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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314 字 2個月前

形自然會造成閱讀速度減慢,可她又不能違反規定將醫案帶出去。

望著如山一般厚重的醫案,她忽然有種體力不支的感覺。

破曉時分,醫案閣的門被從外麵推開,秦泊南剛步進來就看見阿依坐在地上,靠著書櫃睡得正香。從窗扇外透進來的青光照在她白皙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如兩把漂亮的羽扇,在雪肌上投下兩片細微的暗影。鼻梁小巧秀挺,嘴%e5%94%87朱紅豐滿,安靜地蜷縮成一團,嬌巧的身材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軟綿綿的幼貓。

桃瓣般的%e5%94%87不由自主地上揚,秦泊南從角櫃裡拿出一條毯子,蹲下來蓋在她身上。就在這時,她微微嘟起的紅%e5%94%87忽然很輕地咕噥一句:

“脈沉細,%e8%88%8c苔質暗,此為腎陽虛,心腎不交之症,需以溫補腎陽,交通心腎,健脾化痰,方可痊愈……”

秦泊南一愣,繼而撲哧一聲笑出來,又怕吵醒她忙忍住,彎著眉眼含笑撫摸她的長發,溫煦地望著她的睡顏。

第三十章 製藥

更新時間2014-6-21 19:50:48 字數:2087

接近辰時,阿依猛然驚醒,看了看外麵天色,慌張地跳起來,身上的毯子隨著她的動作溜下去,她連忙握住,看著手裡的毯子微怔。四顧左右,醫案閣內彆無他人,她呆了呆,卻因為快遲到了,急忙將毯子折好放在一旁,火速衝出醫案閣,一邊紮頭發一邊往後院跑,路過井邊洗了把臉,然後飛奔進藥堂。

芳憐已經穿戴整齊地坐在藥堂裡看醫書,聽見門響,抬頭掃了她一眼,又冷淡地低下頭去。阿依看見她就有些緊張,據說芳憐和紫蘇是雙生兄妹,可她的性格比紫蘇還要難以捉摸。本著對待前輩的禮貌,她輕聲打了句招呼,芳憐沒有理睬,她便自動自覺地拿起掃把,老老實實地打掃藥堂。

芳憐從書卷中看了她一眼,依舊沒有說話,反而起身走出去。

阿依不由得掏出鏡子照照,難道她長得真的很討厭嗎?

這樣的情形一直持續了五天,阿依研藥的手藝也終於從最初的生澀到現在的嫻熟。她終於明白了秦泊南口中的“偷師”是什麼意思,沒有人會手把手地教她,她所能做的隻有默默地觀察,再努力地自己領悟。也正因為這樣,她終於發現了藥師了不得之處,尤其是芳憐。

芳憐擅長製作丸劑,丸劑是一種將藥粉和水或醋、藥汁、黃酒、經過煉製的蜂蜜等粘合劑混合在一起製成的球形藥。丸劑對於各種原料的配置比例相當嚴格,除了對藥粉用量的苛刻要求,同時粘合劑的分量亦決定了藥丸能否成型,尤其是昂貴的丸藥,外形和光澤度也是最關鍵的要素之一。

阿依發現,芳憐在製作丸劑時從來不用秤稱,將各種盛在缽中的藥粉隨手一抓,混合了一定量的粘合劑,就能揉出一隻光滑圓潤的藥丸。禿頭的顧藥師笑著告訴她,芳憐的手就是秤,她抓出來的藥分毫不差,她製作出來的每一顆藥丸重量亦幾乎相同,百仁堂許多禦用丸藥均出自芳憐之手,說她是百仁堂第一藥師並不為過。

阿依聞言大感驚訝,不過她更好奇,曾不止一次偷偷問過藥堂的人,芳憐為何會從一個女醫變成藥師,可沒人肯告訴她,就連當歸也隻是說了句:

“你還是彆知道的好。”

第六日清晨,阿依仍然在打掃藥堂,芳憐來時對她的招呼亦不應答,對於她的冷淡她現在已習以為常。

芳憐坐下來抽出書卷,良久,看了她一眼,忽然問:

“你這幾日沒有回伯爵府去?”

