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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102 字 2個月前

作聲地跟隨他走出建章宮。

獵獵的風迎麵吹來,吹進兩人的心窩裡,她站在他身後,被風帶起一股醉人的芬芳,落入他的感官裡,隻讓他的心感覺到一陣鈍痛。

阿依跟隨著他的步子頓了一頓,緊接著停在他身後,垂著頭無聲地立著。秦泊南回頭看了一眼她蒼白的小臉,薄%e5%94%87抿了抿,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低聲對她道:

“走吧,回去吧。”

“是。”阿依輕輕地應了一聲。

平靜無瀾的語調讓秦泊南感覺到一陣刺入骨髓的窒悶感,須臾,他邁開沉重的步子向建章宮的外門走去。

阿依低著頭跟在他身後,一路上聽到了不少路過她身旁的世家千金們在嘲笑奚落她,雖然因為有秦泊南在場她們不敢講得太大聲,她卻一字不露地全聽見了,不過她並不在乎,充耳不聞地繼續走自己的路。

來的時候是乘坐馬車來建章宮的,回去的時候必須要走到建章宮外的長巷裡才能乘坐馬車。

阿依跟在秦泊南身後,低下去的眼眸隻能看到他湛藍色的袍擺,那袍擺離她的鞋尖並不遠,仿佛是在配合她的步速不斷地調整一樣。這樣的走路模式她很熟悉,因為她與秦泊南一直都是這樣走路的,然而今天走在她前麵的袍擺卻不是青色的,這突然讓她覺得陌生,明明是同一個人,明明他就走在她麵前,明明他離她極近極近,她卻覺得他已經遠離了她,並且越走越遠。

這感覺讓她的心有一瞬的虛空,那是一種想抓卻抓不住的無力感。

塗抹著桃粉色胭脂的嘴%e5%94%87緊繃了起來,她微微抬頭,卻隻能看到他寬闊的背,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他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仍舊跟著他的腳步行走,卻淡淡地望著他的背影。他明明有知覺,卻不曾回頭。

一陣風迎麵吹來,明明是夏天,走在建章宮門前空曠的廣場上卻讓她感受到猶如隆冬一般刺骨的冷意,她抬起頭望向漆黑的夜空中泛著清冷光輝的月亮,那月,如鉤。

頓了一頓,她再一次垂下眼簾,靜靜地盯著自己的腳尖,沉默地跟上他明顯慢下來的步速。

隻是一個門前廣場卻異常廣闊,才走到一半時,一個身穿暗紅色太監服的小太監忽然從後麵追上來,口裡道:

“濟世伯請留步!濟世伯請留步!”

秦泊南微怔。停住腳步,回過頭望向那個從遠處跑來的太監,認出了是皇上身邊的小德子。這小德子也是楊讓收的徒弟。

秦泊南眉尖微蹙。

小德子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年紀約莫十七八歲,一看就是個聰明伶俐的,小跑到秦泊南麵前,急急忙忙地說:

“濟世伯,皇上召你去蓬萊殿候駕!”

“皇上?皇上此時不是正在禦書房嗎?”秦泊南眉頭皺得更深,望著小德子。沉聲問。

“這個奴才也不清楚,皇上隻是說讓濟世伯即刻去蓬萊殿候駕。旁的沒說。”小德子亦是滿腹不解地回答。

秦泊南眉頭皺緊,偏過頭看了阿依一眼,略微沉%e5%90%9f,淡聲道:

“皇上此刻還在禦書房。既如此,那我先送她上了車就去。”他打定了主意還是先將她送出宮門最安全。

“彆介,濟世伯,皇上可是說了,濟世伯即刻入蓬萊殿候駕,若是濟世伯去晚了,皇上卻先到了,皇上今兒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到時候怪罪下來。對濟世伯也不好不是。這裡是皇宮,侍衛這麼多,濟世伯難道還怕解頤姑娘在這宮裡跑丟了不成。濟世伯。您還是快點跟奴才走一趟吧。”小德子賠著笑臉說,語氣裡卻挾帶了一絲簡單易懂的威脅。

秦泊南的眉頭皺得更深,猶豫了片刻,才要說話,身旁的阿依已經先開口,輕聲道:

“先生。你去吧,我回車裡等著先生。”

秦泊南的心跳漏了半拍。下意識望向阿依,阿依正望著他,已經黑下來的夜晚裡,她的眸光仿佛平靜的湖水閃爍著醉人心弦的靈動漣漪,他沉默了片刻,在小德子的催促下沉聲對她說:

“你先去車上等著我,若是待會兒碰見墨大人或者碰見其他人,就請他們送你回家。”

他的馬車雖然能夠在皇宮內自由通行,可那必須是有他在車上的情況下,否則一旦追查起來,那就是藐視君王的死罪。若要阿依單獨回去,她隻能像其他人一樣步行到朱雀門外才能夠乘坐馬車,從建章宮到朱雀門還有很遠的一路,在宮裡這樣長的一段夜路甚至比在野獸密集的荒山野林裡還要危險。

頓了一頓,他靠近,在她身旁低聲告誡了句:“不管是誰召見你,你都不要去,自己小心一些。”

阿依在他靠過來時渾身一震,恍若幽蘭的淡淡香氣來得悄然去得無聲,心房深處似軟綿綿地塌下去了一塊,指尖在發顫,頓了頓,輕聲應了句“是”。

秦泊南不太放心地看了她一眼,皺皺眉,無奈地跟著小德子向蓬萊殿走去。

阿依獨自留在廣場上,手藏在闊袖裡,靜靜地望著他翩然遠去,靜靜地望著,細風起,吹拂起她寬闊恍若海棠綻放一般的裙擺。她怔怔地立了一會兒,忽然咬住嘴%e5%94%87,翩然轉身,向著建章宮的外門走去。然而才要踏過門檻,一個麵生的太監忽然趕過來在門檻前攔住她,滿臉堆笑地道:

“姑娘請留步,皇上召見姑娘,請姑娘跟隨奴才走一趟吧。”

阿依的心臟重重一沉,在黑下來的夜色裡望著那個太監,很快便將顫動的眸光平靜下來,望了他一會兒,淡淡地問:

“有聖旨嗎?”

