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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兒眼中含著淚花,拖著大長鼻涕,小跑著奔向簡卓,沒走兩步就“撲通”一聲摔倒了,二妞見孩子他爹沒有要去扶的意思,隻好硬著頭皮抱起他,再把他領到簡卓跟前。

小孩一邊拽著簡卓的衣袍,一邊哭號道:“爹、爹……”

簡卓等到孩子哭聲止住了才將他抱起來,道:“你跟著簡鵬回萬妖域,會有人教你練武的。”

豐兒摟住簡卓的脖子,鬨道:“豐兒要跟著爹爹和娘,豐兒不練武。”

簡卓皺眉,不怒自威道:“你不是豐兒,你叫簡豐。”

簡豐噤聲,半晌才道:“爹爹,我想跟著你。”

簡卓一言不發地將撒嬌的簡豐遞給二妞。

二妞推辭,“簡大俠,我力氣小,抱不動。”

鴻歡急忙鬆開手邊的老爹,樂嗬嗬地過來抱外甥,“我來抱我來抱。”

二妞暗自鬆了一口氣,道:“豐兒乖,以後你就跟著舅舅吧。”

簡豐看看一臉肅殺的簡卓再瞧瞧眉目含情的鴻歡,毫不猶豫地撲到鴻歡的懷裡,道:“豐兒跟著舅舅,舅舅說要找好多人和我一塊兒玩的。”

鴻歡在他的臉蛋上%e4%ba%b2了一口道:“嗯,舅舅說話算數。”

“舅舅你家在哪兒?”簡豐一派天真爛漫地問。

“江南。”鴻歡回答道。

“你們那兒下雪麼?”

“不下雪。”鴻歡見他臉上有失望之色,又補充道:“但是到了春天,滿城都是柳絮,比下雪還漂亮,巷子口還有許多丁香,舅舅家的院子裡還種著梨樹芭蕉梅花翠竹,一年四季都有好景致。”

簡豐咧開嘴笑,“豐兒要吃梨!”

“好。”鴻歡很快地應道:“等到了夏天,舅舅就買花皮瓜給你吃,浸在井水裡,到了傍晚撈出來吃。又甜又涼。”

簡豐一雙黑玉一般的眼睛眨了兩眨,對著二妞道:“娘,我要跟著舅舅去江南。”

二妞正求之不得,她佯裝不舍道:“豐兒你要好好聽舅舅的話,娘會想你的。”

豐兒點頭,“豐兒也會想你的,還有爹爹,還有弟弟。”

待所有人都離開地牢之後,二妞一行人卻驀然發現解空教內空無一人,更彆說什麼慶典狂歡了。

“人呢?”二妞和簡鷺麵麵相覷。

先他們一步出來的碧央神情擔憂地從一旁過來,道:“趙梧升簡雁和煙環都不見了。”

“一定是那個南疆巫師搞的鬼!”二妞下結論道。

“此言差矣。”寧靜卻不平靜的夜色中,南疆巫師依舊坐著那頂小轎緩緩而來。

“黑衣客?”鴻歡手中抱著害怕地不停顫唞的豐兒問道。

那黑袍蒙麵的男子言笑晏晏,與豐兒打招呼,“豐兒,好久未見了。”

“巫、巫師。”豐兒囁嚅道,“你彆殺我。”

黑衣客示意抬轎的小童停下,道:“我怎麼會殺你呢?乖豐兒。”

豐兒眼神躲閃,“可是我沒有聽話一直留在地牢裡。”

“地牢已毀,你已經不用再留在那裡了。”

“真的麼?”簡豐眼神倏地明亮起來。

黑衣客笑著點頭,對簡卓道:“簡大俠,不如我們重新再做筆交易吧。”

簡卓往前走了兩步,將所有人護在身後,傲然道:“你有什麼本錢和我做交易?”

黑衣客陰森地笑笑,道:“簡卓,你是個不簡單的人,但是,你有太多弱點了。”

簡卓眼神堅定地看著黑衣客,不為所動。

“你的%e4%ba%b2人妻子徒弟,我全都能千裡之外取之首級,這樣的本錢,你覺得夠了麼?”

簡卓冷然不語,手中寒劍劍光一閃,人刹那間已經在那黑衣客身後,“你以為我會懼怕一個將死之人?”他說著便要伸手去揭那人的麵紗。

黑衣客渾身戰栗,聲音驀然尖厲起來,“彆動!”

簡卓停手,劍鋒劃破了那人脖領間的黑衣,沉聲道:“那就說清楚,這解空教的教主到底是誰?你們又為什麼要為對付七大家?”

黑衣客受製於人,言辭十分懇切道:“教主從來不%e4%ba%b2自露麵,我並沒有見過他。真正知道教主在哪裡並傳達教主命令的隻有鷹隼。”

“鷹隼?”簡卓口中默念了一句,問:“鷹隼是誰?他在哪兒?”

“鷹隼不是指一個人,而是一個隸屬於教主的組織,他們從不以真麵目示人,除了教主沒人知道他們是誰。”

“是這樣麼?”簡卓聲音低沉且有威嚴地問簡鷺。

簡鷺神情凝重地點頭。

“那鷹隼幾日與你聯係一次?”簡卓手上微一用力,劍已經割破他的皮膚,瞬時,血腥味彌漫。

簡鷺鼻端輕嗅,有藥味。

黑衣客聲音急了起來,“簡大俠,這我真的不知道,隻有教主能派人聯係我們,我們無法聯係到他,而且他們傳遞消息的方式匪夷所思,鷹隼可能是任何人。而教主隻有在有事的時候才聯係我們,最久的一次,我有二十多年沒接到來自教主的消息。教主行事完全沒有任何章法。”

簡卓收回架在他脖頸上的劍,往後退了兩步,道:“就算我今日不殺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黑衣客慌慌張張地拿出藥瓶往脖子上的傷口處撒藥,動作卻不怎麼靈活,做完這些之後,他才審視著自己的身體,緩了一口氣道:“我知道。”

“你把解空教的這些人都遷往何處了?還有我失蹤的兩個徒弟與你可有乾係?”

