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頁(1 / 1)

華醫 李飄紅樓 4098 字 2個月前

帳裡的首席軍醫是你,若是出了岔子你就要擔責任。你放心,若是真出了問題,沒人找你負責,這個責由我自己擔。我對石大人你這種看見病人先想到的不是治療而是想著自己要擔幾分責任的做事方式並沒有意見。保守一些也沒什麼不好,但既然我是個大夫,隻要我認為我能做些什麼我就會去做。沒有因為害怕擔責任就藏拙置人命於不顧的道理,無論是對誰,隻要用了我,我就會竭儘全力,哪怕有一點希望我也會去嘗試,決不放棄。”

她的聲調很平,比鏡子還平。可是偏偏那平如止水的音調裡竟然蘊含著強烈的、凜然的、讓人不得不去注目的浩然正氣、巍峨霸氣……呃,正氣霸氣明明跟這個矮小纖瘦的丫頭半點沾不上邊。可是這時候眾人卻想不出來什麼詞能來形容她這一番話給他人的心湖裡帶來的震撼。一個這樣弱小的姑娘竟然有這等豪邁豁達卻又悲憫的心腸,就是連墨硯有那麼一刹也忽然覺得她好像在一瞬間長高了不少。

“好!好一個竭儘全力!好一個決不放棄!”一席話引來墨虎的大聲喝采,狂傲霸氣的虎目之中此時蓄滿了濃濃的讚賞和驚奇,他仿佛重新認識她一般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哈哈笑道,“怪不得秦泊南會那麼護著你,這麼多年來隻見他對你情有獨鐘,你這丫、你這小子,果然是個不一般的,這等心性,有趣得緊,老子喜歡!”

他口中的“情有獨鐘”絕對沒有那一層的意思,墨硯聽了卻霎時臉黑如炭。

阿依說那番話也沒有彆的意思。她隻是對石冉青和在座的眾人闡述了自己的觀點,讓人沒有詞再來阻攔她。她是真的沒有半點嘲笑石冉青做事保守的意思,她雖然看不慣他拿病人不當回事。但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做法,石冉青有自己的做事方式,她也有,她隻會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彆人彆來乾涉她,她也不會去乾涉彆人的處事方法。

她說出來了。至於他們是否選擇讓她來做那是他們的事,她也不會乾涉。

“刮嗎?”阿依望著墨虎那張正在大笑的臉。眨眨眼,問。

墨虎的笑聲戛然而止,望著她手裡銀光灼灼的數把小刀,再次哈哈笑道:

“刮吧!你想怎麼刮怎麼刮,我信你!”

常年征戰沙場血染山河的將軍能說出一句“信你”,就等於是將自己的命完全交付給這人了,這是何等的重情何等的榮耀,眾人分外感動,感動得都快流淚了。

然而阿依卻半點感覺沒有,看著眼圈通紅的歸德將軍等人莫名其妙。才不是把命交給她了好不好,他本來就中毒了麼,即使不刮也不會更好,還不如刮一刮。

歸德將軍看著阿依一臉懵懂無知莫名其妙的樣子,眼白一翻,真是個不懂風情的小子!

“護國候,你躺到床上去吧。”阿依平著一張小臉說。

“不用了,我就坐在這兒看你刮,你來吧!”墨虎相當豪邁地揮了一把沒受傷的左手,威風凜凜地說。

“可是你不躺在床上我刮著不方便。”阿依眨眨眼睛,認真地說。

歸德將軍一個沒忍住,忘了此時是如此凝重的氣氛,不小心竟然笑抽了。連墨硯也沒繃住,%e5%94%87角不著痕跡地揚起來。墨虎滿頭黑線,臉刷地綠了,真是個不懂風情的丫頭,這簡直就是在破壞他預想中要建立威武勇敢的偉大英雄形象啊!

