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頁(1 / 1)

裙釵記 雲之風華 4089 字 2個月前

魯王妃不能承擔那聯係到的後宮,即使那些都是可能,去掉一個野心勃勃的皇子,換來一個野心勃勃的皇後,在日後!

魯王妃悻悻的離開了。夏語澹能遇見到水是被自己越攪越渾了,不過夏語澹無所謂,照舊傳花姑來診脈。

華滋軒裡外都很安靜,連風的聲音都沒有。

“花姑,你是我自己費心暗訪來的大夫。”對於花姑隱瞞了自己這件事,夏語澹理智上理解,感情上還是不舒服,因此才少有的強硬道來。

花姑也是有她的理由,道:“娘娘晚些知道,不是晚些擔心幾個月。”

“我擔心我的,這是應該的。”夏語澹執意,眼睛微微垂下,這個角度光線折色,瞳色變成了淺淺的琥珀色。

花姑為夏語澹的堅持心疼,一張老臉也垂下來。

夏語澹抬頭轉而一笑,道:“你是少有的幾個,我能說說心裡話的人。我能說說心裡話的人,在我的生命中也不多。”

真是不多,夏語澹真正可以敞開心扉說話的,一個是虞氏,一個是仇九州,都是邊緣的人物,一個長眠在底下,一個遠居福建,說是那邊比燕京氣候溫暖很多,所以這些年都沒有回來。花姑,或許是她職業的原因,通過了這幾年困擾夏語澹懷不上孩子的問題,也沒有什麼是不能聊的。

花姑有些感動,但是也看不出來,她把這份感動放在了心裡,態度明顯發生了變化,道:“娘娘今天不該和魯王妃說這些話,這些話傳出去,原來小事也變成大事了。”

夏語澹沉默了一陣,才出神的道:“我也有我的想法,或許在彆人看來,我的孩子還沒有出生,還未知是男是女,這些話可以隨便說說,萬幸生了一男一女,這些話就是秋風的落葉,一掃而空。但是對我不是這樣,你的手搭在我的脈搏上,可以感覺搏動,我也是可以感覺到他們心臟的跳動。我想從他們腹中的開始,就讓他們知道,我有多麼在乎他們,就是彆人隨便說說,都不可以!”

夏語澹和花姑聊起這些的時候,趙翊歆正從外麵走來,聽全了這一段話,他這個時候過來,就是看一看魯王妃走了之後夏語澹的心緒好不好,不用看也聽見了。所以趙翊歆沒有沒有踏入屋內,轉身去了書房。

想著這幾天夏語澹為了孩子,表現出來的強有力的態度。

趙翊歆很難形容夏語澹的複雜,她特彆愛惜自己的命,所以十幾年在夏家都不敢給自己做個決定,因為怕丟了自己的命;趙翊歆還記得,在他們還算新婚的時候,夏語澹提起了,以後感情不在了,請允許她住到彆宮裡去。

而今彆人說說都不可以,多麼在乎?

☆、第二百一十九章 憎惡

夏語澹這廂和花姑說完了話,陳掌事附耳來告訴夏語澹,趙翊歆來過了,隻在門口站了站,去了書房。

夏語澹頷首,也起身過去,進門看見趙翊歆在裁紙,裁出了一段兩尺長寬的紙,不是練字,不是公文,是要作畫了。夏語澹也有了興趣,把趙翊歆裁好的紙拿了過來,趙翊歆又裁了一張。

夏語澹看了兩張畫紙,又看了趙翊歆的神情,見他沒有不高興的樣子,但也沒有高興的樣子,問道:“你要畫什麼?”

夏語澹原本是想和趙翊歆同作一幅畫,不過現在看來是打擾了他。

趙翊歆剛才站在書房,忽然有些焦躁起來,所以裁出畫紙想做一點事情,畫什麼都還沒有想好。趙翊歆腦海中空空一片,回問道:“你畫什麼?”

