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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釵記 雲之風華 4102 字 2個月前

麼兩個寶貝確實好福氣,元興初年獲罪,奪爵抄家一家子被貶為庶民,二十年間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那……那對龍鳳胎後來怎麼樣了?”夏爾彤急切的問。武定侯府和高恩侯府從不來往,夏爾彤不知道他們家的事。

喬氏撫摸著夏爾彤姑娘式的發髻,道:“女孩子嫁給了信國公的次子,後來又說不是信國公的兒子,便是現在天天被一堆文臣彈劾的穎寧侯,她二十年不在京城,難怪你不知道。男孩子是武定侯府的沈二爺,現在武驤衛右副指揮使。”

一個是一等侯夫人,一個手握實權身處要職,夏爾彤還是能明白此二人的風光,不由握緊了拳頭,暗想:萬不能如夏爾凝之意!

喬氏收回了撫摸夏爾彤的手,看著自己暗紅色的指甲道:“其實生到兩個兒子也沒什麼,已經有主意了。宗人府那些人不是出了一個主意,魯王已正式上奏,很多大臣也緊跟著上奏了,要是太孫妃那麼背運,生下兩個一模一樣的兒子,後麵的那個兒子就過繼出去,反正宗室絕嗣的那麼多,找一個%e4%ba%b2王爵,秦王,楚王,蜀王,這些爵位都無後嗣,繼承了王位,實領了封地,後麵的那個兒子……”

暗紅色的指甲如陳放許久的汙血。如果真要那麼做了,後麵的那個兒子有了王位去了封地,就是帶上一個華麗的王冠被圈禁起來了,這也相當於皇太孫夫婦舍棄了一個兒子,喬氏是做母%e4%ba%b2的,知道做母%e4%ba%b2的,舍棄孩子的痛苦,那是剜心之痛,多麼痛快!

喬氏想象著似血淋淋的指甲就是剜掉夏語澹心而染上的血,就痛快無比,不過喬氏麵上還是很平靜的,喚下人進來給她換衣服道:“我要去西府一趟嗎,看看你舅舅,你舅舅病了,也不知多早晚回來,府裡有什麼事就你來管吧。”

夏爾彤清脆的應諾,但馬上又猶豫道:“不如我和母%e4%ba%b2一起去看看舅舅。”

“不必了,你剛剛才回來。”喬氏隨意回了夏爾彤的話,她去見喬庸,當然不是單純的探病,帶夏爾彤不方便。

喬庸早就為老父%e4%ba%b2守滿了三年孝,現在喬庸閒賦在家,偏偏皇上還體恤昔日重臣,讓喬庸領都指揮使的俸祿榮養。

是體恤嗎?皇上的意思是,皇上記得喬庸這個人,卻不準備再啟用他了。

喬庸是個能乾的實用人才,在守孝以前,他是四川都指揮使,年年政績為優。可是作為領軍一方的封疆大吏,能乾不是首位的,首位是要獲得君王的信任,現在喬庸算是提早進入養老的狀態了。

喬庸沒有大毛病,不過他現在的境況,沒毛病的時候佯裝點小毛病,小毛病的時候當大毛病一樣慎重,對他的處境好一些。

喬氏過來的時候,喬庸正在練字,書桌上放著滿滿一硯沉香墨,滿屋都是醒神的淡淡沉香味。

一個個大字,力透紙背,遒勁圓潤。但喬庸寫一張,不滿意一張,隨手放在書桌旁邊的火盆裡燒了。

“南安侯,他滯留在京城的時間太長了。”喬氏小聲的提醒她四哥。

“是我想錯了。”喬庸痛快的認錯了,臉上卻露出了譏諷的神態。平都公主真的是泥不溜鰍的主兒,不過想想還真是他錯了,平都公主已經是公主,不管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誰,往後她的地位也止於公主,實在不值得她為了此事臟了手。