墨虎沒趣地站起身,不甘不願地躺到床上去,四腳拉叉的。

副將軍邱歸%e4%ba%b2自搬了一張小圓凳放在床邊,阿依在凳子上坐下,小臉比起剛剛的平如止水明顯繃了起來。

墨硯站在她身旁,看著鬥篷下露出來的一截還濕漉漉的袖子,皺皺眉:

“你還是回去換件衣服吧,濕衣服貼在身上你能刮好麼。”

“無妨,即使泡在水裡我也能開刀。”阿依自然不允許任何人懷疑她的操守,即使是墨大人也不行,“沒有太多工夫,剛剛說的廢話太多了,若不儘快,毒液會蔓延的。“她說著,從小挎包裡掏出來一個小棉包和一隻瓷瓶,倒了綠色的液體在上麵。

眾人覺得這液體綠得很詭異,然而阿依偏偏就喜歡研究著把藥弄得五顏六色的,覺得好看。

彆人不認得,墨虎卻認得,這正是當初一把迷倒墨硯的麻醉藥,於是他繼續用威武勇猛的偉大英雄的口氣說:

“用不著麻醉,你直接來吧!”

阿依卻用看傻子的眼神狐疑地瞅了他一眼,也不說話,緊接著把小棉包往墨虎的口鼻處一按,墨虎在兩眼徹底黑下去之前迷迷糊糊地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個小丫頭給鄙視了。

墨硯的心口顫了顫,雖然他並不記得了,但這熟悉的畫麵好像勾起了身體中本能的排斥和恐慌感。

威風凜凜、所向披靡的大將軍就被人這麼迷暈過去了,眾將軍開始覺得頭疼腳疼牙根疼,緊接著就看見手持迷[yào]的“罪魁禍首”亮出兩把鋒利的短柄小刀,用藥液噴了噴,又燒了燒,再用棉球沾了藥液往胳膊上擦了擦,之後便用尖細的刀尖順著那一處箭傷切豬肉似的割下去!

這一下不僅是牙疼了,連周身上下的每一根血管都疼了起來,這是個什麼人呐,殺豬的也沒她這麼狠的,一層一層地割,一層一層地用被磨平的刀尖輕刮已經被烏青色包裹的肌膚和血管。那雙白皙細嫩的小手已經汙了滿手的黑血,她也不怕自己中毒,連這裡頭最看慣了她開刀的紫蘇都不禁有些擔心,更何況是其他人。

即使不知道她是女子身份的,看著她繃著一張比天邊的月亮還要平坦的臉這麼橫割豎切的都覺得毛骨悚然,更何況是那些心裡邊知道她是個姑娘的。這得是個什麼姑娘啊,彆說滿手滿身滿床榻全是烏青色的血她半點沒有害怕的情緒,就是她這麼把人當豬肉割馬上就要見骨了她卻連眉毛都沒皺一下,也夠可怕的。

眾人都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再看見這個姑娘還是躲得遠點更安全。

已經四個時辰了,滲透力極強的毒液已經附著在骨骼上,好在在這些毒液正打算大肆侵蝕骨骼之前。被阿依細細地刮了下來。

她將刮下來的毒液全放在了一隻小碗裡,彆人不知道她要乾什麼,墨硯卻知道她必是想回頭把這個小碗拿回去做研究,有時候他真覺得這個外表柔弱又呆傻的丫頭其實骨子裡是個變態!

天大亮時,在大營外邊的山裡遊蕩的墨礬終於回來了,一聽說父%e4%ba%b2中毒箭負傷火急火燎地趕過來,才一闖入大帳就看見阿依正坐在床邊像拾掇案板上的魚肉似的拾掇他父%e4%ba%b2,登時怒了,跳著高地大吼道:

“你在乾什麼,你這個女……”

話還沒說完就被墨硯一把捂住嘴,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墨礬被嚇得渾身一抖,老虎變小貓似的乖乖地縮在三哥身旁,不敢再亂喊亂叫。

阿依已經進行到了縫合階段,這一宿眾人全守在帳子裡,幾乎沒人離去。

這些人單單是圍觀就耗儘了全部力氣,更何況是%e4%ba%b2自開刀的阿依。

眾人看她的眼神已經由最初的輕蔑懷疑到驚詫畏懼再到現在已經是濃濃的佩服加佩服再加佩服了,便是連一直跟她不對付的石冉青也不由得對她微微側目,鄙視的眼神裡帶了那麼點欣賞。

