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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釵記 雲之風華 4138 字 2個月前

內帷裡一枝獨秀,還不至於讓全京城的人都記住她,內帷裡捅死一個婢女,在主子們眼裡,自然是小事,虞氏名聲大震是在元興十六年,老國公六十大壽的時候,虞氏發難,要害死了來拜壽的,崇安侯府的馮三奶奶。馮三奶奶命大沒死,但她懷裡揣著七個月的身孕,當場早產夭折了。

此間恩怨說來話長。虞氏原也是好人家的女兒,父母在城北經營一間小小的花圈鋪子,兩口子恩恩愛愛,育有兩個女兒,雖然沒有兒子頂立門戶,一家四口還是能幸福過日子,可是,在虞氏十四歲的那年二月,花圈鋪子失火,燒光了自己家的鋪子,及左右兩間鋪子,依法虞家要賠償左右鋪主的損失,虞老爹賠不起,就被抓到牢裡去了,剩下的女眷隻能到處借錢,把債還了,才能把虞老爹弄出來,虞老娘和兩個女兒都不識字,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被哄著簽了一筆高利貸,左右鋪主的損失是賠償了,虞老爹也放回來了,卻欠下了更大的巨債。那些放高利貸的,都是敲骨吸髓的人,本來就是瞧上了虞家姐妹貌美,才把錢借給虞家,虞家姐妹值錢,賣了正好把錢還上,至此,虞家徹底的家破人亡了,那年冬天,虞老爹虞老娘就在貧病中去了,虞氏的姐姐被一個年老的商賈買去,在虞氏沒進喬家們之前,就被那家的大婦打死了。不到一年,就隻剩下虞氏在歡場裡賣笑。那筆高利貸,是馮三奶奶的本錢,那群人能那麼明目張膽的逼良為娼,也是借了崇安侯府的虎威,所以,虞氏和這個馮三奶奶,有不共戴天之仇。

崇安侯府這麼些年,也沒有傑出的領袖者,其實在勳貴之圈就是小透明,就能唬一下平頭百姓了,這個馮三奶奶是庶女,嫁的馮三爺也是庶子,可是,一個姨娘對侯府的少奶奶做下了那樣的事,不管前因,還是犯下了眾怒。京城權貴姻%e4%ba%b2交錯,這個馮三奶奶沈氏,是當時的忠毅伯,現在的武定侯的女兒;在當年,和信國公府韓昭旭之妻沈氏是姐妹;忠毅伯和昌平伯府邱家的世子夫人還是姐弟,所以,馮三奶奶還是邱夫人的內侄女,再彆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馮家還沒有瘦死呢,不能白白被一個姨娘欺壓了,大夥兒都是混一個圈子的,同氣連枝,浩浩蕩蕩一群人,都要喬家交出虞氏抵命。虞氏活到現在,自然是老國公護著她,為了她不惜得罪那一票人。

喬氏的兩個嫡兄,娶的妻子雖然沒有長輩們那麼不堪,也是不能和公府的門第匹敵。淇國公喬致的妻子梅氏在還沒有過門前,娘家就敗落了;四老爺喬庸的妻子舒氏,娘家隻是行太仆寺的正四品的少卿而已,行太仆寺是各邊衛所管馬的。

雖然喬家的男人在女色上不羈,而不斷受到同僚們的輕蔑,但是,淇國公府能曆經四朝,屹立不倒,大浪淘沙,留下來的都是真金!喬家掌舵的男人,絕對不是有些愚昧的人以為的,是自顧自的沉湎%e6%b7%ab逸的男人。相反,如同喬氏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高傲一樣,喬家的男人,一定也是自持能力,而高傲無比的,才有這樣的態度。

喬家已經是一等公爵,大梁朝非趙姓不得封王,要封王,隻能等到死了得個哀榮而已,所以,喬家已經做到人臣的極致了,在權力上不能更進一步,他們隻是轉頭他好,在女色上享樂而已,而且比起一般遊戲花叢的男人,喬家的男人更有擔當,他們能如願以償的娶自己滿意的女人,也能肆無忌憚的納自己喜歡的女人,從結果來說,這些行為都沒有讓家族遭受實質性的損失。喬家的男人是高傲的,妻妾就是妻妾,因為喜歡她們而把她們包入自己的羽翼下,渾不在意她們的出身和她們的娘家能給淇國公府帶來多大的助益,因為曆代喬家的家主自信自己足夠強大,不需要靠女人聯結的姻%e4%ba%b2,才獲取更多的政治資本。這種底氣,沒有幾個家族會有。

