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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355 字 2個月前

地奪過去,戒備地瞪著她。

“俊少爺!這是你畫的?畫的真漂亮!”阿依讚歎道。

秦俊一愣,長久以來被否定的東西終於被承認了,他心跳微頓,尷尬地撓撓頭,小聲確認:

“真的漂亮?”

他總是唯唯諾諾的很少說話,能這樣交談很意外,阿依重重點頭:

“真的!我雖不懂什麼,卻見過竹子,畫得像真的一樣!俊少爺這樣會畫畫,我都沒聽說!”

“因為母%e4%ba%b2不喜歡,不許我畫。”秦俊垂下頭說。

“為什麼?畫得這樣好,不畫多可惜!”阿依%e8%84%b1口而出,頓了頓,又覺自己太冒失,捂住嘴訕訕道,“我太放肆了,俊少爺勿怪,那我就先告退了!”說罷屈了屈膝,轉身快走。

秦俊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又垂頭看向皺皺的畫紙,輕歎口氣。

一輛樸素的馬車正停在百仁堂後門,阿依借住小跑的慣性一躍而起,跳上馬車,掀開竹簾鑽進去。坐在車裡的秦泊南感覺到車體一陣劇烈的搖晃,無語。阿依剛在他對麵坐定,阿勳已經揚鞭,馬車向城外駛去。

“你真要跟去?”秦泊南手握書卷問。

阿依重重點頭。

“被嚇壞可彆哭。”

“我才不會哭!”

秦泊南眉一揚,靠在軟墊上翻開書繼續閱讀。

十裡之外的雁來山上有一處極有名的亂葬崗,聽說不僅窮人和路屍,就連宮裡被處死的太監宮女亦被葬在此處,山中野狗眾多,連大白天都人跡罕至,更何況晚上。

天上一輪詭譎的猩紅圓月,照在白骨森森,鬼火渺渺的山脈間,更添幾分陰寒。枯乾曲折的漆黑枝條上,棲息了不少食腐的野鳥,時不時發出嘶啞的鳴叫。古怪的腐臭味被夜風吹來,那寒涼仿佛毒蛇滑過脖頸,是侵入骨髓的悚然。

秦泊南帶阿依向山穀深處走去,阿勳扛著三把鐵鍬緊隨其後。雜草叢生的山路極難走,阿依腳下一滑,下意識抓住身旁雜草,卻被帶著鋸齒的草割出一道血痕,她懊惱地用%e8%88%8c頭%e8%88%94%e8%88%94手掌,秦泊南回頭,剛好看見她貓似的樣子,撲哧一笑,向她伸出手。

阿依一愣,把手遞過去,被他握住,忽然有種窒息的感覺,不過這感覺很快便被遠處響起的野狗聲打斷了,她渾身一顫,下意識將秦泊南的手捏緊。

秦泊南一陣好笑。

兩刻鐘後,他們停在陰森腐臭的山穀裡。

第七十章 黃粱醫經

更新時間2014-7-31 20:00:39 字數:2092

荒山野嶺,陰風嗚嚎,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狗叫聲似包圍了整片山穀,一人多高的雜草中,竟散落了不少屍體,男女老幼全有,有些已經被野獸吃掉了半邊。阿依站在山坡上借著昏紅的月光望見這一幕,饒是有心理準備,也差點嚇昏過去。

“你沒事吧?”秦泊南捏捏她的手,問。

“這太過分了,即使是無名屍也該好好埋葬,就這樣扔在這兒算什麼,搞不好會鬨出瘟疫來。”阿依彆過臉,小聲說。

“的確,這樣的偷懶耍滑太過頭了。”

“先生,我們真要挑兩個帶回去?”阿依頭皮發麻地問。

“既然你想全麵了解人的身體,就必須找一個完整的。”

“為什麼要帶鐵鍬?”

“有個患了肺病的人被葬在這裡,我對他的病有些興趣。”秦泊南回答,頓了頓,笑問,“你是在這裡等還是跟著下去?”

