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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悟 則慕 4288 字 2個月前

二年的時候,顧虹見已經完全適應宮內生活了,卻還是從未和林思澤說過話,林思澤也從來沒發現過顧虹見的存在。

隻有顧虹見自己,每次在林思澤來的時候,會偷偷地,從一堆在晾曬的衣服的縫隙之中,偷偷看著那個很好看,抱著一堆衣服,有些害羞的男生。

對,害羞。

那時候的林思澤,真是什麼表情都寫在臉上,和現在一副死人臉的樣子截然不同,偏偏他還很容易臉紅,因此白皙的臉上總是顯得有點紅撲撲的,真是比女生還可愛多了。

顧虹見那時候對林思澤的感情,後來顧虹見自己想起來,也並不明白到底算什麼,總之不大可能是喜歡,畢竟才那麼小,哪裡知道什麼男女之情。

大概,隻是單純地對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又是落魄皇子的林思澤感到了好奇。

偏偏林思澤又長得好看,於是好奇之外,就多出一兩分關注和羨慕,甚至隱隱有要%e4%ba%b2近他的意思。

這個%e4%ba%b2近,也依然不是含著男女之情的%e4%ba%b2近,而是看到好看的東西,總想摸一摸那樣的%e4%ba%b2近。

顧虹見基本上,是把林思澤當成女孩的,起碼那個時候是。

但顧虹見到底沒去跟林思澤說話,她不敢,也不大想,雖然林思澤落魄,但好歹也是皇子,而她是奴才。

奴才要有奴才的本分,這是大嬤嬤告訴她的最重要的是,顧虹見也一直小心地遵守著。

第二年萬順三十年的冬至,是宮內的大日子,各個宮殿張燈結彩,明紅的燈籠有序地懸掛在圍牆之上,讓平日裡看起來高聳可怕的牆壁都生出一點可愛的意思。

那一年……顧虹見還記得,那一年冬至,下了很大的雪,紅色的燈光照耀在雪地之上,看起來有些暖,也讓顧虹見堪稱苦澀的宮中生活,多了一點莫名的喜氣。

主子們在盈喜殿參加冬至大典,歡聲笑語和絲竹之聲哪怕隔得很遠,都可以傳到顧虹見的耳朵裡,顧虹見忍不住想到林思澤,想那個容易害羞的家夥此時在盈喜殿裡,看到那麼多人,估計會臉紅的要死吧。

顧虹見自然是沒資格去盈喜殿伺候的,而她在宮內也根本沒有朋友,得空的下人們都自個兒去休息去玩了,顧虹見睡不著,又沒人陪,隻能一個人在宮內晃蕩。

而後她看見了一個小女生。

那女生和她大概差不多大,打扮和長相卻都比她好上數倍,她比林思澤還好看……好吧,林思澤畢竟是男生……

顧虹見隻覺得她個子小小的,尖尖的下巴藏在毛領裡,頭發用一根白蓮墜瑪瑙簪簡單地彆著,看起來實在是粉雕玉琢,楚楚可愛。

而她身邊是個侍女打扮的人,牽著她的手,道:“小姐,出來隨便走走就行了,大人還在裡邊呢。何況外邊這麼冷……我帶了熱湯出來,您喝一點吧,防寒。”

那侍女打開手中木盒,裡邊的熱湯冒出一絲熱氣,在寒夜的冬夜看起來格外動人。

那小女生看了一眼被端端正正放在木盒中的熱湯,撇了撇嘴:“我不想喝。”

剛說完,她正好瞥見了巴巴地看著她們的顧虹見,於是從丫鬟手上把那木盒子搶過去,又走到顧虹見麵前,道:“喏,給你。”

顧虹見傻了:“啊?”