夏語澹在家裡聽過一耳朵,說虞氏美豔無雙,是個絕色佳人,喬致喬庸屋裡,也是姬妾不絕,各有風致,夏家的男人一直很羨慕喬家男人的風流,而對自己的屋裡人,多加挑剔。有一回,夏文衍和喬氏吵架的時候,夏文衍就以喬家男人的風流為例,讓喬氏學著大度。夏語澹聽到這句話,都為自己默哀了!夏家就像考不上重點中學,而花錢走後門進去的一樣,開後門的,就是比不上靠實力考進去了,各種跟不上就算了,自己沒有這個智商,還隻會嫉妒人家怎麼活得那麼快活。

☆、第四十七章 分家

喬氏一行人真是午飯也沒有顧著吃回來的,一道二門口,喬氏對兩個媳婦段氏,趙氏道:“今日不用拘禮,你們也累了,回屋吧。把自個照顧好了要緊,我這裡有人服侍。”

段氏思量了一路,還是謹慎的問出口道:“太太,太爺那裡,不甚要緊嗎?”段氏前年底生的兒子,現在已經一周歲多了,今天是第一次把兒子帶出門亮相,誰知到了門口硬生生的打回來,段氏不由得不多想,一場姬妾之間的紛爭,何至於把一群子子孫孫都撇下了。

老國公把自己的鏡夢齋管得鐵桶似的,喬氏出嫁多年,也隻能看到表麵上的事,心裡嘀咕,嘴上卻道:“彆想多了,父%e4%ba%b2寵了那個虞氏十年,終於寵得無法無天起來了,一時損了顏麵而不想見兒孫罷了。再說了,父%e4%ba%b2心情不好,見了也是無益,你好生照顧著哥兒,改日再見也是一樣。”

嘉熙院裡,夏文衍和喬氏吃了飯,正要歇一會兒,喬氏順口問了下家裡的事。

紫萍想了想,道:“老爺太太剛出門,二姑娘三姑娘邀了五姑娘六姑娘過去吃飯,席間石老爺又來打秋風,這回扶著老姨娘就站在西角門口,一副可憐相,三太太無法,隻能把年前分給三房的金銀%e8%a3%b8子裝了一袋借給了石老爺。”紫萍還為石氏存了點體麵,用‘借’。

夏文衍正在喝茶,聽了話重重的跌了杯蓋道:“這個石老四也太不爭氣了,自己無能,把家業賠光了,現在又來丟石家祖上的的老臉,他也不會臊?三十好幾的人,不說自己謀個差事,養家糊口,孝敬生母,反倒把個老姨娘捏在手裡,哪裡是來借錢,分明是用老姨娘轄製三弟他們!”

說了一堆,不過耍個脾氣。

喬氏麵色沉沉道:“那些金銀%e8%a3%b8子,原是用來賞三房那邊幾個辛苦一年的管事,和過年%e4%ba%b2朋之間的走動。三弟妹倒是大方,一把把的喂了癩皮狗,那一塊怎麼辦?”三房的銀錢是一個蘿卜一個坑,這個坑空著了,還不知道從哪兒挪一筆填上,或是就讓那個坑空著?喬氏心裡,那些金銀%e8%a3%b8子賞了管事們都比喂了石老爺那條癩皮狗強些,給了管事們,管事們還知道新一年更加忠心侍主;給了石老爺,隻是助長了他好吃懶做的氣焰而已。

夏文衍沉思良久,不好直接說弟妹的不是,隻拿夏文徘說事道:“老三也沒有辦法,那個老姨娘,總是石氏的生母,她還活著,老三總不能眼見著她餓死了!”有女婿家給丈母娘養老的,可是老姨娘又不是正經的丈母娘,石老爺奉養倒也罷了,夏家是不能接過來的。

“三房是眼見的扶不起來了,還被一個潑皮拿捏住了。若依我主意,把那個石老四狠打一頓,隻要靠近夏家就打斷他的%e8%85%bf,那個老姨娘,不拘送到哪個寺廟裡,每月給點米錢就罷了,既然做了姨娘,老了也沒有當老封君的資格。要不是石家敗落了不講究,她還輪不到兒子養!可惜三房連這個果斷都沒有!”喬氏看著夏文衍,挑眉道:“老爺,現在我的主意是,這個家,是時候分一分了!”

