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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062 字 2個月前

鑽進去,下意識就要縮回手。

秦泊南已經將春姨娘手中的香囊接過來,對著她微微一笑:

“偶爾鮮亮一下也好,謝謝你了。”

春姨娘的臉刷地紅了,波光盈盈地望著他,讓阿依覺得若是此刻沒人,她一定會捂住臉哭起來。

四姨娘臉黑如炭,月姨娘亦差一點揉碎了帕子。

秦泊南對待妻妾很溫和,無論是哪個妾室,無論他喜不喜歡。其實阿依並不覺得這樣做不好,不管這些姨娘們是因為什麼原因入府的,她們最終的結果隻能是一個,那就是將這一生全部消耗在這座府邸裡,無論生死她們都是屬於這座府邸這個姓氏的,這樣的她們值得被溫柔地對待,溫柔亦是一種尊重。她絕對很討厭那種把妻妾當成玩物,隻要不喜歡就可以很隨便地把人丟在一邊,任其自生自滅,那樣的人實在是太過分了。

她不討厭秦泊南的溫柔。

隻是……

阿依的心臟重重地沉了沉,藏在桌子下的手輕輕地捏了捏,捏住了袖袋裡那枚並不怎麼起眼的香囊。

“你呢?你沒準備壽禮嗎?”芳憐很意外地問。

秦泊南聽到了芳憐的話,向阿依望過來,這讓阿依慌了一下,緊接著不自覺地避開秦泊南投來的目光,咬咬牙,結結巴巴地說:

“因為、因為我知道先生的生辰時已經很晚了,之後又有許多事要忙,所以、所以就沒準備完,來年我會給先生補上的!”她強調地說出最後一句。眼睛卻始終沒有望向秦泊南。

秦泊南亦有些意外,卻沒有說什麼,隻是莞爾一笑,對她說:

“無妨。原是我沒告訴你。”

阿依覺得自己這樣子不看他很是怪異,但又不想去看,因為她現在的心跳得很混亂,於是她索性直接垂下頭去,專心致誌地盯著自己的袖口,好像上麵開花了似的,腦袋衝著秦泊南,慢吞吞地點點頭作為回應。

秦泊南望著她,訝然揚眉。

氣氛似乎在一瞬間變得有些怪異。

筵席散去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了,這個時辰若是還出城去肯定回不來。現在這個天氣又無法露宿野外,於是阿依和秦泊南都覺得在家裡睡一晚上,第二天再出城更好。

芳憐和紫蘇直接出門了,芳憐是回百仁堂去配藥,阿依不在訂單已經堆積如山;紫蘇並沒有事。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急著出門去。至於其他人因為都住在二門內,所以在筵席散去時也都各自回房了。隻有阿依和秦泊南住在垂花門外,於是走著走著東西夾道上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秦泊南在前麵走,阿依垂著小腦袋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西方殘陽如血,晚霞燒紅了天空,秦泊南負手看了一會兒斜陽,忽然停住腳步。回過頭來,很納悶地問:

“你為什麼一直跟著我?”

阿依一愣,理所當然地回答:“因為回房時我跟先生同路。”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你今天有點奇怪,一頓飯沒說幾句話也就算了,現在沒有外人你也不說話。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額頭並沒有發熱,難道你肚子疼嗎?”秦泊南有些擔心地半彎下腰問。

為什麼要問她是不是肚子疼?

阿依眉角一抽,用力搖頭。

“真的不疼嗎?”他不放心地又問了一遍。

阿依垂著腦袋再次搖頭。

果然有些古怪,秦泊南直起腰身。傷腦筋地撓了撓鬢角,不解地輕歎口氣。

兩人仍舊一前一後地往回走,路上安靜得簡直針落可聞。

過了穿堂,回到秦泊南居住的蘭院,秦泊南徑直向正房走,路過角門時猛然想起後麵還跟著一個人,回過身剛要說話,就在這時,也不知道一直跟在後麵渾渾噩噩的阿依究竟是怎麼弄的,大概因為連續幾夜沒睡頭腦發暈,今天又吃了不太舒服的晚餐,導致她的反應神經越發遲鈍,在他回過頭的一刹那,她竟然前腳絆後腳,猛然向前一撲,接著隻聽撲通一聲巨響,阿依華麗麗地摔了個大馬趴,正撲在他的腳下!