“給你呀。你是小宮女吧?看著真可憐,來。”

說罷,就直接把那木盒給了顧虹見,顧虹見傻傻地看著她離開,走到那中年女子身邊,道:“娘,寧嫣做的對嗎?我們不要的,就給需要的人。”

那中年婦女根本沒看顧虹見,而是摸了摸小女生的頭,道:“寧嫣做得對。”

她們沒有停歇就離開了,隻剩下傻傻的顧虹見和一個木盒,她全程聽到了兩人的對話,雖然也知道那個小女生是……大概出於好意,但聽她們的言談,看她們的舉止,總讓顧虹見心裡有些不舒服。

但,好歹在宮裡待了一年多,顧虹見也非常清楚自己是個下人,至於主子,不管是宮內的主子還是宮外的主子,主子就是主子,和自己終歸是不同的。

於是有點餓的顧虹見也沒有扭捏,當下打開了木盒,卻見裡麵另有個瓷盒,稍一打開,便有熱氣騰上來,伴隨著誘人的香味,顧虹見眼睛都直了,她何曾吃過這樣好的東西……

於是顧虹見咽了咽口水,拿出木盒裡附著的勺子準備喝湯,誰料第一口湯還沒進到嘴裡,她就聽到一陣喧嘩。

顧虹見有些疑惑,她有點擔心被人看到,於是把木盒蓋上,拎著木盒往聲音的源頭走去——那是禦花園附近的太液池。

仗著自己身形小,顧虹見躲在草叢之中,而後她看見幾個皇子打扮的人,抓著一個瘦小的家夥,圍著他,語帶嘲笑地說著什麼。

而接著有些朦朧的燈光,顧虹見發現,那個被圍著的人,正是林思澤。

顧虹見傻了,她雖然知道林思澤過的不好,但怎麼也沒想過林思澤居然還會被其他皇子欺負……

且還欺負的這麼慘。

最後那幾個皇子合夥把林思澤給推進了太液池,然後大笑著離開了,還有人說著冬至大典要遲了什麼的,又說林思澤不去也沒關係,反正也沒人會注意他的,總之,言辭之間,滿是奚落。

顧虹見當然沒有上前,隻是傻傻地看著他們離開,又看著林思澤十分勉強地爬出了太液池,而後整個人橫在池邊,一動不動。

顧虹見這才回過神來,看左右無人,趕緊衝過去,一探林思澤鼻息,還好還有氣。

隻是此時天寒地凍,太液池更是幾乎結冰,林思澤穿的也不多,幾乎要成了冰人,顧虹見有點怕林思澤就這樣死了,於是偷偷摸摸地溜回了浣衣局,拿了一些沒用的被子,又跑回太液池,幫林思澤剝了外衣,蓋上被子。

林思澤已經完全失去意識了,嘴%e5%94%87都已發紫,而顧虹見完全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守在一旁,又把他拖去草叢裡——那裡麵比較溫暖。

如此一來,林思澤似乎有點要清醒的意思了,顧虹見鬆了口氣,又聽見林思澤極小聲地喊渴,又喊冷,過了一會兒還迷迷糊糊地喊餓。

真可憐,這家夥也沒有吃飯嗎?而且還又冷又渴……

顧虹見糾結了一番,最後還是將木盒子放在了林思澤身邊。

顧虹見本想等林思澤醒了之後再給他吃,誰料浣衣局的幾個宮女來找她,顧虹見隻好跑了出去,然後跟著回了浣衣局,心裡隻祈禱林思澤千萬彆死了,不然就浪費那一碗湯了。

後來顧虹見沒聽過林思澤死的消息,反倒是過了一段時間,林思澤又捧了一堆衣服來。

而那之後沒多久,便進入了萬順三十一年,顧虹見也迎來了和林思澤第一次正式的會麵,也算正式展開了之後種種的孽緣。

而萬順三十年的冬至所發生的事情,林思澤顯然並不記得了,顧虹見也沒提。

隻是再後來,她終於知道,那個給自己糕點的粉雕玉琢的女孩,名喚左寧嫣。

兩朝元老左相與妻子恩愛,隻娶了一個,但直到左相年紀大把,左夫人才為他生了對龍鳳胎。左相晚來得一雙兒女,十分疼愛,左寧嫣便是那個女兒。

如今顧虹見回想起左寧嫣,隻覺得世事仿佛有定數,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左寧嫣給了顧虹見她吃剩下的湯,仿佛預示著之後的許久許久的光陰裡,左寧嫣不要的,顧虹見就得默默接受,而左寧嫣要的,顧虹見怎麼努力,也搶不過來半分。