“此事我確實不知,我雖然是十大副教主之首,卻隻是因為我入教最早才有此封號,在教主麵前最說得上話的是驅惡,昨晚也是他讓我去引你們上鉤的,連付桑都是他派去地牢的。”黑衣客言及此人十分忌憚,“今晚我被他支到彆處去了,驅惡做事隱秘滴水不漏,他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我是決計不可能知道的。”

“你今晚過來的目的?”

黑衣客正色道:“在下今日過來,是來向簡大俠投誠的。”

“哦?”簡卓挑眉看他。

黑衣客神色更加恭謙,聲音也含了一絲敬意,“你是個有見識的人,對南疆巫師也有很好的見解。”

簡卓聽到對方的恭維,臉色如常。

黑衣客接下去道:“教主已經知曉我活不長了,他要重新從我的家族中找到一名巫師,像對待我一樣讓他變成幻。”

“變成?”簡卓的眼神中有了絲了悟。

黑衣客一咬牙撩開衣袍,露出裡麵差不多隻剩下骨架和模糊血肉的身軀,“簡大俠你其實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幻必須得是巫師的至%e4%ba%b2之人所化方才能起到詛咒之效,如果將自己煉成幻呢?”大家終於明白為何剛才簡卓要揭開他麵紗時他的反應會那麼大,因為他從頭到腳都被人剝了皮,他能活下來完全是個奇跡。

“那天晚上在我們隔壁房間的人隻有你一個,所以才會那麼安靜?”二妞%e8%84%b1口而出道。

黑衣客點頭,指指自己心臟部位突出來的一隻隻有拳頭大小的人麵鳥,道:“我就是幻,幻就是我。”§思§兔§在§線§閱§讀§

依照簡卓那晚的解釋推測,這黑衣客明明應該已經死了才是,二妞看著那隻閉著眼睛顯得十分詭異的人麵鳥,咽了口口水道:“你難道不是應該已經死了麼?”

黑衣客沉重地點點頭,道:“我原本是應該死的,我的兄長為報家中大仇,有一日趁我不備對我下了藥,就在我被剝皮之後,解空教的教主從我兄長的手中救下了我,並給我吃下一枚果子,我這才僥幸留下一條命。”

二妞揪住他自相矛盾的地方,詰問道:“你不是說你從未見過教主麼?”

黑衣客心平氣和道:“我當時已經奄奄一息,是後來照顧我的鷹隼告訴我救下我的人是教主,我所能記起來的關於教主的一切不過是他是個男人,更何況他當時還蒙著麵。”

碧央他從不為不相乾的人感到難過遺憾,聽到獵奇之事也不會追根究底,所以很快就從黑衣客所說的話中%e8%84%b1離出來。他眼神眼神銳利地盯著黑衣客問:“簡卓剛才已經問過一遍,你卻沒有說清楚,你今晚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黑衣客艱難地坐直身體,此番舉動使他的身體不斷地滲出血來,“我想拜托簡卓一件事。”

“什麼事?”二妞搶先道。

黑衣客的眼神隻停留在簡卓身上,他一字一句地道:“請務必替我殺了教主。”

“因為他想要從你的家族中找到一名巫師,將他也變成幻?”

“對。”黑衣客痛心疾首道:“我馮家不幸人丁凋零,我爹隻有我與我兄長兩個兒子,自我兄長被教主所殺之後,馮家就隻剩下我與我的侄子,他是個遺腹子。”

二妞可不想多管閒事,她搶在簡卓前麵道:“你們的家事彆人不方便管,你好好勸勸你那侄子,讓他隱姓埋名躲個二三十年,彆讓那教主發現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再說了,殺教主是個大工程,沒個三年五載不可能會有什麼進展的,你還是先去找到你侄子讓他躲起來要緊。”

黑衣客神色哀切地看著簡卓道,“我馮明寒一輩子從未求過人,簡大俠,在我死前,我想求你這唯一的一次,安頓好我的侄兒。普天之下,隻有萬妖域是教主找不到的地方。”

簡卓蹙眉想了一會兒,卻道:“好。”

黑衣客心滿意足地閉上眼,自眼角滴下兩行淚,突然間,他心口的那隻鳥睜開了眼睛,開始發出上次二妞在青樓聽到的難聽嘶啞叫聲。

“他怎麼了?”二妞捂著耳朵問簡卓。

簡卓抬頭觀測星象,歎道:“子時已到,他雖然活了下來,但卻是個半死人,每日子時幻都會這樣哀嚎上一個時辰。此時他所受到的疼痛和恐懼完全與他將死之時所感受到的相同。”

二妞打個寒戰,問簡卓:“你剛才乾嘛答應他,萬一我們殺不了教主救不了他的侄子那該怎麼辦?”

簡卓卻另有計較,“找到馮明寒侄子之後,我們可以順藤摸瓜,在南疆等教主露麵。”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好抽......登不上發不了文,sorry~

☆、64自古妖精愛書生

二妞心中大喜,“果然是個好辦法。”

簡卓側過頭望她一眼,道:“我們要兵分兩路,一邊查找趙梧升簡雁和煙環的下落,另一邊隨我一同去南疆,你跟著我?”

二妞這還是頭一次被簡大俠尊重,不由得受寵若驚,每次簡卓都是隨心所欲地把自己帶在身邊,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