這一摔實在是太突然了,秦泊南被嚇得魂飛魄散,又萬般愕然無語,慌忙蹲下來扶起她問:

“解頤你沒事吧?怎麼這麼不小心,有沒有受傷?沒有發熱啊,你肚子真不疼嗎?”

“……”阿依兩眼冒金星地從地上爬起來,淡定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平著一張臉回答,“因為這幾天忙著災民的事夜裡又睡不好,大概有些累了,先生,我回房了,有特彆緊急的事再叫我。”說罷,轉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秦泊南啞然地望著她的背影,她真的不要緊嗎?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角門裡,他滿腹狐疑地回過身,剛要往正房走,餘光一瞥,卻被靜靜地躺在地上的一物吸引了注意。微微一怔,他順勢走了過去,彎下腰將地上一枚青色的香囊撿起來。以精巧的雙麵繡手法繡著蘭花圖紋的雪浪綢香囊,那針法細膩、色彩搭配、圖案布局均是上乘,香囊的下擺還墜了一隻平安結流蘇。他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一股淡雅幽深的香氣撲麵而來,心尖微顫,他湛然地勾起%e5%94%87角。

就在這時,隻見阿依慌慌張張地從角門裡複又出來,沁著頭沒頭蒼蠅似的四處尋找。

秦泊南悄悄地將香囊捏在手心裡,背著手,含笑問:

“你在找什麼?”

阿依沒想到他還在,抬起頭,大吃了一驚,唬得心臟差一點停掉,慌忙搖搖頭,以細微的幅度在乾淨整潔的青磚地上四處搜尋著。

“怎麼,你丟東西了嗎?”秦泊南很熱心地詢問。

阿依隻是搖頭,用眼睛掃了一圈之後見剛剛自己摔倒的地方什麼也沒有,微微有些失望,一麵搖著頭,一麵草草地說:“沒有,沒丟東西,我去廚房看看!”說著,步履匆匆地向院外去了。

秦泊南一直望著她離開蘭院,這才低下頭重新看向掌心裡的香囊,望了良久,頓了頓,重新握起掌心,轉身,向正房走去。

夜裡。

月涼如水。

青燈照壁,冷風敲窗。

秦泊南歪在床上,一手枕在後腦下,另一隻手握著的正是那枚青色的香囊。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手中的香囊,就那樣目不轉睛地望著,眸色沉鬱,%e5%94%87角抿起,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香囊裡的香草味幽幽地散發出來,沁心入骨,讓人的心裡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溫軟舒坦,然而也正是這份溫軟卻讓他變得焦躁,這詭譎的焦躁感接踵而至,越來越強烈,並且還像墨染的汙漬一般越來越大。

這枚香囊,他整整看了一整晚,就那樣麵無表情地……

繼成人中爆發傷寒症後,災民之中小孩子們又開始爆發小兒百日咳,這雖然並不是會致命的疾病,但是患病的孩子一多,卻也很要命。

阿依已經徹底卸去了每日施粥賑災的工作,轉而在城門口擺了張小桌給災民中的小孩子們治療百日咳。城裡的大夫有名氣的基本上都進雁來山來,剩下的像阿依這樣的二流的,基本上都被抓去消滅百日咳。