比如林思澤。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 章

顧虹見已經做好了看著林思澤又和賀芳凝睡一晚的準備,卻不料當天賀芳凝磨墨之後,林思澤就派人把賀芳凝送走了,自己在書房睡了一晚。◥思◥兔◥在◥線◥閱◥讀◥

這讓顧虹見有點開心,不過也隻是一點點而已。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恰逢扈州消息傳來,報信之人被帶上了大殿。

居然這麼快?現在才是九月十六日而已……

這比顧虹見預計的最快的時間還要足足快了五天,讓顧虹見驚訝萬分,同時又忍不住滿懷惡意地期待起了聽到自己死訊的林思澤的模樣。

然而,顧虹見沒想到,報信之人說報的消息,是說顧侍郎和王副將已經斷了冀封國送去扈州的糧草,冀封那邊現已被圍住,且無新的糧草,而外邊,顧侍郎和王副將已經設下重重障礙和陷阱,隻等熬不住的冀封士兵出來迎戰——兩方未正麵對上,對方想必就會先折損大半兵力。

且,扈州附近的克州發了疫病,而在圍城之前,顧侍郎便已從克州讓人偷偷抓了不少克州的老鼠,偷偷丟入了扈州城內。

據內奸所言,已有不少扈州士兵,感染了疫病。

顧虹見愣了半天,才想起,這是大約自己死前一周,讓人往回報的信。

對了,她居然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

所以,現在所有人都還是依然不知道她的死訊,相反地,都以為她已經基本拿下扈州了……

真是諷刺。

報信之人隻說了這些,但朝廷的百官臉色都很不錯,畢竟冀封國士兵又是缺水少糧,又是感染疫病,這戰勝利的幾率的確很大很大。

可也有不少人臉色很不好看。

比如趙蘊元。

眾人誇著顧侍郎不愧足智多謀——他們大部分也說過顧虹見詭計多端,而事實上,這兩個詞,的確有時候隻有一線之隔。

趙蘊元卻十分不識相地站了出來,道:“皇上,微臣以為,顧大人的做法十分不妥!”

林思澤的表情從報信人開始報信的時候就沒有變過,聽趙蘊元這麼說,眾人都是一靜,林思澤挑了挑眉,道:“嗯?趙學士直說無妨。”

趙蘊元皺眉道:“顧大人此法太過陰毒……!竟將染著疫病的老鼠丟入扈州,可知扈州內不止有冀封國的士兵,還有扈州百姓!而扈州雖已是端川的下遊,可之後還有明州、賀州,扈州爆發疫病,必然通過端川感染至明州與賀州……明州與賀州雖然現在與扈州一樣,不算我天閔的國土,但將來也勢必歸順天閔……顧侍郎怎麼可以……”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沉默,沒人敢出言,這些或早已想到這一點卻裝作沒想到,或真的沒想到,被他這麼一點出來,頓時不敢再多說什麼。

要他們誇顧侍郎,他們當然已不敢再開口,而要他們罵,他們也是不敢罵的。

倒是左寧昊,在剛聽到趙蘊元這麼說的時候,愣了一會兒,而後站出來,道:“皇上,臣的想法與趙大人一樣。顧侍郎手段陰毒,此時可以用來對付扈州百姓,對付冀國之人,將來也可以對付我天閔國!這種人,決不可留在朝堂上……”

若說趙蘊元還是在說理,左寧昊就完全是在往顧虹見身上倒臟水了,顧虹見氣的半死,心想我若真要對付天閔國之人,第一個先害死你和林思澤。

林思澤聽了,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