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寒冷是屬於這個季節的詞語,褐色的樹枝上飄著一層銀白的細雪。空氣中溢滿了安寧,身形消瘦的女孩子手握著口袋裡的手機,白色的三星耳機裡播放著五月天的倔強,安靜而緩慢地走著,沉著的眸,乾淨利落的黑色中長發,劉海撩起束在腦後紮起一個小辮子,由於懶得打理,鬢角的碎發混亂不堪,毛毛糙糙。普通的衛衣,普通的牛仔褲,普通無比的女孩子。脖子藏在圍脖裡,嘴裡呼出的氣體白霧般四處逃竄。
這裡是北京。
遠處傳來人踩斷枯枝的踏雪聲。
“容秦!”
“傻逼等一下啊!”
“喂!!”
幾米之外的黑發少女隱約聽到了什麼聲音,停下往前的腳步,暫停正在播放的歌曲,摘下白色耳機,垂掛在圍脖上,她回頭看了看。室友楊淺手上提著塑料袋,向她跑來。
“回宿舍?一起走嗎?”
“哦,好啊。”
“唉,我剛剛去材料室買顏料,又去了好多錢,貴死了!”楊淺哀嚎著,“藝術生真是太費錢了。”
鄭容秦看著楊淺塑料袋裡成堆的顏料罐,嶄新的魚尾筆,感歎道:“你顏料…用的還真快啊……”
“那是因為你顏色調得準啊!像我們色調渣用的當然快了!’”
“啊,可是我素描那麼差也沒費那麼多鉛筆啊。”撓撓頭。
“鉛筆和顏料哪裡會一樣啊!”楊淺大叫,掐了掐鄭容秦的脖子。
走出緩慢爬行的拉伸鐵門,看到有一個女人靠坐在門衛室門口拿著電話淚流滿麵:“我真是受夠了!無所謂,你要是去我就去死!”
好吧。北京這種大城市裡,每天都有無數的人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用自己的生命來威脅彆人,渴望得到對方的垂憐或軟弱。
唉,蠢蛋。
“隻是,至少如果是我的話,才不會因為這樣的賭氣而回頭。”容秦心裡想著,視線從那女子身上移開。
鄭容秦,出生於綠樹成蔭的晚夏,8月30日的處女座,生性冷淡。骨子裡的倔強注定不懼怕任何人的威脅。
容秦垂下眼瞼,停住往前的腳步,拉著楊淺往反方向走去。
“誒?容秦你怎麼了?”看著瞬間改變方向的好友,楊淺不解地問。
“沒什麼,隻是有時候覺得明明活得一點樂趣都沒有還怕死怕得要命的人類真是罪過。”她垂下眼瞼,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楊淺擔憂地看著她,反手抓住了鄭容秦的袖子:“那個……”
“容秦,其實你的素描並不差的,爸爸上課時講的話,你彆往心裡去。”
鄭容秦腳步一頓,低下頭來,厚厚的劉海遮住前一秒還閃著光的眼睛,隨即像沒事人一般抬頭向麵前的女孩微笑:“怎麼好好說起這個了,沒事啦,楊老師說的是實話,我們要虛心接受啊!”
“……”楊淺有些擔憂地看看她,微微歎了口氣,隨即拍拍鄭容秦的肩膀,“好啦好啦,回宿舍好好睡一覺!晚上就放假了!跟老子喝酒去。”
“嗯。”
兩個少女的身影漸行漸遠,北風揚起地上的落葉,身後碩大的牌匾上寫著的“白楊美術培訓中心”的字樣隨著距離越來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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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容秦和楊淺正值緊張的高三,同樣瘋狂喜歡死神漫畫的兩人從高二同時開始學習美術,相比一直資質平平的楊淺,鄭容秦在藝術上被冠以“天才”之名,在色彩單科上更是出類拔萃。集訓的日子快過去了半年,距離本省聯考還有14天。
白楊美術培訓中心的校長是楊淺的父%e4%ba%b2楊棟,是鄭容秦所在的美院班的老師,相比鄭容秦的色彩,對她的素描非常的頭痛。
“你的線條除了利還剩下什麼?懂得柔和兩個字怎麼寫嗎?你想用大關係參加省聯考嗎!你以為色彩好就能考好嗎,有本事另外兩科考滿分,素描你拋棄好了!一樣能過本科線!”