阿依向下掃了一眼,吞吞口水,咬牙鼓起勇氣說:“我不怕!”

秦泊南噗地笑了,倒沒放開她的手,帶著她順斜坡下去。阿依不想表現得太沒用,但她確實很害怕,踮著腳尖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生怕踩到什麼不該踩的。腥臭的風吹來,有種透骨的悚然。

秦泊南卻閒庭信步地走在屍體間,仔細觀察每具屍體的表情,並給她粗略講解這些人的死因。

阿依用心去記,可她還是覺得這樣的場景太詭異,忍不住問:

“先生,你都不會害怕嗎?”

“隻不過是亂葬崗,瘟疫重災區的城鎮比這裡更可怕。”

阿依將他的手拽得更緊。

秦泊南找到一男一女兩具完整的屍體讓阿勳背起來,阿勳竟麵不改色,阿依忽然覺得,深更半夜跑來做這種事的他們若用一個詞來形容,絕對是“變/態”。

腳底被石頭硌疼,她挪動半步卻似踩到了什麼,驚惶地回頭,一股寒意自下而上蔓延,心臟縮緊,尖叫聲卡在喉嚨裡,她一把掐住秦泊南的胳膊!

秦泊南吃痛,回頭,驚見一具男屍橫躺在草叢裡,竟從中間被人縱向剖開,裡麵的內臟全被拿走了。他皺眉,蹲下來提起燈籠查看。

阿依立在他身旁,還在發抖。

“怕什麼,你每晚不都在看這種嗎?”秦泊南揚眉,低頭望向屍體,“這人是死後被剖開的,不是被野獸,是被人。”

“我每晚在西偏院時總覺得自己瘋了,可為了攻克疑難症我都在忍耐!死後被剖開,也就是說瘋了的不止我和先生!先生,這該不會是你研究完扔在這兒的吧?”她語無倫次地問。

“你在說什麼,我可是很尊重他們的,每天燒香,之後也會好好埋葬,才不會做這麼令人發指的事!”秦泊南不滿地說,突然移動半步,撥開旁邊草叢。

阿依跟隨他的動作望過去,同樣是一具男屍,借著燭光,她清晰地看見那曾被剖開過的屍體之後竟然又被縫合上,隻不過縫的手法太差,密密麻麻的針腳就像是無數條長蜈蚣在那人的%e8%83%b8腹間爬!

她一陣惡心,忙移開目光向上望,卻渾身一顫,恐懼感如閃電般自瞳仁竄進去直灌腳底,讓她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一個被黑鬥篷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正站在遠處山坡上向這裡看來,那大概是個人吧,她看不太清,但猩紅的月色投射在他的身上卻讓她有種看見了地獄勾魂使的感覺!

兩股發顫,不寒而栗,靈魂似被抽走,她眼前一黑,竟昏了過去……

有幽蘭的芬芳味道。

阿依頭昏腦漲地坐起來,環顧四周,自己竟然正趴在西偏院的梨花榻上。秦泊南遞來一杯薄荷茶,她接了,覺得很丟臉,歉意地道:

“我不該昏過去的。”

“是我不該帶你去,能心平氣和地進入石室已經很難為你,雁來山男人都不敢進,更何況你一個小姑娘。”

“下次不會了!”阿依雙手捧杯,道。

“不必勉強自己。”秦泊南摸摸她的頭,笑說。

“沒有勉強,我會習慣的!”她倔強地回答。

秦泊南望著她執拗的表情,無奈地歎了口氣,剛要說話,阿依突然道:

“先生,我那時候在山坡上看到一個穿黑鬥篷的人。”

“咦?深更半夜那種地方,除了我們這種發了瘋的,誰會跑去那裡。”

“我真看見了一個人,雖然看不太清,因為全身上下都是黑的,臉都沒有……也許就是那個人把屍體給剖開的!”

“臉都沒有,那是什麼?”秦泊南哭笑不得,“回來的路上並沒看見人,你眼花了吧?”