“我要畫幾張一家四口的畫兒,之前不是畫了幾張一家三口的,畫錯了,都不能用了。”夏語澹揚著笑道。

夏語澹盼了五年才把孩子盼來的,自懷孕之後,就對孩子落地之後要用到的一切東西%e4%ba%b2自監工,閒暇還展望了一家三口溫馨的場景,腦海裡想著手上就畫了下來,有一張還裱好掛在夏語澹居住的正殿床頭,一睜眼就能看見,還有幾張要掛在孩子居住的正殿東暖閣當擺設。這些畫作在夏語澹感受到兩個孩子的時候,就命人拿下來燒了。

之前無意間把一個孩子忽略了,雖然是不知道,但夏語澹還是有點自責,所以趕緊把另外一份補上。

“再過不了多久,我的肚子得有……”夏語澹誇張的比了孕婦的大肚子,道:“那時就不能伏案了。”

“還有我呢。”趙翊歆是說他也可以畫那些畫兒,讓夏語澹往邊上站站,他站在畫案前,給夏語澹把紙鋪平,上方兩角壓上鎮尺。

夏語澹揚了揚眉。仇先生以前說過,夏語澹沒有成為名家的天賦,論天賦,趙翊歆的天賦也比夏語澹高些。在夏語澹眼裡,趙翊歆這樣的人,真是一出生就得了老天的眷顧,或者說是先天早教的好,讀書習武,作畫打球,騎馬打獵,每一件事稍微花點精力,比彆人一門心思乾的還要好。不過趙翊歆誌不在此,這些年畫筆荒廢了,論技法不可和夏語澹比擬。

所以夏語澹和趙翊歆各站一條畫案各畫各的,夏語澹也沒有多想。

夏語澹比趙翊歆更早收筆,畫好了一家四口。

兩個才剛剛走穩路,穿得又臃腫遠看像兩隻小企鵝似的小孩兒,手牽手往前走,說是走,可是那麼小的孩子走起路來慌慌張張,像跑一樣。兩個孩子身後他們的父母跟著,父母看似閒散,實則整副心神都在兩個小孩子身上。

夏語澹畫的是份情趣,畫裡父母模樣不是自己和趙翊歆的樣子,兩個孩子刻意模糊了性彆,孩子還小的時候分不出男女。

夏語澹擱筆走到趙翊歆邊上。

他的畫隻見天蒼蒼地茫茫,右下角一個簡陋的人物輪廓有待補充。趙翊歆執筆,遲遲落不下去。

趙翊歆被記憶堵住了。他置身在浮華裡,重重宮殿幽暗而靜寂看不到儘頭,這種感覺一直盤桓在趙翊歆每一天的生活裡,以至於成了習慣,所以趙翊歆也感覺不到孤獨。

彆人說說都不可以,至於那麼在乎?

趙翊歆才懂事就知道了,他不是獻懷太子的孩子,他出生之後隻在生父生母身邊呆了幾個時辰,就秘密的送進了西苑,送到皇爺爺手裡,成了已經死去兩個月,獻懷太子的孩子。然後他原來的身份,就以早夭的名義消失了,從此他便是皇太孫!

當命運不可違,家仇宿怨,男女愛戀,母子情深,沒有什麼是不能舍棄的。趙翊歆在他祖輩和父輩身上,學到最深刻的,是這個道理,至於舍棄的時候有多麼痛苦,趙翊歆想象不出。那些都是皇爺爺口述的,老實講,趙翊歆更多是心疼皇爺爺在口述時落寞的眼神,而不是早化為白骨和遠遠離開的一群人。

不斷重複的‘那麼在乎?’,趙翊歆忽然明白過來,那是憎惡。管他命運有多麼不能違背,被舍棄掉的部分,麵對舍棄的事實,都心懷憎惡,便是看著錦繡江山,都不能彌補這份缺失。