那太監一愣,皇上要召見人哪會用聖旨,以為她不懂這宮裡的規矩,回答道:

“姑娘,是皇上的口諭。”

“你又沒有信物,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

“噯?姑娘,好端端的奴才騙你做什麼,再有哪個人敢假傳口諭,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你隻要在路上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我推進井裡,就沒人知道你假傳口諭了。”

的確有這種可能,可是……

太監的眉角狠狠一抽:“奴才與姑娘又沒仇,奴才怎麼會那麼做。”

“你和我沒仇,可我仇家太多,萬一你是被仇家收買的,隨便跟你走的我豈不成了傻子。”

太監啞口無言,有人會把這種話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嗎?

“要麼你去討一個我認得的信物,要麼你去請楊總管%e4%ba%b2自來,不然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那太監怒了,當差這麼多年還從沒受過這樣的羞辱,眼前的這個小丫頭好不知天高地厚!

眸光陰森下來,他惡狠狠地威脅道:“姑娘,奴才勸你還是乖乖地跟奴才走,皇上召見姑娘,若姑娘再不肯聽從,姑娘可彆怪奴才無禮。”

☆、第三百五四章 避無可避

陌生的太監用威脅的眼神看著阿依。↓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阿依啞然地望著他,皇宮裡的人還真是可怕,連個太監也這樣凶。

可就算是個太監,就性彆來說也是個男人,比她高出一大截,這樣俯視著她就像是在警告若是她再不跟他走,他就會強行將她綁走一樣。

闊袖下的粉拳虛握了握,先生說的容易,在這宮裡頭,不管是誰要召見她,拒絕都是不可能的吧。

一根細如牛毛的長針在纖細的手指間被轉來轉去,她才要說話,就在這時,背後一個洪亮的男中音驟然響起:

“你在做什麼?”

竟然是楚元啊,來得還真是時候!

阿依回過頭,望見楚元和蒲荷郡主聯袂走來,前麵幾個提著宮燈的小太監引路,後麵幾個英姿颯爽的丫鬟自然是蒲荷郡主的人,一行人逶迤而來。

阿依眸光微閃,噌地竄到蒲荷郡主身旁,指著那個太監慌慌張張地道:

“郡主,那個人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我不認識他,他卻要我跟他走,我說他在騙我我不走,他被揭穿就惱了,說我不走他就綁我走!我不要去,那個人他好可怕,我若是跟他走了,他說不定會把我扔進井裡去的!”

“哎,我說你……”太監一聽她惡人先告狀,氣得臉色發青,眼睛一瞪,阿依立刻畏畏縮縮地躲在蒲荷郡主背後。

蒲荷郡主是最愛行俠仗義的人。又與阿依素來交好,雖然知道眼前的情況並不像阿依說的那樣,但阿依有危險這是肯定的。蒲荷郡主的老子壽郡王是一員武將。也是替皇上奪位的大功臣,在皇上麵前極吃香,因而在這皇宮裡,蒲荷郡主的威嚴比楚元那個成天吃喝玩樂的長公主之子要多得多,眼看著阿依有危險,豪氣感直線飆升,拉著她的小手瞪著那個太監。柳眉倒豎,厲喝道:

“放肆!你是哪個宮裡的太監。見了本郡主不知道行禮,嘴裡還‘你你我我的’!居然敢騙解頤姑娘,還想要綁了解頤姑娘把她丟到井裡去!你可知解頤姑娘是誰,剛剛皇上在大殿裡已經將解頤姑娘賜婚給墨侍郎。皇上是墨侍郎的姨丈,墨侍郎是皇上的外甥,解頤姑娘是皇上的外甥媳婦,你這個狗奴才想對皇上的外甥媳婦做什麼?!”

楚元無語地掏了掏耳朵,蒲荷的口齒伶俐、邏輯清晰、反應超快連他都自歎不如,這%e4%ba%b2戚關係攀的,這語氣淩厲的,彆說是那個太監,就是連他腦子也被她繞成了一團漿糊。隻是覺得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他服了!

阿依拉著蒲荷郡主,躲在她高挑頎長的身子後麵。心裡對她的佩服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不愧是“大齊國第一暴力女”的蒲荷郡主!

蒲荷郡主沒認出不代表楚元沒認出,那太監分明是靈犀殿的總管太監趙喜,確確實實是皇上的人。

看來皇上對那丫頭還是沒死心呐!

他搞不明白皇上為什麼會對這樣一個算不上美色的丫頭著迷,楚元喜歡阿依純粹是因為阿依救過他的命,且心地純真。對於他當時都斷氣了,她卻不顧名節一直堅持堅持了數個時辰終於救活他這件事。他到現在仍舊很感動,去%e4%ba%b2一個死人這種事就算他再不拘小節也做不出來,而她卻那麼做了,為了搶救他。

阿依是他從沒見過的類型,小小的身軀裡藏了許多美好,他是因為看到了這些美好才開始喜歡的,可皇上才見過她一麵難道就發現了她那些潛藏的內在優點?難道皇上是火眼金睛?

怎麼想都不可能吧!

那隻能是一種解釋了,自從阿依來到帝都,整個帝都上到皇上下到百姓,男人們的審美標準集體下滑了!

禍水啊禍水啊!

想到這裡,楚元望向阿依那張壓根就夠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