喬氏從出孝之後就想分家了,因為不想做得太過拖到現在,現在孫子都虛歲三歲了,三兄弟各自一大家子人口,該分家了!#思#兔#在#線#閱#讀#

夏文衍心中好一番計較,道:“是不是再緩一緩,讕哥,諢哥,詡哥,琪姐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上一輩也是把弟妹們的婚事都安排妥當了才分家的。”

要是分家,自然是三兄弟一塊分,二房讕哥十七,諢哥十五;三房詡哥十五,琪姐十四,都在找妻室或是夫家了,沒了侯府公子小姐的頭銜,怎麼說人家。一麵夏文衍是真關心他們幾個的%e4%ba%b2事,一麵夏文衍還想靠這幾個侄子侄女結幾個好姻%e4%ba%b2,要是這檔口分家,侄子侄女的行情差了一層,和大房的關係也差了一層。

喬家代代男人都足夠出息,雖然會想一想%e4%ba%b2家間的幫扶,但絕不是一門心思的專研在這條道上,不然,曆代淇國公夫人,也坐不穩她們公夫人之位了。喬氏頓感無力,揉著眉心道:“你想靠著我,我想靠著你,若大家都沒點本事,彼此靠著,隻是一起滑到而已。三房那麼一事無成,詡哥,琪姐的婚事,該是什麼境地,就是什麼境地。稍微上心一點的人家,能不打探清楚三房的境況?好女兒能許給詡哥,好兒郎會相中琪姐?不上心的人家,對夏家又有什麼用!三房不過是塊沒肉的骨頭,我們啃著都費勁,彆家就更不用說了。至於二房,是比三房出息些,既然出息些,就該清醒些,家是早晚要分的,各家的前程是要靠各家憑本事掙的,若二房的人自己有點能力,我們看著能幫的,也不會不管。總歸大家都是為了利益抱在一起的,隻要有共同的利益,二房也不會和大房太過生分!”

夏文衍被喬氏的直白說得尷尬不已,道:“分家可以,但是還按著老一輩規矩來,隻分產不分居,也彆……大房已經占了大頭,長兄為父,也彆鬨得太僵了!”

喬氏點點頭,趁著上元節進宮的時候,和皇後說了分家的事,爭得皇後支持後,再把這個消息散布出去。喬氏成竹在%e8%83%b8,在這之前就先讓夏謙帶著家下人去江西撫州,請幾個族老上來,為三房分產析居做個公證。分家隻是分夏家的財產,各房媳婦的嫁妝不算,大房承繼爵位,祭祀宗廟,永業田,祭田都歸大房打理,餘下產業分成五份,嫡庶有彆,夏文衍夏文得占兩份,夏文徘占一分。從此日常開銷,人情來往都各歸各賬,至於爺們姑娘的排行,因為三房還住在一起,沿用原來的排行不變。

天氣漸漸暖和,光禿禿的柳枝發出千萬枝條,還有各色花卉開了滿園。夏家已經是當朝第一外戚,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侯府占地也是極大的,府裡水池子就有三處,兩處在前院較小些,一處在後院六畝大的池子,夏語澹就坐在池子邊根雕的木樁子上,折了很多的柳枝在編帽子,編好了,再裝點上鮮花綠草,就可以戴著玩了。

小蓮是幾個丫鬟裡年紀最小的,才十歲,還一團孩子氣,道:“姑娘,這個帽子真好看,給我戴吧!”

夏語澹把帽子扣在小蓮頭上道:“拿去!給我再折一些長長的,嫩嫩的柳枝來,我會編好幾個樣式呢,我不僅會用柳枝編,還會用麥稈,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