阿依的臉色比前幾日越發蒼白,明明是大冬天,身上卻一會兒熱一會兒冷的,喉嚨裡也不知道是因為最近說話太多還是因為一整天一整天地沒辦法喝水,沙啞紅腫得厲害。大概是因為成天舉勺子舉的次數太多了,即使如今卸了職她依舊渾身酸疼,肌肉僵硬得仿佛變成了一顆顆石頭,頭重腳輕,眼睛也有點花,給小孩子切脈時她差點把一個小孩子看成了兩個。

此刻正是午後,雖然仍舊是冬天,但被明媚的太陽照射,身上還是會覺得暖洋洋的。⑨思⑨兔⑨網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阿依懷裡抱著一歲大的棄嬰,正在給她喂藥,因為饑餓因為傷寒因為小孩子中也開始感染疾病,總之是因為很多很多原因,最近遺棄孩童的案件越來越多,便是連官府亦無能為力。

連自己都養不起的父母,也許他們認為把孩子丟掉讓孩子去擁有或許可能的其他希望會更幸福。

阿依望著懷裡燒得滿臉赤紅的孩子,長長地歎了口氣。

她耳鳴得厲害,就在這時,三匹駿馬自遠處飛馳而來,卷起了許多塵土,阿依被嗆得打了個噴嚏,待定了定神,為首的白馬上一個俊逸出塵的秀美男子已經跳下來,徑直走到她麵前。

紫衣如蝶,廖若星辰。

阿依眨巴著眼睛望著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墨硯的那一張放大了的俊臉。

“你在這裡做什麼?”墨硯手肘支在桌上,靠近她問。

“幫治病兼診脈,生病的人是不可以進城的。”阿依咳嗽了兩聲,啞著嗓子回答,將懷裡的孩子暫時放下,起身一邊去拿湯藥一邊問,“墨大人,你在這裡做什麼?”

“公務路過。你的臉色好差。”墨硯跟著她,緊盯著她憔悴的臉,凝眉說。

“那是自然的,我一上午都已經診了不下百人了。”阿依忽忽悠悠地說著,剛往前邁了一步,突然覺得眼前發黑,緊接著身子一歪,竟蒼白憔悴地昏了過去!

☆、第一百七一章 同床

墨硯用一件大氅將阿依裹回了家,從後門下馬,也不理會門房小廝瞅著他懷裡被蒙住臉的小人兒時眉眼直抽筋的樣子,入了府徑直來到墨雲居,把昏迷不醒的人兒輕慢地放在床上,撈起錦被蓋在她身上,站在床邊仔細端詳,但見她小臉通紅,嘴%e5%94%87白中透紫,呼吸很不均勻,蹙著眉尖仿佛很難受似的,伸手摸下去,一片滾燙,皺了皺眉,看了她一會兒,無奈地說:

“像個笨蛋一樣。”

墨硯並沒讓鐘燦從百仁堂請大夫,而是去了瑞和堂請,不一會兒,鐘燦將大夫請了來,墨硯放下床前幔帳,那大夫沁著頭進來,隔著帳子仔細地診了一回,起身來到外間,向墨硯說道:

“姑娘的症是外感內滯,近日時氣不好,姑娘估計是長久地吹了風,好在姑娘素日飲食有限,身子底子也硬實,風寒也不算太大,不過是血氣虛弱,偶然沾帶了些,吃兩劑藥疏散疏散就好了,隻是近日的飲食宜以清淡為主。” 說著又開了藥方。

墨硯接過來看時,見上麵全是當歸、陳皮、白芍等藥性溫和的藥材,點了點頭,命鐘燦送大夫出去,又喚來墨雲居裡的丫鬟,讓她去取藥煎藥,自己則回到屋子裡坐在床邊上,望著昏睡不醒,滿麵酡紅的阿依。望了一會兒,丫鬟端著藥進來,墨硯看了看仍沒有醒來的阿依,想了想,伸出修長的指尖在她的臉頰上捅了捅:

“喂,小老鼠,起來喝藥!“

阿依不答,雙眸緊閉。

“喂,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