彆看皇宮裡的人那麼多,宮禁層層森嚴,皇宮裡的人真的難買通,就是買通了,探到了消息怎麼傳遞出來?這條傳遞之路很不好鋪排,鋪得不好一被查出,窺探宮闈的罪名,皇上想殺誰就能以此為由殺了誰,十年前後宮前朝因為莫須有的罪名死的好少嗎。皇後倒是有心配合,可是她在宮裡幾十年就是一個廢物,是一件擺設,自己的宮裡和篩子一樣,她自己都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走一步路,上次占著大義,縮減宮中用度這樣正當的理由都被駁回。

喬庸也是看明白了,凡是從皇後嘴裡說出來的話,都是臭的,儘管那確實是臭的。

平都公主府邸能瞭望到景山!

一滴墨在喬庸陷入執著的時候滴在了宣紙上,把整張潔白的紙都汙了。喬庸抽調這張紙,看著它在火盆上化為灰燼,低低%e5%90%9f歎道:“太子啊~”

而今局勢這般,他如一隻喪家之犬一樣,都是因為沒有了太子!

太子英年早逝,如果太子在天有靈,看見不是趙家骨血的皇太孫竊據了皇位,也應該是死不瞑目的吧。此乃正統,此乃大義,為臣者又怎麼能看著主君死不瞑目呢。

要是真讓非趙家骨血的皇太孫做了皇位,那皇位有何聖神,誰不能坐一坐。

亂國之舉,皇上現在乾的事,群臣不服,禍亂四起!

雖然喬庸追隨太子有私心,但喬庸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堅守的大義,在告訴自己,自己是在撥亂反正,因為隻有這樣,他現在做的事情才師出有名。

“哥,你看西北打得起來嗎?”喬氏看不明白,所以來問喬庸此事。她的大兒媳婦段氏本家就在那裡,而她和喬庸好幾樁進項很大的產業都在西北,要是打起戰來,是撤是走,她一個人安排不來這些事情,還全仰仗哥哥。

喬庸拍拍喬氏扣在桌邊上的手,道:“放心,哥哥寧願少了自己那份,也少不了你的。”

喬氏連忙推拒,把話說得漂亮:“你我骨肉兄妹,自該同甘共苦,我知道哥這邊的難處……”

“行了,父%e4%ba%b2一走,我這麼一退,你的日子也不好過。”喬庸不是謙讓,也不是再和自個兒的妹妹客氣,是真正的心疼這個妹妹。一個女人,男人靠不住,就要靠兒子。兒子也不是不給靠,而是他們兄妹二人想要的靠山太大了,兒子滿足不了他們,兒子沒用。現在南邊的老百姓怎麼說,手裡有糧心裡不慌,於他們而言,在暫時權利沒握在手裡的時候,足夠的錢財,才能維護他們得體的生活。

“哥哥……”喬氏無言以對。現在的日子,不是她閨閣時期憧憬的那樣,兒女俱全,子孫繞膝,看著很美好呀,可是看久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喬庸如常的裁紙,鋪紙,繼續寫字道:“現在的處境,遠沒有朝中大臣所呈的那樣艱難。那些靠筆杆子吃飯的,有幾個人真正懂兵事,原是小事,偏偏要說成大事,那樣處理好了,才顯得能耐;本是大事,卻偏偏往小的說,那樣辦砸了,才沒顯出孬來。文臣誤國,前朝不就是在這群文臣的爭執中,什麼事都決定不下,決定下了也執行不了,然後亡了國的。”

喬庸畢竟是男人,喬費聚手把手教了十幾年,又在外為官二十載,重重迷霧中看人看事的本事比喬氏犀利許多,喬氏幾十年困在京城,困在一圈婦孺仆從之間,資質再好見識也有限。

喬氏鬆了一口氣,喬庸隨即冷笑,話鋒一轉道:“不過朝中的人也不是無事生非,武能亂禁,武將不聲不響,要真等鬨出事來那動靜可響亮的多了,所以時不時都要有人給他們緊緊弦。你看現在陝甘都指揮使金勵,陝甘布政使盧崇峻,穎寧侯傅旭,周王趙厚燁,你揭發我,我揭發你,西北一塊自己先吵得麵紅耳赤似的,其實隻是因為西北的動作太大,捂也捂不住了,還不如老實交代了強。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四人配合倒是默契,儘能把西北的危機都控製住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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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大事,沒有皇上支持,他們四人怎麼可能在明麵上聯手。”

