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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釵記 雲之風華 4120 字 2個月前

,虞氏從小看著他父%e4%ba%b2吹,看也看會了,而且青出於藍,一曲鳳陽歌吹得高亢嘹亮。

“再吹一首合家歡吧。”喬費聚閉目道,他此生的願望也是如此。

嗩呐聲再次響起,曲奏從散板,正扳、慢板到快板,節奏從細柔,激揚,舒緩到蒼勁,那是在人群中的純樸之氣,帶著一家子其樂融融的氛圍,不由得讓人滿足,在強進的樂聲中,那顆躁動的心被撫平了,人也在□□迭起的樂曲聲中輕飄起來。

虞氏吹了完整一首,才提醒喬費聚道:“爺,人已經到齊了,他們都在等著呢。”

喬費聚有六個兒子,老二老五已死,不過都留下了兒子,剩下四個兒子和各房的嫡長孫已經齊聚,還有鹹平府過來的幾個族老,燕京府的官吏。喬費聚要在死前,分配好他的遺產和家族的族產,多少豪門望族都是因為在這一塊上處置不清,才生出齷齪以至家族的內鬥不斷。喬費聚是愛權之人,卻不是過分擁權之人,幾個兒子也早分過家了,這一次要處置的是喬費聚幾十年的私藏和喬家馬場。喬家馬場,喬家最重要的產業,要當著眾人傳到喬致手裡。

“拿藥來,我再吃一盅。”

喬費聚現在要喝的是五食散。五食散是損傷人的心肝脾肺腎之五臟的霸道之藥,雖然霸道卻能讓喬費聚的腦子清醒,拆東牆補西牆,喬費聚能接受五臟的衰竭,卻不能接受自己人鬼不知的癲狂之態,他要死,也隻能有尊嚴的清醒死去。

虞氏用藥紗濾一碗藥,喬費聚如飲水一樣的大口喝了,就要起身而去。

虞氏壓住喬費聚的%e8%85%bf道:“爺著人抬著去吧。”知道喬費聚是不願讓人抬著走,又勸道:“大事尚未料理,爺還得保重身子。”

“也對!”喬費聚卻是笑了,穩坐在楠木矮靠的八寶紋寶座上,由人抬了走。

“父%e4%ba%b2!”幾個兒子看見喬費聚是被抬著進來,紛紛泣聲跪下,一屋子輩分比喬費聚低的人都跪下了。

“起來,老子還沒有死呢!”喬費聚說話沒個忌諱,見到是燕京府裡的老相識趙通判來的,對他一拱手道:“有勞趙大人,今天為我做個見證。”

“下官不敢!”府裡的通判是正六品,他姓趙,和皇家的趙家可沒有關係。趙通判還了禮,就卷袖坐在案桌上提筆記錄。

喬費聚的私藏勻勻的分成六份給六個兒子,兒子已經死的,由各房的嫡長孫領走,這些東西就沒有出嫁的女兒和外孫們的份了,都是傳給家族的男丁。最鄭重的是喬家馬場,馬的數量,馬的品種,馬場裡的馬奴,相馬師,馬場的賬冊,契書就有幾個紫檀木箱子,能說的,喬費聚都要說清楚,交割給喬致,從此喬致就是喬家名符其實的第一當家人。

各種文契簽字畫押,喬費聚還在呢,無人敢有複議,所以一切很順利,便是很順利,也用了大半天,午飯都是錯過了飯點午後才吃上。

吃了午飯,送走了趙通判和喬家族老,關起門來,就是喬家一小家的事了,喬費聚隻留下四個兒子。

除喬致之外的老三,老四,老六也是多日,甚至是多年不見了,喬費聚能記得的,也關心了一下他們各家的事。

老四喬庸捏著茶蓋想了又想道:“父%e4%ba%b2,我這次還京經過齊王的封地,和齊王偶遇,齊王密語於我,說是……”喬庸深吸一口氣道:“說是皇太孫不是趙家骨血!”