連柳屹然都用了很奇怪的眼神盯著她。

墨虎應該慶幸墨夫人送來了腸線,若是沒有腸線阿依說不定還真不敢給他刮骨。

大半的腸線被墨虎使用了,待最後一層表皮皮膚縫合完畢時,已經快午時了,阿依還沒怎麼樣,在場的人先鬆了一口氣。

阿依將促進愈合的草藥敷在墨虎的胳膊上,用繃帶綁起來,小臉刷白地起身,對墨硯說:?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連服七天湯藥。”

墨硯知是預防感染的湯藥,點點頭,望著她的眸光異常柔和,輕聲說:

“辛苦你了,回去歇歇吧。”

☆、第二百三七章 行刺,墜崖

即使墨虎手臂內的毒液已經被刮除了,然而早就滲透進肌體內的毒素仍舊殘留著。雖然毒性沒有再繼續蔓延遊走,但整條右臂卻失去了知覺,抬不起來也不能再拿武器。阿依雖然嘗試過用現有的草藥配製解毒劑,可是常用的解毒劑對這個毒半點用處都沒有,她心裡想著墨虎與帖木和還真是有深仇大恨啊。

阿依已經托墨硯讓人給秦泊南送信,禦醫院的人是指望不上了,禦醫院的人或許對宮裡的毒很熟悉,但對於越夏國用的毒卻並不是很了解,甚至他們當中的許多人這次還是第一次從帝都到邊關來,越夏國人用在戰場的毒彆說是見過,就是連聽都沒聽說過。

現在也隻能將希望寄托於曾經去過越夏國對於越夏國的毒和藥有些了解的秦泊南身上。

墨虎對於自己體內的毒並不是太在意,豁達地笑笑,讓阿依彆放在心上。他這樣倒是讓阿依心裡有些愧疚,雖然因為救治及時,殘餘在體內的毒素較輕並不會致命,蔓延至全身的可能性也不大,但若是這些毒素再繼續侵蝕的話,墨虎的右臂說不定就永遠都不能動了。

她皺了皺眉,還是要儘快想辦法將剩餘的毒素排清才行,可是她要去哪裡找綠眼赤/蛇,這種蛇她也隻是聽說過,傳說是一種綠色眼睛遍體通紅的毒蛇,生長在越夏國的石洞裡,雖然不是什麼特彆稀有的物種。但在大齊國卻從來沒人見過。

這種時候她總不能去越夏國找,更何況那最後一味毒究竟是不是綠眼蟾蜍,她心裡雖然有九分把握。這是因為她曾經聽沐春生說過,越夏國人很喜歡在箭頭上抹綠眼蟾蜍的毒液,這種毒液最大的特點是,它有著一股類似於水潭內青苔淤泥夾雜著蛙類身上特有的陰冷涼腥的氣味,這股味道她聞出來了。

可問題是她聞出來了,彆人沒聞出來,他們全不信。弄得她也不敢冒然行事了。

長長地歎了口氣,阿依耷拉著腦袋走在放眼望去一片被黃土包裹的山石間。這座山叫黃石山。顧名思義就是全是由土黃色的岩石形成的高山,山上的樹木少得可憐,大概是因為風沙太大氣溫又十分不穩定的緣故,所有的植物便是連山穀間的野花枝葉都是尖尖的呈刺狀。呼嘯的山風吹來。即使抿著嘴,嘴%e5%94%87上也覆滿了沙,一不小心就會吞進肚子裡。

黃石山正處於兩軍交戰之處,目前姑且算是大齊國的地盤,但也可能會有越夏國的探子出沒,因而整座山頭都被大齊國的精兵警戒了。

墨虎今天是來觀察地形,籌謀新的作戰計劃的,墨硯和墨礬自然也跟來了。阿依是因為不放心墨虎,雖然明知道此地是兩軍交戰之地。卻執意要跟來,她攜帶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