這種蠱蟲會寄生在人的身體裡,以人的血肉為食,吃的越飽長得越大。金蠱王在人體內的潛伏期通常是一到兩年,寄宿在女人身體中分裂得要快一些,它是依靠自身分裂來繁殖的,最初的一隻會分裂成許多隻,許多隻再分裂出許多隻。形成一大群在體內築巢形成蟲群。
通常是灰黑色,但是不一定分裂多久以後就會產生出一隻金色的蠱蟲,那個才叫金蠱王。是蠱蟲裡的王者,沒想到被她殺了,金蠱王非常罕見,而且有很多作用……”
蘭陵秋用“暴殄天物”的眼神看向阿依,墨硯一記眼刀飛過來,他隻得收回目光。
“這東西是怎麼進入人體的?”
“很簡單。人體一共就那幾個洞,米粒大小的蟲子從哪個洞裡都能爬進去。是男子通常會將金蠱王放在頭發上。讓它自行從耳道裡鑽進去,一到兩年寄主就會七竅流血而死;女子當然也可以從耳道或口腔進入,不過無論是七竅流血還是內臟破裂,無緣無故就那麼死去怎麼說都是謀殺吧。
這隻蠱蟲的主人倒是聰慧,對金蠱王非常熟悉,知道讓金蠱王從下麵鑽進去。一旦蠱蟲在子宮內繁殖並用血肉和自身的粘液融合到一起形成巢%e7%a9%b4,從外觀看就像有喜了一樣,在最後大出血的時候,如果不是像今天這樣開了刀一探究竟的話,很可能會被誤認為是難產而死。”
他話音未落,眾人的身子俱是一震,秦無憂拉著母%e4%ba%b2的手停止了哭泣,掛著淚珠,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
“我母%e4%ba%b2、是被人害死的?”她帶著哭腔怔怔地問。
蘭陵秋不答。
“所以,這些蟲子究竟是誰的?”墨硯看了阿依一眼,她仍舊在發怔,他皺了皺眉,問蘭陵秋。
蘭陵秋不想回答,卻在墨硯不肯放過他的眸光裡無奈地輕歎口氣,不太樂意地回答:
“金蠱王是巫醫一族掌握的蠱蟲中的聖品……”
“巫醫一族?”秦無憂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著蘭陵秋,“巫醫一族不是曾經在大齊國西南部赫赫有名,擅長草藥,精通捉鬼驅邪之術,懸壺濟世,救濟萬民,被稱為‘西南首善’的殷氏一族嗎?”
小時候父%e4%ba%b2曾告訴過她,殷氏一族過去十分繁盛,在醫界與他們百仁堂齊名,甚至比他們百仁堂還要享有盛譽,現在與百仁堂齊名的瑞和堂當年在殷家麵前根本就不夠看,隻可惜老當家過世後殷家就敗落了,現如今活躍在西南部的那個殷家已經不是當年的殷家了,現在的殷家甚至連當年殷家的一成醫術都沒有學到。
蘭陵秋看著她,一雙淡粉色的眼珠子似在嘲弄她的無知短淺:
“殷家擅長的可不止是驅邪和醫術,真正說起來,巫醫一族最厲害的是蠱毒,隻不過沒有人知道罷了。”
秦無憂的心臟驟然緊縮,呆了一呆,緊接著雙手掩麵,搖著頭不可置信地哭泣道:
“怎麼會,怎麼會,四姨娘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母%e4%ba%b2從來都是對她以禮相待,她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蘭陵秋和墨硯俱是一怔,沒想到秦府裡巫醫一族的人竟然是一個妾,秦泊南還真是深藏不露。
阿依望著秦無憂悲傷得不能自已。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去責難四姨娘了,她隻是在哭,仿佛要昏過去了似的低泣個不停。
此時的阿依腦袋一團亂。疲憊的身子沉重得厲害仿佛墜到了地底下不再是自己的了,腳像灌了鉛一樣地沉重,她呆呆地望了一會兒哭泣的秦無憂,忽然轉身,滿身血跡地出去了。
墨硯皺了皺眉,他和秦家算不上要好,對寇書嫻的死更是沒什麼感覺。可是阿依的樣子讓他很不舒服,他沉著臉跟出去。
外麵的人在聽到秦無憂撕心裂肺的哭聲時。已經意識到屋裡發生了什麼,那些丫鬟婆子想起平日裡寇書嫻待人寬厚,溫柔可%e4%ba%b2,都忍不住流下淚來。春姨娘也跟著低聲啜泣,用帕子不停地擦眼淚,隻有月姨娘和四姨娘麵色平靜,月姨娘坐在院子裡臉色刷白呆呆地發怔,四姨娘平著表情,一雙輕蔑的眼眸裡掠過一抹得意。
當滿身是血的阿依跨過正房門檻時,院子裡哭成一團的丫鬟婆子皆被她的一身血嚇得魂飛魄散。一陣短暫的驚駭過後,眾人均低下頭,沒人敢去看她那一身是血恍若從地獄的血池裡爬出來的惡鬼。
阿依徑直走到四姨娘麵前。四姨娘蹙眉,下意識倒退半步,滿臉嫌惡。
阿依也不在乎她的表情。舉起手裡捏著的因為烈酒的作用已經一動不動的吸血蟲,淡聲問道:
“這是你的?”
