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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176 字 2個月前

小提插之瀉法刺入秩邊二寸半,緊接著直刺曲骨、橫骨一寸,陰陵泉、中脘、次髎以平補平瀉法,重加太衝,而後留針兩刻鐘。間斷予以運針。

催產丸毫無效用,施針前她先提筆寫了一副湯劑催產,又要人參,偏常寧伯府沒有現成的藥材,又要派人去藥鋪現抓。林美瑜對常寧伯府連藥材都沒準備很是不滿。又見錢夫人說自己手頭沒有人參命人去老太太房裡要更是氣憤,狠狠地譏諷了一通,把錢夫人氣得臉色鐵青。

一碗催產藥灌下去之後,宮口開了幾分,然仍未到要生產的程度。沈雯本就身體虛弱,再加這場由外力所致突如其來的早產,原本就沒有多少力氣的她經過這一番折騰隻會越加身心俱疲,宮縮頻率在短暫地規律過後隨著她越來越焦慮越來越沮喪又開始逐漸無力起來。

阿依心急如焚,正在這時,窗外錢夫人尖厲的嗓音裡夾著駭然與不可思議,高聲道:

“天啊,這人是誰啊,為什麼會到我們府裡來?小翠你這個賤婢,你是豬油蒙了心還是中邪了,這是什麼人?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夫人,這位爺不是奴婢找來的,是那位姑娘讓奴婢去找大夫……”小翠嚇得渾身一顫,怯生生地說。

阿依聞聽霍地起身,大步走出去,然而院子裡的人卻並非是她的熟識,她訝然地望著立在院中央長長的黑色鬥篷裹身,對周遭異樣的目光熟視無睹,仿佛全世界都與他無關的蘭陵秋,遺世而獨立的派頭讓人相當無語。

“瑞和堂的少爺。”阿依眼角一抽。

“姑娘,姑娘,”小翠如蒙大赦,慌忙說,“奴婢去了百仁堂,芳憐藥師不在,又去了瑞和堂,這位爺說他會治難產,這位爺還說他是姑娘的舊識。”

“你認得他?”林康眸光深邃地將蘭陵秋上下打量一番,狐疑地問阿依。

“他是瑞和堂的少爺。”

“我叫蘭陵秋,不叫瑞和堂的少爺。”蘭陵秋用素來僵化的嗓音淡淡糾正。

“瑞和堂的少爺?”黑色麵巾下隻有一雙色淡恍若琉璃的眼珠在動讓林康怎麼看怎麼覺得詭異,“瑞和堂的東家竟然有個兒子,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蘭陵秋不答,或者說壓根就沒有想回答他的念頭。

林康有些惱火。

“瑞和堂的事以後再說,他確實是瑞和堂的少爺。蘭公子對難產有什麼好辦法,這府裡的大奶奶羊水已破宮口卻隻開了幾分,我用了催產丸用了催生湯也用了針灸,效果甚微。”阿依急急地說。

“用了哪些%e7%a9%b4位?”

“主%e7%a9%b4合穀、三陰交、足三裡,配%e7%a9%b4秩邊、曲骨、橫骨、太衝、陰陵泉、中脘、次髎。”

“催生湯的藥方?”蘭陵秋淡漠地伸出戴著厚厚黑手套的手。

阿依急忙將自己剛才寫的方子遞過去,虛心地望著他,蘭陵秋是很怪異沒錯,但阿依在醫學上異常敏銳的神經卻能感知出此人的醫術比自己高出很多。

“我先看看產婦。”蘭陵秋讀罷藥方,輕描淡寫地說。

阿依點頭,要引他往屋裡去,錢夫人立刻叫嚷開了:

“他一個男人怎麼能進產房,若是傳出去。我們常寧伯府的臉麵要往哪裡擱?!”