喬氏不讚同喬庸最後一句話,陝甘布政使,陝甘都指揮使一文一武兩個方麵大員,周王,穎寧侯兩個手握兵權,還是重兵的在外武將,他們四人放在西北,是相互合作,更是相互監督的關係,如今聯起手來,一定事前得到了皇上的默許。

喬庸看了喬氏一眼,提筆蘸墨,寫了一個‘天’字,下麵寫了六十四,寫了一個‘周’字,下麵寫了四十三。寫了一個‘傅’字,下麵寫了四十二……喬庸把皇上和西北那批執掌重權的人,名字和年齡都寫下來了。年紀最大的盧崇峻五十四歲,也比皇上小十歲。

“今年端策四十了,看見端策就更加提醒我老了。”

喬端策是喬庸的侄兒,長兄喬致的嫡長子,喬贏的父%e4%ba%b2,現在的淇國公世子。有件東西算計了幾十年,還是牢牢握在大房的手裡,如果再不出奇招的話……喬庸老驥伏櫪,誌在千裡,深黑的眼瞳裡兩團火在燒:“看見端策,我就想到我四十歲的時候,而我現在又多嫉妒,這十幾年。”

男人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三十歲男人該有點成就了,四十歲沒有迷惑,就是成就達到了。一般來說,事實也如此,四十歲那一段時間,身體還有年輕人的活力,事業又處在巔峰狀態,四十歲左右,是男人最燦爛的黃金時刻。

可是過了六十,喬庸現在是五十二歲,是皇上年過六十了。六十歲的男人,皮膚爬滿了皺紋,頭發摻上了銀絲,衣服下肌肉不可挽回的鬆弛了,甚至是床上的女人,都沒有早年那樣好的力氣享用了。不要以為隻有女人害怕衰老,這個世界是男人掌控的,男人也害怕衰老,尤其是掌握和控製這個國家最高權力的男人,他最害怕衰老。

喬庸側頭,看著自己的妹妹笑道:“所以你這幾十年要怎麼做,為兄也不管你。”

喬庸是說喬氏嫉妒,善妒。喬氏在京城貴夫人圈中的名聲可不好聽,尤其是夏語澹當了太孫妃,夏文衍的那些事順帶成了焦點,府裡的女人都被喬氏盯著,夏文衍多看她們一眼,她們的耳朵先抖了抖,然後像兔子一樣的躲開了,夏文衍隻有過阮氏一個外室嗎,男人偷過一次腥就會偷第二次,第三次,那些不知死活的女人都被喬氏打發了。

喬庸才不會去約束自己醋缸子一樣的妹妹,因為男人的嫉妒心,絲毫不比男人少。

皇上看著自己衰老的身體,枯萎的生命,遠看這西北那圈人,厲兵秣馬,草原馳騁,他不會嫉妒嗎?

數不清的帝王都在老來的時候昏庸昏聵,都是那嫉妒在作祟。

嫉妒我快死了,你卻活著!

這種事情理智是控製不了的,越靠近越嫉妒。

喬庸把這張寫滿人名和年紀的紙放在火盆裡,確定它一字不漏化為灰燼,道:“周王府,有兩萬重甲騎兵,穎寧侯手握的三朵衛,閒時為農,戰時為兵,編製是五萬人,真要把能上馬的都拉上,有六七萬人,如果他們合並在一起,有近十萬之眾,雖然西南的黔國公府手上也控製著十萬人,可那是十萬步兵,現在是十萬騎兵!”喬庸的聲音驟然拔高,眉宇間的不服之意,或者也可以說是嫉妒,壓都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