“啊,是。”她突然說話把阿依嚇了一跳,連多答一句都忘了。

“夜裡住哪兒?”

“醫案閣。”阿依老實回答。

“是嘛。”芳憐表情淡淡的,埋頭讀書,不再說話。

阿依一時摸不著頭腦,搞不清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黃昏時分,眾人都收工回家去,阿依本打算今天跟紫蘇一同回伯爵府好好梳洗一下,剛走到門口,忽聽芳憐冷淡地說了句:

“我要給護國候府做十盒三參玉容丸,你留下幫忙。”

“是。”阿依下意識回答完畢才想起來感到驚奇。

夜闌寂靜。

阿依剪了剪燈芯,站在工作台前給芳憐打下手。藥童是不被允許觀看藥師製藥的,而今天她終於能近距離從頭至尾地觀看芳憐製藥。

“芳憐大姐,你為什麼能知道你抓的藥一定是幾錢呢?”終於,她憋不出好奇,輕聲問。

芳憐的手停了停,正當阿依以為她不會回答時,隻聽她說:

“和周掌櫃以手秤藥的道理是一樣的,沒有訣竅,唯手熟爾。”

頓了頓,她難得多說一句:“我學製藥時曾把所有能變成粉末的東西全部變成粉末進行練習。”

阿依驚歎地瞪圓眼睛,恍然。

虛掩的門外,秦泊南笑眯眯地站在暗影裡。紫蘇沉默了半晌,忍不住問:

“師父,為何要把解頤放在芳憐身邊?”

“你也覺得她不再問診很可惜吧,明明有著那樣出眾的天賦,卻因為那種事受到重創,我覺得如果是那孩子在她身邊的話,也許能讓芳憐重新開始。”

“師父就那麼相信那個孩子?”紫蘇覺得他這一點很難理解。

“啊呀,紫蘇,莫非你是在嫉妒為師信任那孩子?”秦泊南笑嘻嘻地問。

“師父……”紫蘇霎時臉黑如炭。

夜風乍起,秦泊南一邊往外走一邊滿足地笑說:

“她們大概會玩一整夜,我們就先回去吧。”

紫蘇無語地跟上他,又忍不住回頭望望。

翌日午飯時阿依坐在飯堂裡盯著碗裡的白飯,想了想,忽然挖出一團捏碎了在那裡揉啊揉,揉完還顛了顛重量,這時忽聽背後有人說:

“我說讓你找粉末練習,可沒說讓你把飯粒捏成飯團。”

阿依嚇了一跳,回過頭,芳憐已冷淡地坐在她身旁,開始吃飯。就在這時,小棗突然從外邊衝進來嚷嚷:

“外邊來了一個好奇怪的人,瘦得像骨頭,肚子卻這麼大,像有了娃娃的女人一樣,連走都不能自己走,下了車進咱們醫館都是被抬進來的,聽說是從阜陽縣來的,特地找咱們東家求診。”

阿依愣了愣,忽然丟下碗筷跑出去,這可是極難得的見習機會。

芳憐仿佛明白她心中所想,望著她扔下的碗筷,沉默了片刻,冷冷一笑,諷刺道:

“真是可笑,這麼熱心究竟是為了什麼,要不了多久你就會明白了,就算你救過再多的人,他們也不會感激你,明明沒有做錯,可隻要不遂他們的意,他們就會說女人隻配嫁男人生娃娃,女大夫是天下最荒唐的笑話!”

她仿佛想到了讓她最為痛恨的往事,狠狠地捏了捏筷子,仰起頭深深歎了口氣。

阿依跑到大堂,果然見到了小棗口中的男人。這男人約莫四十來歲,全身骨瘦如柴,唯有腹部膨脹如鼓,躺在擔架上被兩個家人抬著直接上了二樓。從穿著和跟隨的兩個家丁來看,這人大概是阜陽縣的某個土地主。

阿依跟著跑上樓,小棗卻沒她膽子大,老實地呆在樓下。阿依跟著擔架剛要進入病房,土地主的隨從急忙攔住她,很凶地驅趕:

“哪裡來的丫頭,這看病呢,去去去!”