毫不留情的在班上大聲的訓斥,美院班裡鴉雀無聲,看向鄭容秦的眼神有不屑,有同情,有幸災樂禍,還有純粹被老師嚇到的。鄭容秦的手緊握畫筆,臉上黑一陣白一陣,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8個月前北上學畫,初次離開父母獨立生存,一個從小被捧著長大的小嬌娃一步步成長到如今強悍的女漢子,路途中遇到無數的坎坷,無疑是辛酸又艱難的。
不好的記憶總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一起湧入,無論事情發生在近期還是在很久以前。把自己甩在宿舍的床上,引來了自己下鋪的不滿:“輕點啊!床要散架了你修啊!”
無視了下鋪同學的嚎叫,容秦歡快地蹦躂了幾下,再把昨晚放在床頭的揩鼻涕的紙巾高空拋到垃圾桶裡,便掏出藏在枕頭底下速寫本,三兩下就勾出了一個Q版的白發動漫人物的形象。
他叫日番穀冬獅郎,是容秦追漫畫《Bleach》五年來最喜歡的人物,是她的本命。
手指撫上牆上貼著的死神海報,日番穀冬獅郎抽出冰輪丸,神情倨傲地看著自己。鄭容秦勾起一個笑容,嘴裡喃喃自語:“小白,要是,生活在你的世界,該有多好啊。”
失神了許久,嘴角微微勾起,自嘲搬笑了笑,睡了過去。
第二天中午12:16。
正直放學的高峰期,一般的同學吃完午飯回宿舍休息,個彆勤奮的待在自己的教室還沒有來得及吃飯,路上學生推推搡搡,擁擠不堪。路過樓下的便利店時,聽到了樓上某個宿舍傳來的爭吵聲,看樣子好像是703的幾個女生因為一些小事在互砸東西。鄭容秦心裡嘖嘖幾聲,瞬步感歎幾句自己宿舍的和諧,快步向前走去。
“啊!我操!樓下的小心啊!!!!快走開!!”聽到一聲尖銳的聲音,鄭容秦發現周圍的人全都快速的跑開了,正在左右巡視納悶之際,忽然覺得有東西砸到了自己的頭頂,傳來鈍痛。悶哼一聲,身體不可抑製的向前倒去,閉上眼之前看到了噴湧出來的暗紅色,以及那個不偏不倚正砸在鄭容秦透視的罪魁禍首——65格大顏料盒。
你妹的。
閉眼之前,看到了楊淺急匆匆的跑來,可能帶有一點點的撕心裂肺:“我靠!!!鄭容秦!!!!!!!!”
周圍同學亂作一團,驚恐、尖叫、拔%e8%85%bf而逃。
“啊!!砸死人了!!!!”
“是樓上703的女生!!!!!”
“喲,這不是美院班的鄭容秦嗎?”
“哦吼,這下林樂雯要倒黴了。”
“快快!快去叫楊校長!!”
“救護車呢!快打120!!”
“沒事吧?!!怎麼了?”