林美瑜餘怒未消,雖然錢夫人的擔憂不是不可以理解,但她正在氣頭上,對錢夫人隻關心名聲不關心沈雯越加氣憤。才要反%e5%94%87相譏,卻聽紋絲未動的蘭陵秋漫不經心地開口:

“產房那麼不吉利的地方我才不想進去。”

阿依眉角一抽,剛要生氣,蘭陵秋淡淡喚了聲:

“蒼術。”

一個又瘦又高,麵色青白,嘴%e5%94%87呈紫紅色,微微凸起的眼珠仿佛從來不會轉動的彪形大漢上前一步,長得活像是藥堂裡被曬乾的守宮,他默默地遞給阿依一團纖細光滑的黑色絲線,又不知道從哪裡搬來一張扶手椅擺在門檻外。蘭陵秋步履輕盈地走到扶手椅前坐下。撚起絲線的一頭,淡聲道:

“把另一頭係在產婦的手腕上。”

阿依的心臟狠狠一震,發出一串嗡鳴,失傳已久隻在古醫書裡有少許記載的懸絲診脈,連秦泊南都沒有研習成功的懸絲診脈。蘭陵秋竟然可以做到嗎?

眼眸閃了閃,她點點頭,拉著絲線的一頭進屋去了。

她對懸絲診脈這項技藝的求知渴望、好奇與濃濃的驚疑完全地寫在眼眸裡,可她卻什麼也沒問,而是因為擔心產婦很乾脆地離開了。

有意思!

麵巾下,蘭陵秋色淡的嘴%e5%94%87輕輕翹起。

阿依將絲線係在沈雯的手腕上,本以為蘭陵秋會再叫她出去討論病情或是命小丫鬟傳話。不料片刻之後,那深邃低啞恍若星夜荒漠的嗓音竟清晰地在耳畔響起:

“氣血雙虧,無力運胎,氣血滯行,交骨不開,你的方子甚佳。隻是治療這個產婦卻缺乏同氣之藥,不能使諸藥達到病所,需將竹葉三片改為桐葉三片。”

阿依被他的聲音驚得渾身一顫,但已無暇思考其他,秀眉緊擰。思索片刻確定加桐葉隻是藥性更強並沒有錯處,便吩咐如意按新方子去煎催產湯。

不久,催產湯被端進來,阿依喂沈雯喝下去,之後再配合針灸催生,果然效果顯著,宮縮開始變得有力,頻率也漸漸平穩規律起來。沈雯不是第一次生產,品著自己的身體狀況也知道終於要開始奔入主題,心情放鬆下來,人也清醒了幾分。

隨著宮口逐漸張開接近十指的寬度,沈雯疼得全身痙攣,臉色慘白如雪,咬著帕子死死地攥著阿依的手,汗水直流,眼淚含在眼眶裡,蒼白地望著她。阿依手指被掐得泛白,也不覺疼痛,輕聲安慰:

“夫人,再堅持一下,很快就結束了。”

沈雯想點頭,卻沒有力氣那麼做,整個人已經濕透了,仿佛被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阿依的心裡有些不安,肩膀一陣一陣地發涼。

也不知錢夫人把產婆請哪裡去了,亦或是她被激怒壓根不打算再請產婆,其他人包括如意朱嬤嬤不知是太緊張還是太相信阿依,也忘了產婆這件事,把所有期待全壓在了她身上。阿依在心裡皺眉,沈雯的情況比醫書上描述的難產還要糟糕,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她幾近虛%e8%84%b1,昏迷了兩次,含著參片連呼吸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怕是要逆產。”耳畔傳來蘭陵秋細微卻清晰的低語。

阿依心臟一凜。

“出戶了,出戶了,我看見了!”朱嬤嬤是過來人,忽然歡喜地叫起來,然而下一刻卻一聲驚叫,嘴%e5%94%87發白。

一隻包裹著胎膜的小腳赫然出現在沈雯血紅的雙%e8%85%bf間!