▂思▂兔▂在▂線▂閱▂讀▂

第三十一章 臌脹

更新時間2014-6-22 19:50:59 字數:2081

阿依眨眨眼,認真地說:

“我是我們先生的藥童,大哥你若是不讓我進去,耽誤了你們老爺的病情可就糟糕了。”

“你是藥童?”那仆從不太相信地上下打量她,女藥童?

“是的,因為許多病人都需要細心地照料,女子又比男子細心,所以先生就收我做了藥童。所以大哥你若是再攔著我,也許你們老爺的身子會不舒服,到時候被責怪的可不是我。”阿依一臉平板地說,無半點心虛,大有“你愛讓不讓”之意。

那仆從將信將疑,想了想,最終還是讓了路。

阿依順利進入房內,秦泊南和紫蘇均在病房裡,見她居然進來了,雖然微訝,卻沒管她。

阿依乖乖地站在一旁,聽那土地主自稱姓胡,是個員外,陪著他的管家姓王。據王管家說,他家老爺某一天右上腹疼痛,開始輕微,逐漸加重,但他隻以為自己上了年紀,並沒在意。後來腹部逐漸鼓脹,因為一直肥胖,也隻以為是長胖了。哪知肚子越來越鼓,體重卻越來越輕,全身乏力,請大夫來診治,吃了許多藥都不好,直到最後連走都走不動才終於害怕起來,隻得從阜陽縣千裡迢迢地前來求診。

秦泊南讓解了衣裳,露出皮色蒼黃,脈絡暴露,鼓脹高聳的腹部,輕叩之,發出一串濁音。雙下肢凹陷水腫,關節疼痛,全身有多處皮下出血點,皮膚黃染如橘皮,麵色灰暗,聲音低微。輕按肋下,十分疼痛,%e8%88%8c紅而黃膩,脈細弦。阿依看著他的大肚子,忽然聯想起幾日前閱讀的醫案,立刻便斷定這症狀是典型的臌脹之症。

臌脹簡單來說是腹積水的意思,由氣滯血瘀而致症塊生,氣滯淤中則脾胃氣衰而食納減,致化源不足,外不能為肌膚而形日消,內不能充臟腑而氣日虛,致三焦之決瀆失職。更兼症塊之阻塞,使水道越加不暢,濕無所去,蓄於腹中漸成臌脹。因此健脾利水化濕,行氣活血化瘀缺一不可。

秦泊南撤了手,從懷裡掏出帕子擦了擦,對胡員外輕聲說:

“我先開個方子,先服上十五劑再看,這段期間胡員外就安心地住在百仁堂裡吧。”

“大夫,我家老爺的病能否痊愈?”王管家焦慮地問。

“並不是什麼疑難雜症,之前百仁堂也有治愈過的病例,但最重要的還是需要胡員外安下心來配合接受治療,不要思慮太多。”秦泊南一邊溫聲說,一邊已經起身走到桌前。

阿依剛要搶上前研墨,紫蘇已經搶了她的工作,她隻能眼看著秦泊南寫好藥方,交給紫蘇出去吩咐備藥。她不甘地抿抿嘴%e5%94%87,悄悄地溜出去,追上前麵的紫蘇,走在他身邊偷瞧他。剛開始紫蘇不理她,可每走一步她就偷瞧他一眼,到最後紫蘇實在受不了,生硬地問:

“做什麼?”

“我能看看那方子嗎?”阿依眨巴著眼睛,努力讓自己的棺材臉表現得可愛點,小聲問。

她的表情讓紫蘇無語地抽抽嘴角,大方地遞給她。

阿依如獲至寶,忙接過來,隻見上麵用秀逸的楷字工整地寫著:白花蛇%e8%88%8c草六錢,炒三棱、炒莪術各三錢,丹參、茵陳蒿各六錢,梔子、大黃各二錢,茯苓十錢,車前草三錢,澤瀉四錢,白茅根六錢,赤芍十二錢,炒鱉甲四錢,炒山楂三錢,大腹皮三錢,砂仁二錢。

“果然是臌脹。”她自言自語道。

“你怎麼知道?”紫蘇一驚,看著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