第一任齊王是太宗幼子,初封在應昌,在太宗在世時,統領現在穎寧侯所掌管的三朵衛,應昌就在燕京的頭頂上,新帝繼位,當然不舒服,就把齊王的封地改在了湖廣開陽,齊王隨之逝去的,就是三朵衛的指揮權,從此成了一位閒散的宗室,現在的齊王是第二任,皇上的叔父。

皇太孫不是趙家骨血。這句話心裡嘀咕的人絕對存在,卻沒有人敢說出來。

太宗這一脈子嗣稀薄,太宗三個兒子,一個是眼瞎的;繼位的仁宗三個兒子,嫡長子徽文太子還死在前頭,現在的皇上更好,隻有一個兒子,兒子還死了,死前沒有留下兒子。現在的太孫,在太子薨時,還揣在太子宮一個才人的肚子裡,真的能一生就生出兒子?太子二十幾歲都沒有一個兒子,他死後那位才人那麼幸運,生出了兒子了?不會是女兒的可能,而被皇上換掉嗎?

太子薨後,皇上已經年過四十,朝廷上宗室裡怕江山後繼無人,曾經運動過,想讓皇上過繼嗣子,太孫一出,這個打算就消停了。皇上若有子孫這個皇位自然是傳給皇上的子孫,若這個子孫是假的,混淆皇家血統之罪,折斷趙氏大統之罪,便是皇上,也要被各地的宗室群起而討伐。

從禹鑄九鼎,啟繼王位,繼承製代替了禪讓製,公天下就便成了家天下,天下不是皇上一人的天下,是趙氏一族的天下,若皇上抱了一個彆人的孩子充當自己的孫子,他答應,趙氏皇族不答應,天下之人都不會答應,皇上一人,就會被人以此為由討伐。

幾個兒子都變了臉色,喬費聚安然道:“老大你以為呢?”

喬致站起來,其餘三個兒子也站起來,喬氏恭敬的回答:“兒子沒有以為,兒子隻看見,皇太孫已為皇太孫,十四年矣。”

滴血認清這種事是子虛烏有,完全不相乾的兩個人,血也能融合在一起。皇太孫從落地起就是趙氏血脈,皇家玉蝶這麼記著呢,他當了十四年的太孫,誰能證明他是假的,是有人證還是物證?人證物證,信則有,不信則無,若有人想窺伺皇位,不會捏造嗎。

皇上占了先機,趙翊歆當了十四年的皇太孫,他便是個假貨,也變成真貨了。

喬家已經是公爵,近百年來,皇家未曾虧待喬家,重立一個新君,新君還能給喬家王爵不成。所以皇太孫的真假和喬致沒有關係,他已經進無可進了。

大兒子的回答還是讓喬費聚滿意的,看著四兒子道:“齊王和你提起這話時,還有何人在場?”

喬庸謹慎道:“是在一個水亭邊說起此事,四周空曠藏不住一個。”

喬費聚揚手把茶杯掃在喬庸腳邊,怒罵道:“齊王有膽子張嘴說,你就有膽子用耳朵聽嗎?”

眼睛看見的藏不住一人,真會藏不住一個人嗎?

“父%e4%ba%b2!”喬庸直接跪在了瓷片上,大義道:“此事關係正統……”

“你閉嘴!”喬費聚指著喬庸厲聲道,繼而冷笑一聲:“齊王說這句話用意為何?他是要造反嗎?他老子當年有三朵衛在手,深受太宗皇帝的寵愛,都造反不起來,他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你要仔細,齊王說這話,死的最多是他一家,他的九族和皇上是一樣的,你說這話,死的是喬家的九族!若再有一個字,休怪我綁你見君!”