夏語澹安靜的不打擾趙翊歆的思緒,隻眼睛看著人物輪廓,按說這樣的畫應該先畫人,再畫景,那要畫的人是他,還是她?夏語澹想得投入了,連趙翊歆放下了筆也沒有注意。

趙翊歆放了筆把畫作一撕兩半,夏語澹才回過神來,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段日子精神恍惚,精力不濟,都不知道趙翊歆這些日子在乾什麼,及此刻他在想什麼。

那是初為人母的女人時常會犯的通病,有了孩子就暫時忘記了丈夫。◇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夏語澹想道歉來著,被趙翊歆擁抱住了。

夏語澹現在的身形,要來個正麵擁抱,趙翊歆要微微傾著上半身,而且隻能抱住夏語澹的上半身,這樣才不會壓到孩子,幸好趙翊歆身高足夠。夏語澹是高挑的女人,也隻夠得著他下巴那兒。

“如果是兩個兒子,我們也都留下。”趙翊歆低聲道。

夏語澹沒有意外,重重的嗯了一聲,趙翊歆這樣的態度,夏語澹是有十足把握的。

趙翊歆心頭湧上了暖意,臉上也隨著笑了,但很快又斂儘笑意,道:“要是兩個兒子,將來……將來我坐著帝位,我不會立太子,兩個孩子若能教會他們兄友弟恭最好,若是教不會……那就放手大殺吧,留下的一個確實有資格繼承皇位。當然這是最壞最後的結果。”

夏語澹微微閉了眼睛,呼出了一口氣複睜開眼睛,堅定的又重重嗯了一聲,道:“記得以前你說過‘我的心裝不下整個天下’,那時我旁敲側擊說做皇太孫的心%e8%83%b8要寬廣,但現在我也要說這句話了,我的心裝不下整個天下,此刻我隻一心做一對孩子的母%e4%ba%b2。”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誰愛入誰入,反正夏語澹沒有那麼偉大的濟世救民精神。

孩子還那麼小,什麼都不懂,他睜眼看世界的時候,世界對他是什麼樣子,他就長成什麼樣子。

過繼封王,那是防備,是隔離,是算計,是冷漠,是無情,到時候那個孩子無情冷漠,孤身一人的時候,一念入魔,又算誰的錯?

夏語澹還是想要兩個孩子兄友弟恭,所以現在就在教導他們,為此賭上自己的名譽,兩個孩子一個不能少!

魯王妃離開了華滋軒,也把夏語澹的狂傲帶了出去。夏語澹先是一個普通的母%e4%ba%b2,才是宮中的太孫妃,那麼諸位是想夏語澹做一個普通的女人,還是一個野心勃勃瞻戀權利的女人?

夏語澹例舉的趙後,呂後,武後,杜後,於現在,在世人心中無不是妖後。女人不能科舉,為官做宰是被男人們壟斷的權利,結果那頂點上做主的卻是一個女人,怎能服氣。

夏語澹置於宮闈,也算深居簡出了,每逢宮宴,隻端坐在上首做一件華麗的裝飾。夏語澹這些年沒有一次,為娘家高恩侯府和他身後的夏氏一族,及和夏家相連的%e4%ba%b2眷謀求過權利,既然自己的娘家人,娘家相連的%e4%ba%b2眷們都不提攜,不相乾的人更不能提攜了,不然%e4%ba%b2疏不分,忘恩負義的罵名就要扣在夏語澹的頭上。溫家,溫家不算,溫家的錦繡坊成立近百年,溫神念九歲中秀才,十六歲中舉,十七歲中進士,太孫妃的存在隻是錦上添花,證明溫家人眼光獨到,一個送到鄉下的侯門庶女也能注意。

尤其壽康大長公主的夫家獲罪之後,強行以此攻訐太孫妃,找茬來的,還占不到便宜。

這麼安靜的夏語澹讓大家都忘了,她是皇太孫身邊唯一的女人,她要是把她所有的心思放在前朝,再通過皇太孫,可以影響很多事情,這個影響力是不可估計的。

雖然麵上大家都是不屑的神色,但是暗地裡想要攀附太孫妃的大有人在,到時候局麵也有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