混亂的人群,混亂的語言,圍在自己周圍,有驚恐,有等著看好戲,有冷靜處理事情的人,還有“嗷”地一聲暈過去的人。
發生了什麼情況,為什麼你們都站得這麼高啊。
嗯,不包括那些昏死過去的和我在同一水平線上的人。
我臉上長了什麼東西嗎為什麼你們都看著我。
誒……那他娘的那個是什麼東西……不是顏料盒嗎,好像剛剛砸到我頭上了是不是……
模糊中好像看到楊淺一臉驚恐地蹲在自己麵前,她的手顫唞著朝自己的方向伸來,有點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臥槽。
不要吧,我有這麼倒黴嗎。
於是,想完這句話,還沒有等到楊棟和轟鳴而來的救護車,甚至還沒感受到楊淺那滿手老繭的溫熱手心觸碰到自己,世界便是一片黑暗,再無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發文 求鼓勵啊
☆、初來乍到
作者有話要說: 看本文的%e4%ba%b2們注意了!!這一章是第一章,但是前麵還有一章的前傳!!不要漏了啊!!
嗯,頭好暈啊。
感覺,身體輕飄飄的。
一種初戀般的感覺。
可是不是被顏料盒砸死了嗎,為什麼頭不痛了,腰不酸了,幾十年的老寒%e8%85%bf也好了?是靈魂出竅了嗎?
還是原來死後就是這種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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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怎麼有風?
靠。他奶奶的好難受,是什麼東西越來越刺眼。
感覺到了空氣的流動,和儘管模糊著卻越來越亮的前方。容秦掙紮著睜開雙眼。
我的媽。
這屋子也過小掉,誒誒誒,怎麼好像越來越大了?不對不對……
這尼瑪是在哪裡啊啊啊!!!!!!
容秦急速地在腦中搜索一個詞來形容她此時的情況,也許在她的高中物理課本上曾經出現過。
對,它就是——
自由落體。
“嗷嗷嗷嗷嗷嗷!!!!!!”地上的房屋越來越近,大致看得到輪廓,“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咚——”重物落地聲。
“哢嚓哢嚓——咚——”房梁倒地聲。
“哦!!!啊!!”人群退散聲。
“額啊!痛痛痛痛痛……”容秦蜷縮一團抱著腦袋滾在地上,口齒不清地顫唞著。
緊接著聽到一個尖酸刻薄的女聲:“咳咳咳……哪裡來的死丫頭……”
容秦眼含熱淚艱難地望向那個發出聲音的地方,就隻看到一個穿著風騷的女人袒%e8%83%b8露%e4%b9%b3,雙手抱%e8%83%b8,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
容秦剛想豎起大拇指誇讚此女眉清目秀,動態不錯,很帶速寫範兒,如果有時間的話真想畫一幅送給她。
不收錢喲。
但下一秒,卻看到她向自己衝來,周圍的怒氣好像具象化成了漂亮的火焰。
“咳咳咳咳咳!……”容秦還沒來得及欣賞噴火龍的火花,瞪大了眼,驚訝地看著剛剛還搔首弄姿的女人頓時變身悍婦拽著自己的領子一臉惡龍見勇者的表情,像要勒死她一樣惡狠狠地說:“你是從哪裡來的死丫頭,你撞爛了我的店你知道嗎!”
果然是老噴……
“誒?!……”容秦艱難地睜開雙眼,左右看看。
到處是殘垣斷壁,有些地方煙塵還未散去,路上有行人,或是驚恐,或是好奇。有些大膽的群眾在往裡麵張望,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往前匆忙趕路。
“喂……大媽,這裡除了廢墟,什麼也沒有啊……”其實畫外音就是“你少糊弄我了想訛我錢直說”。
“它在幾分鐘前還是一個完好的居酒屋……”悍婦深吸一口氣,鐵青的臉猶如剛剛乾了一碗熱翔,從嘴裡清晰地吐出兩個字,“賠錢。”
居酒屋?……毛……毛啊?
穿越?!!
“噢……這樣嗎……嗬嗬……”容秦乾笑著,摸摸後腦勺,“可是,你不覺得我一個人……沒辦法把您的店撞成這幅德行嗎……”
“少羅嗦!大家都看著呢,你說吧,今天,你是要錢,還是要命啊,啊?!”
容秦被她的大嗓門吼得愣頭愣腦:“那個,我沒有錢怎麼辦?