四姨娘一聲尖叫,立刻跳開,滿臉惡心恐慌地質問:
“你這小妖女,你要對我做什麼?你拿著的東西是什麼?”
“巫醫一族,金蠱王。”阿依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
四姨娘心中大駭,眼眸裡有幽光閃過。卻因為漆黑的天色沒有被發現:
“你在說什麼?什麼金蠱王?你是說你手上拿著的這個是我們巫醫一族的東西?小妖女,就憑你也能汙蔑我們巫醫一族,我們巫醫一族繁盛的時候彆說是你,就是連百仁堂也不能和我們相提並論!
我們殷氏一族的醫術天下第一,你隻不過生的時候好,開開藥方配配草藥在人的身上動幾刀就被尊稱為‘神醫’,真是可笑!我雖然不知道你手裡拿著的這個是什麼東西,但是就憑你也想汙蔑我,該不會是你對太太動了什麼手腳,現在又想把臟水潑到我身上來吧!”
她在提到巫醫一族的輝煌時,言語中是掩飾不住的高傲與自豪。
墨硯這才注意到四姨娘,眸光才一落在她身上,心裡咚地一聲,表情有一瞬的錯愕震驚,這個女人竟然是秦泊南的四姨娘……◇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不肯承認,蘭公子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這個蟲子是巫醫一族的所有物?”阿依問比無星無月的深夜還要漆黑陰暗的蘭陵秋。
“我為什麼要給你證據證明,你們秦府裡的事,與我何乾?”蘭陵秋很不耐煩地說。
“蘭公子……”
“做什麼?”
“逸少爺的病也是因為蠱蟲嗎?”
蘭陵秋眉一挑,看著她剛剛難過得仿佛被泥潭淹沒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的模樣,他還以為她已經喪失思考能力了,看來即使是陷入悲憤與內疚中無法自拔,她仍舊能一針見血地發現問題的所在。
“罷了,想要我幫忙也行,既然她是巫醫一族,且能擁有金蠱王,這說明她應該是殷氏的直係,直係的手頭必然還有許多蠱蟲,我可以替你找出來,不過相對的,找出來的東西要歸我。”
“可以。”阿依想也沒想地應了。
“墨侍郎的回答呢?”蘭陵秋又望向墨硯。
“問我做什麼?”
“因為總覺得如果墨侍郎不回答,待我找出來,墨侍郎一定會搶走。”
墨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耐地撂下兩個字:“可以。”
蘭陵秋很滿意。
四姨娘心中大駭,一直平靜的麵容有一瞬的僵硬恐慌!
☆、第四百四五章 證據,包庇
蘭陵秋和跟著墨硯來的幾個刑部的官兵,並秦府的幾個家丁婆子,一同去搜查四姨娘的素芳院。
阿依已經告訴葉媽媽請她派人去西山皇陵給秦泊南送信,之後便疲憊地坐在睦元堂門廊下的欄板上,歪著朱漆木柱,呆呆地望著天空中隱在雲彩下晦暗的光亮,耳邊仍舊能聽到室內秦無憂的啜泣聲,她閉了閉雙眸,什麼都不願去想,每一次想起剛剛的事情,她都會覺得深深地刺心。
院落裡針落可聞,四姨娘害死了太太,這消息令所有人驚駭,眾丫鬟婆子素來不喜四姨娘,皆怒目而視,卻因為有墨硯在場,沒人敢竊竊私語。
墨硯立在中庭,抱%e8%83%b8遠遠地望著阿依,當年沈雯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