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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羅之獄 顏昭晗 4213 字 2個月前

中仿佛含著淚一般:“袖蘿,如果我救不了你,你會怨我嗎?會恨我嗎?”

白袖蘿搖了搖頭:“我不會怨你,這都是命。”

“我乾達婆不伏任何人管,卻合著怕十殿閻王。我知道,過不了多久,閻王就要把你的魂給勾了走。既然我救不了你,不如此時儘情享樂,一刻勝十年。”乾達婆將下巴墊在白袖蘿的肩膀上,喃喃道,“袖蘿,不要怪姐姐。我們姓白的都是這命,改不得,也強求不得。”

“我認命。倒是你,好好的亂發什麼瘋。”白袖蘿歎口氣。然而她終究也回抱住乾達婆,半闔上眼睛,像是在感受乾達婆身上的溫暖。檀香在風雪中沉澱,變得無味;棄擲路麵的紙傘,慢慢積了層薄雪。

合德匆匆在修羅道的走廊中跑著,半步也不敢停。她輕車熟路地穿過狹窄的暗道,繞過一個又一個逼仄的轉彎,直到至一段向下的台階前,合德才放緩了腳步。她的眼睛在黑暗中能夠視物,便沒有提風燈,摸著黑小心翼翼地踩著濕滑的石階往下走。

此處便是修羅道的地牢了。合德熟稔這裡,她一邊往下走著,一邊想著該把薄子夏藏在何處比較安全,至少在修羅道中大肆搜捕潛入者時,不能讓人發現她。地牢傳言共有十八層,合德隻見過十五層,最底下三層被石門鐵鏈鎖著,嚴禁阿修羅眷屬進入,不知其中是什麼模樣。

她一直走到第十五層,都感到不甚滿意。地牢中陰森寒冷,薄子夏此時身體虛弱,不能在其中久住,若是被他人發現了,也將是□□煩。合德聽著自己在黑暗中的呼吸聲,這十多層的地獄,就像深埋在底下的踏。在黑暗中呆得久了,她感覺在暗處仿佛還蟄伏著一個人,與她一同呼吸著。

不知不覺間,合德已經走到了第十五層地牢。地牢呈漏鬥形,到十五層空間已經非常狹小了,石壁上釘著幾個簡陋的鐵環,最顯眼的就是通向第十六層纏了無數鐵鏈的石門,似乎將薄子夏安置在這裡也不合適。隻怕真的要拜托林明思照顧薄子夏了。

合德失望地歎口氣。她抬起頭看著石門,卻發現石門不知何時開了一道縫,有微弱的火光從其中泄露出來,纏在石門之外的鐵鏈都堆在地上。通向地牢十六層的門竟然開了。

是誰把石門打開的?合德想起了跟蹤自己的黑衣人,還有打傷閻摩,潛入修羅道中的高手。修羅道的門人,若是沒有阿修羅王的授意,定然不會貿然打開這一扇門。也許就是打傷閻摩的不速之客所乾的,不知道地牢十六層中到底有什麼秘密,讓那人不惜冒險潛入修羅道。

合德她移動著腳步,緩緩走近了那扇石門,湊近縫隙中往裡看。還沒等她看清楚裡麵是什麼,忽然聽到裡麵有人喝了一聲“誰”,火光隨即滅去,恢複了一片無邊無際,令人窒息的黑暗。

合德暗叫不好,連忙一閃身藏在石門旁邊,用手捂住鼻子,大氣都不敢出。那一聲她很熟悉,是她的“叔父”毗摩質多羅的聲音。她的思緒轉得飛快,雖然不清楚毗摩質多羅為什麼會在這裡,但是如果被他發現,難免會使他對自己心生芥蒂,更不用說往後可能會有的無限麻煩。合德深吸了一口氣,地牢中的空氣冷得滲入心肺,連帶身體都被腐蝕了。

薄子夏……她無聲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隨後從腰間拔出刀來。

來不及多想,石門再度被推開,毗摩質多羅將腦袋探出來。然而因為地牢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什麼都沒有看到。他沿著門縫悄悄潛出來,從懷中摸出火折子,一手探到腰間,做出拔刀的姿勢,準備打出火來查看四周情況。