☆、第一百二十四章 難產一千金

“這、這可怎麼辦?”朱嬤嬤驚恐地瞪大雙眼,冷汗淋漓,連嘴%e5%94%87都開始哆嗦。

阿依繃著臉看了她一眼,朱嬤嬤似被她這冷冰冰的眼神嚇了一跳,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安地看向精疲力竭的沈雯,忙垂眸屏息。

沈雯昏沉中仿佛覺察到她們的異樣,麵容慘淡地歪過頭,虛弱地張了張口: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網②提②供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姑娘……”

“夫人再加把力,頭已經出來了!”阿依勉力保持鎮定,握緊她的手,輕聲安慰。

房門外,坐在扶手椅上漫不經心地撚著絲線的蘭陵秋忽然回過頭去,對著焦慮地等在院子裡的人們淡聲問:

“橫生逆產,諸位打算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當然是保孩子!”錢夫人霍地站起身,衝著他不容反駁地銳聲道,“不管發生什麼一定要保證孩子平安!”

“%e4%ba%b2家太太,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阿雯的命就不重要嗎?”林美瑜聞言氣不打一處來,凝眉質問。

“%e4%ba%b2家姑奶奶,阿雯身為長媳,嫁到這府裡也已經好幾年了,卻始終無所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更何況她身為母%e4%ba%b2為了自己孩子的命什麼不能做,就算是讓阿雯自己選擇,她也一定會選保孩子!”

“你……”林美瑜氣得渾身亂戰,然而一句“無後為大”卻讓她啞口無言。

蘭陵秋並不愛看這出鬨劇,漠然地回過頭,麵巾下蒼白的嘴%e5%94%87動了動,漫不經心地道:

“錢夫人說要保孩子。”

室內,阿依坐在床邊,聞言心臟一沉。錢夫人的決定讓她有些氣憤,然而錢夫人是沈雯的婆婆亦是孩子的祖母,她一個外人也不好評論什麼,隻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這個想法在腦海中一閃即逝。卻讓她產生了一陣濃濃的寒意。

保孩子的方法非常簡單,就是不再顧及沈雯的身體狀況,放棄保守療法,通過一切手段讓沈雯努力分娩。儘力催生,若是這個時間持續得過長,即使孩子能順利生出來,到那時產婦也極有可能會因為臟器衰竭而死;若是想保大人,就要趁產婦在還有餘裕的情況下以藥物提前終止分娩,也就是將胎兒變成死胎,再以藥物和推拿的手法催產,將死胎排除產婦體外,這方法雖然複雜也有一定的風險,甚至還有可能造成產婦再不能生育或其他後遺症。但卻比難產而死的結果要好得多,隻是若當真這麼做,也就等於是她%e4%ba%b2手將一個還有可能生還的嬰兒謀殺掉。

她明明是救人的,不是殺人的……

“姑娘,”沈雯的指尖在她的掌心動了動。望向她時混沌的眼球竟迸射出異常堅定的光芒,“無論如何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我怎麼樣都不要緊,姑娘,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執著的央求自毫無血色的嘴%e5%94%87蚊呐似的溢出。

阿依渾身一震!

“快點下決定,再等下去,以她的身體狀況很難撐住。”蘭陵秋低啞的嗓音在耳旁驀然響起。

阿依握了握拳。讓顫唞的心平靜下來,輕輕地抓住那隻已經伸到外麵似會晃動的小腳,眸光忽然變得堅定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肅聲吩咐如意:

“去請蘭公子幫我準備補陰丸,去陳皮。倍加香附、人參,儘可能多準備一些。”

如意唬得臉都白了,剛剛阿依一直在沉默讓她心裡七上八下的,現在聽到她終於啟口下了吩咐,心頭一鬆。一疊聲答應,飛也似的去了。

蘭陵秋一聽阿依要補陰丸,便知她執意要保大人和孩子雙雙周全,雖然在驚訝地挑眉,心裡倒沒感覺太意外,手指屈起,用厚厚的手套邊沿隔著麵巾輕輕地摩挲著%e5%94%87角,陷入沉思。

“裡麵的情況究竟如何,蘭大夫可否明確告知?”林康上前一步,輕聲問。

“那位姑娘固執地想要保大人孩子全部平安無恙,既然她是主治大夫且並沒有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