喬費聚的腦皮一抽一抽的刺疼,他現在的身體已經疲累,所以沒時間耍太極,直來直去,道破了齊王背後的野心。正統,正統真的值得冒著誅九族的代價來維護,齊王要的是皇位。

“四弟起來吧。”喬致要當好大哥,第一個伸手把跪在瓷片上的喬庸拉起來。

喬庸已經被喬費聚鎮住了,垂頭道:“兒子再也不敢了。”

喬費聚用鷹一般的眼睛巡視四個兒子,尤其是四子道:“皇上說的話,即是聖意,聖意已下,誰敢複爭!我這話放下,若喬氏族人,有人敢從逆,喬家人人得而誅之。”

喬費聚最後,也隻能用這話敲打子孫,讓它成為一條不成文的家規。隻能是不成文,若是見諸文字,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是!”四個兒子領命。

四子退下,喬致走在最後,被喬費聚留下。喬費聚閉眼沉痛道:“小心你的四弟!”

“兒子知道,兒子會看住四弟,不會讓他犯糊塗。”喬致很冷靜的說了這句話,他已經是五十好幾,三朝走過來的人,雖不敢匹敵他的父%e4%ba%b2,心中是有成算的。

喬致是喬國公,他已經進無可進,可是喬庸不是。隻要前麵還有誘惑,誰能保證他有生之年,不起大逆的心思,隻是可惜,有老父%e4%ba%b2壓著,他現在確實沒有大逆的心思。

作者有話要說:夏語澹能否做太孫妃,不是她現在的素質可以決定了,取決她身後的家族。

其中喬家是關鍵。○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你們都說我喜歡喬氏,其實,洪氏一出,你們知道我有多喜歡她的吧。

明褒暗貶呀。

夏文衍那樣,喬氏隻能折磨女兒孩子,從中得到安慰。

喬贏要是背信棄義,洪氏真的會一刀宰了他,就是不宰他脖子,也宰他下麵。

☆、第一百二十一章 逆言

人都走光了,諾大的堂廳隻有喬費聚一個人,虞氏從屋後走來,拿著一張薄薄的錦煙毯子。

想著齊王和喬庸的私語,喬費聚想得腦殼疼,四周空曠藏不住一個,齊王若要造反,以皇太孫的血統為由造反,就要拉人下水,拉住夏家喬家,拉住和先太子%e4%ba%b2近,和先太子血脈有聯係的人下水,他們的證明才有說服力,這樣才能扯出大旗。

喬費聚的病是不能勞心費力的,一思慮過度腦海裡就變成了一片混沌,又累了一整天,所以現在的喬費聚已經處於一片混沌狀態而不自知的狀態,低低%e5%90%9f歎出聲:“皇上殺了太子!”

虞氏沒有一絲驚慌,把毯子蓋在喬費聚身上,把他的頭抱在懷裡,如孩子般撫摸著他的頭道:“爺,不要想了,一死百了,那些都和你沒有關係了,幾十年的往事,想透了還有什麼用。”

這種不自知的言語,虞氏天天睡在喬費聚身邊,在夢裡就聽到喬費聚說過了。喬費聚,經曆四朝的風雲,他的手上沾過無數人的血,那些人是該死的,不該死的,都不重要,隻有失敗和成功的區彆。

喬費聚在虞氏懷裡睡著了,睡到半夜,喬費聚睜眼看著床帳直到天亮,然後%e4%ba%b2手寫了奏章,求見皇上。

喬費聚的奏章,半日就遞到了皇上手裡,喬費聚也從近郊坐馬車回來,在府邸歇了一個時辰,坐馬車到西苑。皇上這些年久居西苑。

“皇上召見前淇國公喬費聚~”內侍一路唱名,抬著空轎而來,這是對喬費聚極大的禮遇。

皇上在崇智殿召見喬費聚,喬費聚在殿外百步落轎,一步步走到皇上身前大拜。

喬費聚還未拜下,皇上扶起著他道:“行了,你都這樣了,就不要行君臣大禮了。”

喬費聚怎麼樣了,也才一月多,他的頭發胡子全白了,腰再怎麼樣想挺直都有些佝僂,這一月飲食清減,瘦了二十斤,身上的國公服空空蕩蕩,臉也隨著乾癟褶皺,真的是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