火星一閃,毗摩質多羅愣住了。他感覺好像有陣風從麵前刮過去,頸間便是一涼。火折子掉落到地上,他的目光還是盯著那點火苗,也看到了自己的鞋尖。向上望去,是自己僵立著的身體,還有已經斷裂的脖頸,血濺得滿地都是。可能是血太多了,黑暗又太過濃厚,漸漸的,殘存的視覺也回歸成為虛無,什麼感覺也都沒有了。

合德將沾滿鮮血的彎刀在毗摩質多羅的衣服上蹭了蹭,收回腰間刀鞘中,心臟砰砰直跳。她正準備將濺到臉上的血擦擦,忽然有聽見石門背後又傳來動靜,好像是一個人的腳步聲,氣定神閒,不緊不慢地往石門這邊來了。合德心中大驚,除了毗摩質多羅,難道門後還有一人?

她顧不得再想那麼多,拔%e8%85%bf就往石階之上跑。既然在石門之後的是毗摩質多羅,那一直未出聲的,很有可能就是阿修羅王婆雅稚。既然罪孽已經鑄下,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婆雅稚發現是她殺死了毗摩質多羅,否則對於她而言,必定會是滅頂之災。

合德的速度飛快,她跑過一層又一層的石階。黑暗用所有的恐懼將她埋沒,卻也將她保護起來。合德半刻也不敢停留,更不敢去聽身後的動靜,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一定要趕緊離開此處。她直衝到修羅道中,沿走廊一路狂奔,一直跑到自己居室中,方才鬆了口氣。她低頭看了看身上,手上和外衣都濺了些血跡,連忙將外衣%e8%84%b1下來,又使勁抹了抹手,這才走入內室中。

薄子夏正坐在床沿邊發呆,見合德走進來,慌忙抱著膝蓋又往裡退了一點。合德也顧不上跟她調笑,走上前一把扯住薄子夏的胳膊。

“姐姐,你快跟我走。”她湊近薄子夏,壓低了聲音說道,“恐怕有禍事殃及我,我要先帶你去個安全的地方。”

林明思艱難地將閻摩拖出了地道,大頭朝下拽上地窖的石階,自言自語著“吃什麼能吃得這麼胖”,將他放在樓下的長椅上,順手從一邊的水缸裡舀了瓢水,潑到閻摩臉上。

閻摩咳嗽了幾聲,醒轉過來,隨即又一臉痛苦地捂著額頭,頭發上濕淋淋地往下滴水。

“林公子,你往我身上澆了什麼東西?”閻摩坐起身,皺眉扯住濕透了的領口,聲音有些虛弱。

“就是灶房水缸裡的水。”林明思擦擦手,在一旁的長凳上坐下,“我在暗道中找到你的,被人揍得滿臉都是血。到底怎麼回事?你得罪人了?”

“我沒得罪人,我們為人下屬,不都聽命行事?是修羅道得罪的人。”閻摩解開衣帶,%e8%84%b1下濕透了的外衣,“襲擊我的那人簡直是瘋子,跟在我身後,一直等我進了地道才偷襲,一下沒有得手,就揪著我的後領子對我喊‘把東西還給我’,我讓他報上名號,他喊了好幾遍‘把東西還我’,你看我的衣服領子,都被他扯壞了。”閻摩拎起外衣一看,領子隻剩下被撕壞的毛邊和幾根布條。

“跟你要東西?你偷了還是搶了?”林明思問,漫不經心地從長凳下拿出一把長刀,用抹布細細擦拭著。

閻摩擺了擺手,往樓上走去,邊走邊嘟噥著頭疼,林明思坐在凳子上伸腳一絆,險些將閻摩給絆倒。閻摩停下腳步,望向林明思,他本來打算發作,卻在瞥見林明思手中拿著指向他咽喉的長刀時,驚訝得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閻大頭,我後悔了。”林明思笑得十分詭異,“我不想再陪你玩了。你現在最好聽我的,我刀法不好,說不定一不小心就會砍你一刀。”