阿依一怔,被他這樣說,她也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況且她又是昏著回來的,當時腦筋不太清楚……

摸摸嘴%e5%94%87,她問出更在意的:

“先生,若同是大夫,有人在做我們做的事我不奇怪,但為什麼會將屍體剖開再用線縫上?如果隻是因為過意不去,之後一定會好好埋葬,絕不會讓人再次暴屍荒野。”

秦泊南的麵色凝重下來,若有所思。

“先生?”阿依肯定他是想到了什麼,因為之前他看到那樣古怪的屍體竟沒有吃驚,她想知道。◆思◆兔◆網◆

秦泊南沉默了半晌,說:

“解頤,你知道人體可以自愈吧,比如皮膚破了會慢慢愈合,骨折後再接上也會一點點長好。”

阿依察覺到一絲凝重,點點頭。

“那麼如果人的某個內臟壞死,是不是也可以切除掉,再將周圍的血管皮膚縫合,讓它慢慢長好。”

阿依繃著表情無措地望著他,眼中含著不可思議,這想法算是異想天開嗎,她不知道,因為既然皮膚和骨頭都可以愈合,其他地方為什麼不可以。重疾都是內臟生了病,如果能將病變的部位切掉……但那要先將人開膛破肚,也許內臟還沒被摘除,人就先死了吧?

“先生,你試過這種方法?”她驚疑地問。

“我隻在一隻瀕死的貓身上試過,結果卻失敗了。在不敢保證這方法完全正確的情況下,我怎麼可能用人亂來。但這方法並非我想出來的,而是秦家一部祖傳的醫典……”他從袖袋裡取出一卷書,遞給她。

阿依微怔,接過來,古舊的封麵上用正楷寫了一行字——黃粱醫經(下)。

第七十一章 進香

更新時間2014-8-1 20:41:58 字數:2094

阿依狐疑地翻開書卷,隻讀了一小段便深深陷入書中描述的奇異世界裡,越看越愛看,很快就忘了秦泊南的存在,專注地閱讀起來。

書籍很厚重,裡麵關於開膛手術、各種新奇的急救方法以及對每個器官的概述都描寫得詳儘易懂,乍一看給人一種荒唐可怕的感覺,然而仔細研究其中闡述的理論,卻又覺得有根有據頭頭是道。毫無疑問,書卷中的醫術比他們現在已知的醫學知識更為前進,更為大膽,也許還更加管用。

旭日東升,炊煙嫋嫋。

阿依合上最後一頁,揉揉疲憊的眼眸。秦泊南從石室出來,自己動手斟茶:

“讀完了?”

“還有上冊吧,許多更重要的部分應該都寫在上冊裡。”

“沒有上冊。”

“噯?”

“這一本是我偶然在書庫最底層找到的,隻有一冊,看年頭已經很久遠了,我猜測得到此書的先人要麼是實驗失敗要麼覺得這是草菅人命才沒有流傳下來。其實我一直想找上冊。”

阿依摩挲著燙金的楷字,輕道:“我覺得這上麵的內容看似荒唐,但仔細想從理論上又都解釋得通,雖然大膽了些,或許手術真是一種更好的治療方式……我想試試……”

“我之所以給你看這個是因為你對這種驚世駭俗的行為不反感也不會外傳,並不是讓你照做。我雖感興趣也不會去做,我們是大夫,不是為了自我滿足就去拿生命開玩笑的殺手。”

阿依的心思很複雜,將病人當成試驗品的確不配做大夫,可不去做永遠不知道這方法是否正確。欲言又止地低下頭,她咬咬嘴%e5%94%87。

阿勳突然敲門道:“伯爺,可以用膳了!”

“吃飯吧。”秦泊南說。

阿依回過神,一邊跟他往外走,一邊說:“我不想吃東西,大姑娘要我陪她去進香,我先回去了。”

“去慈安寺賞花嗎,去吧,年輕姑娘偶爾也該去玩玩。”秦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