作者有話要說:

☆、做戲

“林公子,彆鬨了。”閻摩哭笑不得,聲音卻十分溫和,像是在哄不聽話的小孩一般,“我現在頭疼得要命。”

“我沒跟你鬨。”林明思站起身,刀尖抵住閻摩的咽喉,“我忍你很久了,我一直想揍你,今天總算讓我得著機會了。”

“你又發什麼瘋?”閻摩有些不耐,聲音卻透出些許慌張來。林明思的臉上不再見玩世不恭或糊裡糊塗的神情了,他的目光陰騭,盯著閻摩時,就像是看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要給嚴玉樓姑娘報仇。”

閻摩不可置信地瞪了林明思半晌:“林明思,你彆跟我鬨。殺嚴玉樓也是我奉命行事,而且你為什麼要給嚴玉樓報仇?你傾慕於她?”

林明思搖了搖頭,笑起來:“我這人做事比較隨性。我現在就是想要殺了你,給嚴姑娘報仇。”

“瘋子。”閻摩罵了一句。他想要伸手去腰間拔刀,才發覺身上並沒有攜帶武器,而林明思的刀尖卻又往前逼近了半寸,閻摩甚至能感受到金屬的利刃貼著皮膚的冰冷觸?感。

就在這時,院中忽然響起了砰砰的敲門聲,兩人俱被嚇了一跳。林明思緩緩將手中的長刀放下來,警覺地望向門外。屋門半敞,院門卻被閂著,雪飄落下來,在院中的花池和牆頭都覆蓋了一層。敲門聲並不急促,仿佛隻是客人來訪,催促主人開門一般。←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個時候,還有誰會過來?”林明思自言自語。

“彆開門。”閻摩%e8%84%b1口而出。林明思瞪了他一眼。

門外的人依然在一下又一下極有耐心地敲著門,似乎篤定門一定會開。

林明思將長刀握在手中,走到院中,踏著小徑上積起厚厚的白雪。

“走吧。”合德牽起薄子夏,便往門外走去。她腳步焦灼,生怕耽擱半刻,便被修羅道的人察覺出端倪來。

薄子夏用力甩開合德的手:“我不隨你走!”

她這般舉動既是因為賭氣,也是懼怕合德將她帶到什麼可怕的地方去。她掙紮的力氣很大,合德被拽了個趔趄。合德頓住腳步,回頭去看薄子夏,見她身上隻穿了件單薄的中衣,又赤著腳,確實不適合立刻出逃。愣了會兒,合德歎口氣道:“我倒是都忘了,隻要一得著機會,你就想著離開我。”

“出什麼事了嗎?”薄子夏不安地問道。

“我殺了毗摩質多羅。他是阿修羅王之一,地位尊貴。我迫不得已殺了他,但是若讓婆雅稚知曉,我的命也保不住了。”合德冷冷笑了起來,她的眼神實在可怕,薄子夏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膝蓋抵在了床沿上。

“你要跑?”薄子夏低聲問道。

合德沉默了片刻,她看著薄子夏人,若有所思。

“不,我有了更好的主意。現在這般情況,我誰都信不過,絕對不能讓你離開我的身邊。”合德低聲自語著,便走到屋角去,匆匆在水盆裡洗了手和臉,對著鏡子照了照,看血都被洗乾淨了,方滿意。她拾起地上的血衣,正思量如何處理時,忽然聽聞走廊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這麼快?”合德眉頭蹙起來,連忙將那衣服卷成一團。

侍女在門外阻攔道:“小姐還未起床,請容奴婢進去稟報一聲。”

隨後響起一個男子十分不滿的聲音:“這都什麼時辰了還未起床?毗摩質多羅王被殺,事關重大,我為何不能進去?舍脂何時膽子變得這麼大了?”

合德咬緊了牙,冷汗從鬢邊落下來。聽那聲音,來者是婆雅稚。從毗摩質多羅被殺,婆雅稚竟然直接就前來合德住處,莫非他已經懷疑到合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